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晃在《跨過厚厚的大紅門》書中提到捧一杯咖啡,聽一首Leonard Cohen的歌,是人生極致的享受。之後,我聽了他的很多的歌,一直想在我的博客上寫一篇關於他的文章,不想幾天前(11/07/2016)他在我現在生活的城市在完成一張他認為最好的一張唱片後平靜的走了。他去世後有許多明星和許多專家寫了懷念他的文章,我就花時間轉發一下
致敬Leonard Cohen:在朋友圈見證他的永恒
2016-11-11 田藝苗的田
致敬Leonard Cohen:在朋友圈見證他的永恒Leonard Cohen (1934-2016)2016年11月11日,加拿大傳奇歌手、詩人萊昂納德·科恩(leonard cohen)去世,享年82歲。其小說《美麗失落者》被譽為60年代經典之作,代表作有電影《我是你的男人》、專輯《Ten New Songs》等。曾獲第52屆格萊美音樂獎終身成就獎。今年10月底發布了第14張專輯《You Want It Darker》。
在《我是歌手》第三季節目上,中國著名歌手李健曾將萊昂納德·科恩的《渴望之書》帶上舞台,成為一時熱點話題。
柯恩有著辨識度極高、“仿佛來自地下道”的低沉嗓音,有如曆經滄桑的老朽淒訴著歲月的陳年往事。他的音樂真誠、簡單、直接而感人肺腑,其文字、音節、旋律、意境都保有詩般的美麗與雋永。他多愁善感、情感豐沛,歌曲背後總有一段段難以忘懷的故事,關於青春,也關於浪漫,並且總是帶有些許難以排遣的悲傷。
他是偉大的詩人,也是偉大的歌手,從沒有人懷疑過。他的詩即歌、歌即詩。他願意耗費五年十年的時間隻為靜靜等待一首歌、一行句子、一字一語的完成。也由於這樣追求完美的詩心,使得他的作品字字經過雕琢,而充滿啟示性、神諭性,深深影響後來許多音樂人與文人騷客。(鳳凰網)
我相信,科恩先生的人生遠比他的歌曲所呈現的更為豐富,我也相信,對於他的離世,他自己的悲傷是眾多因此悲傷的人當中最少的一個,在今後的歲月裏,他的歌聲在世界的各個角落連綿不絕,而對於他的懷念終將是斷斷續續,可這有什麽關係,因為,他是科恩,永遠的科恩 。 ——歌手李健
1. 科恩走了,我們的男人遠去了(節選) by 傅踢踢
I'm Your Man Leonard Cohen
萊昂納德·科恩走了,享年82歲。很多人知道會有這一天,可驟然來臨,仍然措手不及。
那個戴著呢帽、西裝筆挺,用醇厚聲線唱著“I've heard there was a secret chord, that David played and it pleased the Lord, But you don't really care for music, do you?”的老頭,永遠隻能留在影像資料裏。
也是,世上已經有74歲重返舞台的奇跡,也不能再奢望太多。
關於死亡,科恩早有準備。今年4月,Prince去世的第二天,科恩在facebook分享了他1974年發表的歌曲《Who By Fire》,其中有一句,Who in mortal chains, who in power. And who shall I say is calling?沒有人能得到永生的魔法,敏感如科恩,對來自另一個世界縹緲的召喚,已又準備。專輯《You Want It Darker》,是科恩辭別前的最後一份禮物。
普通人有資格評價科恩嗎?我不知道。權且援引一些有分量的說法。
