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飄絮252：憶故友（續）

（山靜）

3  你的旅程

你一生走過的路
不算特別崎嶇
隻是像不少你的同代人一樣
在大學裏經過一次劫曆
愛得死去活來，結果
“extremely difficult to detach
& left broken-hearted”

畢業後，認識了你的前夫
按步就班，成家過日子
窘迫困境中生育了幾個子女
二十餘年裏，你的丈夫
酗酒，冷酷，沒有給你送過
一張生日卡，沒有過
情人節的鮮花，也沒有過
暖心知心的話

不吵不鬧，你盡著做妻子的職責
等孩子們一個個長大都獨立了
便決然離開了他
離開了那個隻有冬天的家

後來，年逾天命的你
在一次學校的聚會上
與T相遇，二人心靈互應
總似有說不完的話

幾年之後，你們成了
無話不談的摯友，但是
因為都有過失敗的婚姻
心有餘悸，所以都特別謹慎

猶豫中的你們
做了一個君子協定
暫時斷絕往來
無論相思到何種地步
也不能與對方聯係
改變初衷與否
得看上天的旨意

半年後的一天
在你下班的路上
有一輛拋了錨的車停在路邊
你走過去一看
四目相視情意萬千
方知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此時此刻
什麽話都是多餘

就這樣，在已經成年的孩子們
和諸多親友們的祝福中
你第二次走進了婚姻
這是你生命旅程中
最快活的十幾年

你有大把的時間
理家育花讀書做義工
等丈夫下班回來
你已做好可口的飯菜

餐後一道去林中散步
節假日常請朋友們聚會
興致來了還會為客人彈奏duet
七月的豔陽下跳進大湖裏遊泳
十月金秋去森林遠足
看五彩斑斕的樹葉
體味原始野魂野趣

每當聖誕節期間
你們就會把院子周圍的
數十棵聖誕樹裝上彩燈
一按開關，美輪美奐
像置身於冬天的童話世界

你是一個虔誠的基督徒
言行舉止源自內心
有一次吃泰餐小聚
談到窮富國家的的差距
你說過的話我還記得：
如果一個大家庭裏
人多東西不夠分時
就不能任人多吃多占
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這不符合基督的精神
。。。

已是從心欲而不逾矩的你
一如既往，總是那樣
溫和優雅美麗

隻是，從不酗酒抽煙的你
隻消費綠色食品
怎麽就會得了肺癌（基因？）
真是難以讓人接受
難以讓人相信

比起你
近一百歲去世的母親
你還太年輕，去得太早
一個童心不泯誠善如你的人
就這樣走了，真是
令人歎息不已，不過
你實實在在地愛過，活過
你走的時候
沒有一絲恐懼
隻有安詳，平靜

 2012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