大偉側麵向老板打聽了一下研究所的經費問題，情況還是不容樂觀。大偉覺得拿綠卡真是遙遙無期了。
別人都在挖空心思搞身份，兩個和大偉一起來美國的同學，綠卡已經拿了四年多，馬上要申請入籍了。不知他們是通過什麽渠道辦的，問他們也含含糊糊。
大偉跟程莉提出讓她正式去問問老板辦綠卡的事。
程莉一聽就搖頭，“我覺得沒什麽可能，趙嶺都工作兩年了老板才開始給他辦。趙嶺說一般得工作一兩年，老板覺得你會老老實實待下去… …”
大偉突然一拳砸在桌子上。嚇得程莉的身體抖動了一下。
“你怎麽了大偉？”
“你不要再張口閉口趙嶺趙嶺的。他是不是真對你有意思呀？還是你對他也有意思？”
程莉驚呆了。
大偉停頓了一下低著頭說，“要不，你幹脆跟我離婚，讓他給你辦綠卡算了！”
程莉的眼淚奪眶而出。
幾秒鍾後，程莉一字一頓地說，“顧大偉，我真沒想到你竟然跟我說這樣的話！你弄清楚了，整天惦記著綠卡的是你，不是我！我從來沒想過離開你，如果你想找個能給你辦綠卡的人，你去找好了！”
程莉哭著跑出了家門。
開著車漫無目的地走了10分鍾，程莉停在路邊。她伏在方向盤上放聲大哭，似乎要把這幾年來的辛苦和委屈都發泄出來。
哭累了，程莉靠在車椅靠背上，回想起她剛到美國的情景，那時的她和大偉是多麽甜蜜恩愛。她想起他們一起跟別人合住的房子，那裏的生活雖然有諸多不便，卻承載著他們無數的歡笑和對未來的憧憬。
程莉又想起上學時的辛苦，想起找到工作時大偉說“以後我們就越來越好了”的表情，她的淚水不斷地淌下臉頰。程莉想，如果生活好了就得付出她和大偉的感情，那麽她願意一輩子過清貧的生活。
程莉在車裏醒來。她開車來到公司，到衛生間洗了把臉，整理了一下淩亂的頭發。倒了一杯熱巧克力，就算是她的早餐了。
時間還早，很多同事還沒到公司。程莉在辦公桌前坐下，打算給林丹打個電話，晚上去她家湊合一夜。
電話響了，是大偉。聽得出他的焦急。
“程莉，你沒事吧？昨晚在哪兒睡的？”
“我在哪兒睡不用你管！”
“程莉，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晚上回家吧。要不，下班時我在你們樓下等你。”
“不用了，我晚上先去林丹家。我們都先靜一靜吧。”說完程莉就掛了電話。
大偉在那邊拿著電話久久才放下。聽到程莉的聲音，知道她沒事，大偉送了口氣。昨晚他跑出去找程莉，可不知她開車去了哪兒。大偉胡思亂想了一夜，會不會被老黑搶劫呢？會不會劫色呢？不會開車太快出車禍吧？不會去酒吧喝醉了酒吧？會不會一氣之下真去找趙嶺呢？
大偉心亂如麻，一夜沒合眼，真怕程莉出什麽意外。一直最鄙視那些工作、身份上不順心，回家拿老婆出氣的猥瑣男，怎麽自己也成了這副德性？明明前幾天還發誓要好好珍惜程莉，怎麽又說出這麽混的話呢？怎麽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了呢？大偉狠狠抽了自己幾個耳光。
午飯時程莉沒有下樓，隻吃了點抽屜裏放的餅幹。
有人敲她工作間的隔板，程莉扭頭一看，趙嶺站在那兒關切地望著自己。
“是你。有事嗎？”程莉有點冷淡地對趙嶺說。
“哦，是午飯時沒見你，過來看看你來上班沒有。沒事吧？”
“我沒事。”程莉扭著頭，不讓趙嶺看到自己的臉。
“沒事就好，有事告訴我，我一定會盡力幫你的。”
“謝謝。”
“哦，如果你沒事，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其實憑著女性的敏感，程莉知道趙嶺對自己有好感，可是她不是那種為了綠卡可以出賣感情的人。
程莉火了，“趙嶺，我已經結婚了，請你不要再讓我跟你一起吃飯，我老公都不高興了！”
趙嶺低下頭不說話。
程莉覺得自己剛才的態度好像有點過分，“對不起趙嶺，我剛才口氣太衝了。不過真的，以後我不能跟你單獨吃飯了，我不想我老公誤會。”
趙嶺低著頭，看不出他的表情。過了一會兒他才抬起頭來，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我知道了，以後不會了。對不起。”
下班時程莉看到大偉站在自己車邊。他的眼眶是黑的，明顯一夜沒睡。程莉不由心疼起大偉，可是她還是裝作冷冰冰的樣子。
大偉像個犯了錯誤的小學生，小心翼翼地說，“程莉，對不起，全都是我的錯。你原諒我吧。”
程莉冷冷地說了句“回家再說。”就自己鑽進車裏開走了。大偉趕快開著自己的車裏跟上程莉，生怕一轉眼又找不到她了。
回到家裏，晚飯已經擺在桌上。程莉一言不發地把外套扔到沙發上，端起飯碗就吃。
大偉也一天沒吃東西了，可他不敢輕舉妄動。他安靜地坐在旁邊等程莉吃完，看她把飯碗一放，就趕緊握住程莉的手，“程莉，我昨晚真是昏了頭，對你說出那種話來。我罪該萬死，你怎麽懲罰我都行，就是別再生氣了。”
程莉把頭扭向一邊一言不發。
大偉撫摸著程莉的手，真誠地說，“程莉，你看我們結婚都5年了，從來沒有吵過架，我們都是真心對待對方，為對方著想。”
大偉查看了一下程莉臉上的神色，接著說“其實我也有我的苦衷。周圍那些同學們都是老公帶著老婆辦綠卡，可我現在綠卡的希望很渺茫，說不定還得靠著你，我覺得自己窩囊啊。我一直希望給你幸福安定的生活，可你到美國以後沒過過什麽好日子，整天跟著我吃苦。”
大偉一隻手使勁捶著自己的頭。
程莉的心一下軟了。她輕輕地握住大偉砸頭的手。大偉停下來，瞪大眼睛看著程莉。
程莉輕聲說，“我理解你。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我並沒有急著拿綠卡，我覺得現在的生活挺好的，這樣過一輩子我都願意。你也暫時不要想綠卡的事兒了，什麽時候能辦咱們再辦吧。”
“嗯。”大偉重重地點點頭，“謝謝你老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
“你也放心吧，那個趙嶺以後再也不會找我單獨吃飯了。”
“我那是一時昏了頭的氣話。我一直都相信你的人品。”
夜深了，程莉和大偉依偎在被子裏絮絮叨叨地說話。程莉靠在大偉胸前，輕聲說，“大偉，咱倆都穩定下來了，要個孩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