西爾維·西蒙斯緊緊抓住了科恩的特質。她說,“作家們在論及萊昂納德的神秘性和動機性時,生存本能就像個被他們遺忘在舞廳角落、手裏緊緊抓著張舞伴卡的女孩,而性、宗教和抑鬱症,就像三個誘人的美女,拖著他們在舞池裏瘋狂旋轉。”
而U2主唱波諾則說,“他寫出了你人生的每個階段,寫出你年少的理想,道破你失戀的心情,點出你無法麵對的世界;他想找尋一股超然的力量讓你渡過難關。”
歌手、詩人、戰士萊昂納德·科恩,之所以如此打動我們,或許正是這種時間的力量。他是甘醇的酒,第一口未必品得出滋味,尤其對世事不察人情未開的少年而言。可一旦懂得人生的複雜與命運的厚重,再來聽科恩,會漸漸發現他敞開的胸懷裏,竟然也包容著我們每個普通人的共同經驗。
科恩的傷痛與辛酸比我們更多,但他並不暴露無望與枯萎。哪怕黑暗席卷著他,站在無盡的苦難裏,他就更像是一盞不滅的燈火。
這個多情的浪蕩的深情的溫暖的老男人,壓著甚至略帶粗糲的聲音,唱著最動人的歌。
If you want a lover
I‘ll do anything you ask me to
And if you want another kind of love
I’ll wear a mask for you
唱著《I’m Your Man》的人遠去了。但柔情與感動永在。這是我們的幸運。
再見,科恩。
本文轉載於公眾號:傅踢踢
2. 我所知道的科恩(節選)by 馬世芳
第一次聽倫納德·科恩(Leonard Cohen)是毫無心理準備的。那是一張七〇年代的精選輯,封麵底色昏黃,一塊圓形穿衣鏡占滿了畫麵,鏡裏映照出一個全身墨黑的男子,黑色的西裝,黑色的套頭衫,一手整理著領口,望著鏡中的自己,表情嚴肅,像要去參加葬禮。他跟我所認識的“搖滾樂手”形象完全不相幹,那幀黑白照片裏掛著花布窗簾的房間,是另一個紀元的世界。
專輯開場第一首歌就是屢經翻唱的名作《蘇珊》(Suzanne),它像夢一樣滲透到我的血液裏去:
Suzanne Leonard Cohen - Coffeehouse Classics Vol. 1
Suzanne
Leonard Cohen - Songs Of Leonard Cohen
蘇珊帶你下去/到她河畔的居處
在那裏你會聽見/船徐徐駛過
你會和她共度今夜/你知道她半癲半狂
正因如此你想到她身邊
她喂你茶和橙子/來自遙遠的中國
你正想對她說/你沒有愛可以給她她
便讓你融入她的波長/讓河水回答一切
你一直都是她的愛人
你想和她一起旅行/你想盲目踏上旅途
你知道她會信任你
畢竟你用你的心靈/撫觸過她完美的身軀……
耶穌是個水手/當他在水麵行走
他也花上長長的時間眺望
自那座孤懸的木塔/他終於明白
隻有溺水的人能看見他
他說:“那麽所有人都是水手/隻有海能讓他們自由”
但他自己卻被毀壞/早在天門大開之前
被拋棄,幾乎像凡人
他在你的智慧中沉沒/像顆岩石……
你想和她一起旅行/你想盲目踏上旅途
你想或許可以信任她
畢竟她用她的心靈/撫觸過你完美的身軀……
蘇珊執起你的手/領你來到河邊
她披掛著破布和羽毛
來自舊衣回收站/陽光像蜂蜜流淌
照耀港口的守護女神
她帶引你的視線/穿越垃圾和鮮花
那兒有藻草中的英雄/那兒有晨光中的兒童
他們探出身軀期待愛情/然後永遠保持那樣的姿勢
蘇珊手裏/正握著一麵鏡子……
你想和她一起旅行/你想盲目踏上旅途
你知道可以信任她
畢竟她已經用她的心靈
撫觸過你完美的身軀……
多年以後我才知道,這首歌原來是一樁真實故事,蘇珊真有其人,彼時已經結婚,科恩和她一如歌裏所述,始終沒有肌膚相親。那座港市,正是科恩成長的蒙特利爾。一九九四年科恩接受訪談時,甚至還記得歌中橘茶的廠牌。如今,所有歌迷來到蒙特利爾觀光,都不會忘記去看一眼歌裏提到的那座海濱聖母像。
