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電車裏的古雲良和小任沒有說話。 天氣還是很冷, 每一次電車到站, 上下人的時候都有一股寒氣撲進車廂。 倒是這人和人擁塞在一起不得動彈的時候, 雖然氣息汙濁但還有些暖意。
小任看看古雲良的臉, 覺得他有點太執著了。 這是個完全可以不再理睬的案子, 何必自討苦吃。 如果上麵知道他們在私下調差, 一定會很惱火。 這件事繼續下去, 對他們兩個人都沒有好處。到底是什麽讓古雲良這樣放不下, 全上海被謀殺被誣陷被冤屈的人太多太多, 古雲良平時也是個實際的人, 他近年來尤其變得圓融。 小任有時候衝動, 古雲良都會及時製止, 幫他避免了很多麻煩。 可這一次是怎麽啦?
古雲良心裏也在徘徊。
這個案子裏最知情的人就是金兒。她的表現在賀先生自殺以後就非常奇怪, 她的失蹤一定有巨大的隱情。 古雲良知道如果要追查下去, 下一步就是要弄清金兒的下落。 從金兒家人的反應來看, 她應該還沒有危險。 也許可以從她家人哪裏突破?
可是, 為什麽要這樣做呢? 今天回去以後就把這件事情忘了也是完全可以的啊。 古雲良詰問自己的時候, 奇怪的回憶開始出現在他的腦海。
一個不到二十的年輕女孩, 被一幫黑衣人放進麻袋, 推入大海。 她的臉古雲良見過, 年輕美麗的臉, 淚痕交織的臉, 求助的恐懼的臉, 古雲良無能為力, 他隻是一個小警察, 而要拯救這個女孩, 他對抗的將是上海最強大的幫派, 青幫。
事情按照他們預定的發生了, 古雲良為求自保, 放棄了最後努力, 那個女孩, 不到二十的風華, 剛剛綻放的年紀, 就這樣消失了。象大自然開出的美麗的花兒, 一瞬間就凋零了, 人們會惆悵幾日, 但大自然依舊故我。 上海灘不缺這樣的女孩。 現在到處都是。她們象又一個春天的花兒, 隻享受眼前的芳華。 沒有人知道過去, 也沒有人在意。
現在這個和賀先生一起在公寓裏殉情的女人, 也是那樣一朵消散的花兒嗎?
難道是她在自己的潛意識裏勾起了這些不堪的記憶嗎?古雲良試圖了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