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
作者：吳嘉
朗誦：毛毛雨
漫長的冬天正悄然離去，地上的積雪融化了，房前屋後的枯草隱然浮出一片綠意，雖然風寒依舊，空氣中早已彌漫著春天的騷動。
突然有一天，路邊的迎春花綴成了一片金黃；池塘裏多了一群遊水的小鴨子；林中的鳥聲更歡更密了；一朵紫色的小花，從後院的草叢中伸出腦袋，在中午的陽光下向你招手致意。
是啊，春天來了。打開窗子，春風就送來花草的香味兒，潤潤的，甜甜的，溫溫的，澀澀的。春天或許有些遲疑，但她的腳步充滿自信。
春者何？歲之始也。春天是彩色的，天真的，甜蜜的，讓人想到生命，想到嬰兒，想到希望，想到愛情，想到周而複始的自然法則。
丘遲在《與陳伯之書》中說：“暮春三月，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群鶯亂飛”。那是江南的春天 -- 我家鄉的春天。煙雨迷蒙，波光斂灩，“桃紅複含宿雨，柳綠更帶春煙”，每念起那景象，讓人夢裏也陶醉、醺然。
其實，北方的春天也一樣的嬌豔，隻是來得晚一點。櫻花，桃花，杏花，梨花，不知名的野花，一簇簇，一片片，開在公路旁，開在曠野裏，開在踏春人的眉梢上。馬裏蘭的春天就很美。順手摘一串迎春花，插在花瓶裏，春天就闖進了你的家。
春天草木複蘇的生機，最能感發人心深處的浪漫情懷。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誰會對爛漫的春天無動於衷呢？人固有情，但草木真的無情嗎？那怎麽可能呢？
陽春三月，不妨抽空到草地上坐坐，到樹林中走走，到河邊看看，到山坡上吹吹暖風，到湖邊曬曬太陽。這時，你會覺得，春天最是有情的，她像一個花枝招展的少女，踏著輕盈的腳步，披著五彩的花衣，唱著山歌，從嚴冬裏走來，心中充滿了渴望，充滿了期盼。春天的一切都在做夢，都在萌芽，都在生長。隻要有了陽光雨露，春天的夢想都會實現，這是自然的恩惠，是春天給我們的許諾。
逍遙浪漫的莊子，曾把大自然的聲音比作自然的簫聲。什麽是自然的簫聲呢？無非是風聲，雨聲，風吹樹葉聲，雨打芭蕉聲，山泉從懸崖落下的聲音，春鳥在林間歡唱的聲音。這世間，還有什麽聲音比自然的簫聲更令人震撼呢？
其實，莊子還有所不知，自然的簫聲不一定非要有聲，也可以是無聲的。老子就明白，大音希聲。你看那白天的流雲，夜晚的彎月，早晨的星空，黃昏的晚霞，嫩芽破土而出，新花掛滿枝頭，枯枝上發出了新葉，石縫裏溢出了清泉；這也都是自然的簫聲，我們的耳朵聽不見，可我們的心聽得見。
如果說風花雪月是自然的簫聲，春天就是開宗明義的第一樂章，這是快板，是奏鳴曲，它的主題是愛，是初戀，是苦澀的癢，是甜蜜的痛。
我愛春天的華麗，但我最愛的，是春天的感覺。一棵樹，一朵花，一個角落，一個瞬間，就足以讓人砰然心動，流連忘返。春天給人朝霞般的熱情和初出茅廬的激昂。沒有幽怨，沒有遲疑，有的隻是滿腔的愛，翩然而至，噴薄而出，逍遙而隨意，浪漫而多情。
我們有什麽理由不愛春天呢？
2015年3月25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