(Leonard Cohen:Suzanne)
科恩早年的編曲多半簡潔,隻有寥落的吉他和鍵琴,偶爾配上淡淡的弦樂跟和聲。後來他嚐試不同的樂器編製,一路聽下來,驚奇不斷,每張專輯幾乎都是新的實驗。比如一九八八年的《我是你的男人》(I’m Your Man),電子合成樂的沉鬱節奏成為編曲的主幹,加上妖嬈的合音天使,風格極是強烈。在人欲橫流、泡沫愈堆愈高的年代,科恩找到了他和“當代”接軌的聲腔。從這個時期開始,科恩的聲嗓一路沉落下去,昔時自溺、憂鬱、脆弱的歌聲,變得粗糲迫人。這樣的聲音一路延續到二〇〇一年的《十首新歌》(Ten New Songs)和二〇〇四年的《親愛的希瑟》(Dear Heather),那被酒浸過被煙熏過被火燒過被風吹過的聲喉,冷漠的表情底下,是滾滾如岩漿的溫度,照亮人心最深最暗的底層。
早在浪蕩的青年時代,科恩便已經對東方玄學大感興趣。禪、道、佛學和中國古典詩,都是彼時“垮掉的一代”苦悶精神的出口,這方麵的主題一直延續到科恩的晚年。一九九五年,他六十一歲,竟然剃度出家,到洛杉磯市郊的禪寺去當和尚了。他透過網絡把自己的手稿和畫作交給一個歌迷網站發表,也沒有中斷寫歌,但已經完全跟音樂圈斬斷了關係。唱片公司也無可奈何,隻能等他修成正果,早日下山。我們都知道,科恩是催不得的。一九九九年,科恩終於結束禪僧生涯,重回人間,新專輯《十首新歌》卻遲至二〇〇一年冬才問世。這張專輯在他自家錄製完成,仔細聽完,你會同意,漫長的等待確實值得。放眼樂壇,科恩仍然沒有對手。
本文轉載於公眾號:理想國imaginist
3. 仁慈的科恩,在詩與歌的兩麵鏡子裏 (節選) by 孫孟晉
Going Home Leonard Cohen - Old Ideas
萊納德·科恩(Leonard Cohen)承認是一個有自我厭惡感的人,他的歌詞常常有很清醒的救贖與悔恨,不像他的詩歌——更像個老嬉皮,端著槍做愛,或對著佛像塗鴉。
新專輯《Old Ideas》裏第一首歌《回家》的歌詞很形象:“我喜歡和萊納德先生攀談/他既是個運動員和牧羊人/他更是一個無恥混蛋/卻衣冠楚楚地活著。”——多麽自嘲,這老頭一直不順,年近80了,還在舞台上賺餘生的錢,直到昏厥過去。是那個醜惡的經紀人乘科恩在加州禿山頂修行,幾乎卷走了他所有的積蓄。
紳士和嬉皮,一個宛如前世裏的修行者,一個是今生美麗的造孽者,他們在內心裏打鬥,又一起懺悔,當矛盾越陷越深的時候,萊納德·科恩身上會呈現一種透徹的澄明。他的生活經曆就是詩歌,他也像小說家那樣虛構人生,但一旦用人生來虛構小說時,他就再也沒把姑娘當戰利品,他一生有很多甜蜜的愛情,以及和骨肉皮的鮮為人知的故事,但他終要獨飲愛的毒酒,這是一種報應,科恩是在女人的身體上書寫孤獨。
Famous Blue Raincoat Leonard Cohen - The Best Of Leonard Cohen
作為一個猶太人,科恩有一天迷上了禪宗,於是有了《渴望之書》裏的大部分詩歌。
煙霧與酒,乳房與愛,萊納德·科恩寫得很直白,他不忌諱將廟宇和性史一起談論。他還是一個具有浪蕩子天分的插圖畫家,配上——“這個男人/內心的甜蜜/無法隱藏”這樣的句子,並標明哪個旅館哪個房間。
他在《離開禿山》一詩裏,直接點明了他的“糟糕”修行境遇:“我最終明白了/我不是修行的料。”即使僧袍,也要在“輝煌的勃起中/快速穿上。”(見《禿山的清晨》),他這樣評價自己跟隨杏山禪師:“我從未真正聽懂/他說的話/但時不時地/我發現自己/在跟狗一起叫。”(見《老師》)。西方人在接近佛教時,形與神,往往隻顧到一頭。
五年的隱居生活,至少給科恩的孤獨氣質填滿了更多的冥想,他變得越來越有還魂的能量,如《害相死病的和尚》所寫:“這兒很淒涼/我惟一不需要的/就是梳子。”還有那首貌似講述荒唐的邂逅,實質是破掉戒律的情詩《致一位年輕的尼姑》——“你有你的一代/我有我的/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也不是我已經放棄找的人/時光如此甜蜜地/解決了我們……你切菜/我做飯/你為愛而死/我死而複生。”
So Long, Marianne Leonard Cohen - SO LONG, MARIANNE
……
再看詩歌精選集《渴望之書》,其中《老人的悲哀》是很有代表性的:“愛也許盲目/但欲望卻不。”一輩子都在愛與欲望的水裏浸泡的科恩,不喜歡用意象,也不屬於柯索和金斯堡那一派,他有時過於不講究修飾,平白地像歌詞,唯一可以參照的是——他近年演唱上的鬆弛,他的詩歌也有這個特點,並冷不防用嘲諷的語調挖苦世態萬物,如《千千萬萬》這樣描寫詩人群體:“詩人的家夥中/也許有一兩個是真的/其餘都是假的/圍著聖地亂轉/不用說/我就是假貨之一/這就是我的故事。”
這是一個隻會在個人創痛中祈禱的人,赤裸、欲望、愛……是他經常用到的詞,而對應的詞則是——偽裝、厭倦、盲目,外傾的身體和寂寞的靈魂發生強烈的抵觸,這就是這個喜歡把自己畫得特別醜惡,又要在女性身體邊無窮讚美的老男人的秘密之一。
他太不幸了,如果他是撲克牌高手的話,那麽他也是習慣把大牌先亮相,隨後順流而走的人。你無需把《渴望之書》當詩歌聖經,它有那麽點平淡,但也是基於此人習慣在“髒歌裏祝福”,他即使“欲仙欲死”時也不忘喊一聲撒哈拉。
我相信,我也有偽造萊納德·科恩曆史的天賦。但這一邊是詩,老不正經的模樣,另一邊是歌,像個虔誠的信徒。科恩為我們預定了一艘沒有船票的船。
本文原載於:上海一周
4. Q&A
Q&A“萬物皆有縫隙,所以光才能透進”
●孔亞雷(《渴望之書》譯者)
Traveling Light Leonard Cohen - You Want It Darker
新京報:上世紀60年代的音樂承載著反戰,種族平等宏大主題。為何會出現像科恩這樣的個例?
孔亞雷:我記得鮑勃·迪倫說過一句話,“如果讓我可以選擇成為另一個人,我願意成為萊昂納德·科恩。”在我看來,所有真正的、優秀的藝術家,某種意義上都是活在自我世界裏的,都有一顆種子般的,一如既往的內核。所以我並不覺得科恩是特例。
60年代充滿社會反抗精神,也是迄今以來最具嬉皮精神的時代,科恩本人就是一個典型的嬉皮士加隱士,關注自我,回歸自然,崇尚自由,蔑視(並嘲諷)政治,他的迷人特質裏一直流淌延續著60年代的嬉皮之核。
而在高度機械化,非人化的後現代的今天,這種嬉皮精神可能會掀起一個新高潮。雖然他越來越老,但熱愛他的人,相似的藝術家也越來越多。比如村上春樹,也是一個典型的,用你的話說“活在自我世界中,幾乎沒有改變過內核的人。”
新京報:你認為,科恩的音樂和詩作的“核”在哪裏?
孔亞雷:關於作品的核,他用自己的一句歌詞做過總結:萬物皆有縫隙,所以光才能透進。這是他大部分作品的基本出發點。如果我們再把“萬物”置換成作品中最常見的一些主題,比如死亡,欲望,回憶和愛情,就會看得更清楚。
總的來說,一切都很絕望,但在所有的絕望中都必然有某種希望,哪怕是暫時的,片刻的,權宜之計的。所以絕望並沒那麽可怕,希望也沒有那麽美好。我們惟一能做的,是珍惜人生,珍惜你想做的事和想愛的人。
新京報:科恩從上世紀70年代開始修禪,你如何理解他做這樣一個選擇?
孔亞雷:宗教實際上不過是對抗這個肮髒世界的眾多方法之一。在六七十年代,由於各方麵政治經濟條件的作用,導致對外在世界的反抗心理達到了極限,而人類幾千年的曆史證明,雖然宗教不是最終的解決之道,但確實比很多其他方法更有效持久,某種意義上也更美妙。
禪宗對科恩影響很大,這部《渴望之書》就是一部禪學筆記。禪宗所特有的放鬆和為所欲為,與科恩式的灑脫和蒼老結合,產生了一種動人的,既黑色幽默又忘我無我的新科恩風格。
科恩去世:黑暗是一種保護、一層溫暖的繭,死也一樣(節選)by 孔亞雷
HallelujahLeonard Cohen - Various Positions
2009年秋天的那個下午,接到邀請我翻譯科恩詩集的電話時,我幾乎毫不猶豫就答應下來。回想起來,我至今還感到後怕(但不後悔)。我竟然無視兩個最明顯的障礙:首先,詩是不可能翻譯的(詩就是在翻譯中丟失的東西——美國大詩人羅伯特·弗羅斯特說);其次,我不是詩人(隻有詩人才有資格翻譯詩——我忘了是誰說的)。一向理智(或者你也可以說怯懦)的我,為什麽會做出這樣魯莽的決定呢?唯一的解釋就是愛。對科恩歌曲的愛,對科恩蒼老的愛,說不清到底為什麽的愛(我將在後麵試著說清楚一點)。因此,當我翻譯到下麵這首小詩,我不禁發出會心的微笑。
老人和藹。
年輕人憤怒。
愛也許盲目。
但欲望卻不。——《老人的悲哀》
我花了近一年半時間翻譯這部《渴望之書》。雖然眾所周知,翻譯詩歌極為困難和不討巧,但就這本書而言,它有一個特別的優勢:它是中英對照版(一個朋友——也是位詩人——在聽到這個消息後宣稱,世界上所有的翻譯詩集都應該是雙語對照版)。一方麵,我感到很自信(那並不是我性格中的自信,而是通過辛苦勞動換來的自信,就像花了很多工夫複習功課的考生,對上考場有種迫切的期待),我相信自己的譯文經得起考驗。另一方麵,我也感到無比欣慰,因為當然,我的譯文不可能比原文更好,而且我也可以自豪地——雖然出版中英對照版跟我並沒有關係——對我同樣熱愛和尊重的羅伯特·弗羅斯特先生說,您瞧,詩沒有丟,它還在那兒。
當然,他也依然深情款款。在這裏,科恩也許寫下了世界上最簡潔、最深情,也最動人的情詩,它仿佛是那首《我是你的男人》的遙遠回聲,正如詩的標題——《最甜蜜的短歌》——所暗示的,它隻有短短兩行:
你走你的路
我也走你的路
我第一次聽科恩的歌是在2003年1月。那年我28歲。我在一個朋友、一個先鋒音樂家的舊公寓裏(裏麵的唱片堆積如山)聽到了那張《十首新歌》。我立刻迷上了科恩。就像對我迷上的其他那些作家(比如讓·艾什諾茲)、歌手(比如比莉·哈樂黛)和導演(比如大衛·林奇)一樣,我開始四處搜尋科恩的作品。不久——大概半年後——我就擁有了他的大部分CD,包括我在文章開頭提到的那三張(大多是在杭州翠苑夜市的原版唱片攤上淘到的,可惜這個夜市現在已經消失)。
我開始經常聽他的歌,特別是在寫《不失者》的那段時間。我總在傍晚聽,在吃完晚飯,結束一天的工作之後,坐在沙發上,一邊喝廉價葡萄酒一邊大腦一片空白地聽。與其說是聽音樂,不如說在發呆。回過神來,房間裏往往已經一片黑暗,而歌聲聽上去就像是黑暗本身在唱。那種感覺十分幸福。一種安寧而充實的幸福,就像被包裹在一個繭裏麵。那是你自己的世界。你被繭裏的黑暗(以及黑暗中的歌聲)保護著。你知道自己在做正確的事——做你想做的事,而且會把它做好。
科恩的詩與歌——讓我們想到死,感覺到死。它們是麵對死亡的詩與歌。它們並不抵抗,也不逃避,隻是平靜地、甚至溫柔地凝望。
也許在我們的內心深處,在我們的潛意識裏,科恩的歌——或者可以擴大一點,科恩的詩與歌——讓我們想到死,感覺到死。它們是麵對死亡的詩與歌。它們並不抵抗,也不逃避,隻是平靜地、甚至溫柔地凝望。凝望著無所不在、仿佛暗夜般的死亡。但那黑暗並不可怕。或者說,並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麽可怕。科恩的歌好像在告訴我們,黑暗也可以是一種保護,一層溫暖的繭。死也一樣。死也可以是一種保護,一種溫暖的限製。我們常常都忘了自己會死,不是嗎?所以我們才會成為不失者,所以我們才會糟蹋自己好不容易才輪到的人生,所以才有政治和戰爭、欺騙和罪惡。是死在保護我們,提醒我們,教導我們。教我們珍惜,教我們勇敢,教我們去愛,去勞動,去製造藝術,去怎樣真正活著。
(Leonard Cohen: Hallelujah)
本文原載於:三聯生活周刊
5. 循你的路
Steer Your Way?. ?~?..? ◎翻譯/陳震
循你的路 Steer your way
Steer Your Way Leonard Cohen - You Want It Darker
循你的路,經過聖壇和商街的殘垣
循你的路,穿過創造和墮落的寓言
循你的路,經過從腐地拔起的宮殿年複一年,月複一月,天複一天
思複一思
循你的心,經過你昔日相信的實情
比如智慧之道與善良本性
循你的心,珍貴的心,路過你買過的春
年複一年,月複一月,天複一天
思複一思
循你的路,越過遠比你真實的痛楚
它砸碎了宇宙模型,蒙蔽了所有風景
請別讓我去那裏,盡管那裏或有神靈
年複一年,月複一月,天複一天
思複一思
他們靜靜低語,傷石,鈍山哭泣
當他以死讓人類變得神聖,
讓我們以死把東西變得便宜
是我的過失,你可能已經忘記
年複一年,月複一月,天複一天
思複一思
循你的路,噢我的心,雖然我無權要求
一個從來,從來不能勝任
知道已被定罪,將被射殺的人
年複一年,月複一月,天複一天
思複一思
Steer your way past the ruins of the altar and the mall
Steer your way through the fable of
creation and the fall
Steer your way past the palaces
that rise above the rot
Year by year month by month day by day
Thought by thought
Steer your heart past the truth that
you believed in yesterday
Such as fundamental goodness and
the wisdom of the way
Steer your heart precious heart past
the women whom you bought
Year by year month by month day by day
Thought by thought
Steer you way through the pain that
is far more real than you
That smashed the cosmic model that blinded every viewAnd please don't make me go there though there be a god or notYear by year month by month day by dayThought by thought
They whisper still the injured stonesThe blunted mountains weepAs he died to make men holyLet us die to make things cheapAnd the mea culpa which you probably forgotYear by year month by month day by dayThought by thought
Steer your way o my heart though I have no right to askTo the one who was never never equal to the taskWho knows he's been convicted who knows he will be shotYear by year month by month day by dayThought by thought
They whisper still the injured stonesThe blunted mountains weepAs he died to make men holyLet us die to make things cheapAnd the mea culpa which you gradually forgotYear by year month by month day by dayThought by thought
-Steer your way by Leonard Cohen
本文轉載於公眾號:著調
(Leonard Cohen: Dance Me to the End of Love)
為他的藍調
這幾天不知忙什麽,直到今天早上看了“田藝苗的田”的微信才知道他幾天前就去世了。
The good news is
"My father passed away peacefully at his home in Los Angeles with the knowledge that he had completed what he felt was one of his greatest records. He was writing up until his last moments with his unique brand of humour," said his son, Adam, in a statement.
他在我現在生活的城市在完成最後一張唱片後平靜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