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手塗鴉
記錄心情，分享點滴
聖誕節新年假期來了，人人都希望從日常生活中解脫出來，用好心情去慶祝節日和迎接新的一年的到來。我們一家決定去哥斯達黎加(COSTA RICA)度假。
哥斯達黎加是一個位於赤道附近的拉丁美洲國家，麵積僅有5萬餘平方公裏和約4百萬人口，但物產豐富，風景優美，一岸可聽太平洋的海浪滔滔，另一岸可觀加勒比海和大西洋的日出日落。然而我今天要寫的並不是一篇遊記，此行讓我感歎和思考的是這個假期中遇到的兩個人：彼得和 麗莎。大家是在太平洋裏進行水肺式潛水（Scuba diving ）的遊艇上認識的。彼得和我們一樣是來參與潛水遊玩的，而麗莎則是我們的潛水教練。
彼得來自紐約，是一家金融公司的老板，大約50來歲。他有著一個美國典型的成功人士所有元素：上進的性格，畢業於名校，選擇了一個賺錢的事業，然後財源廣進。彼得在過去20年每年都來哥斯達黎加度假，說是工作太緊張需要放鬆，今年尤其如此。房貸市場的“次貸”危機，轉化為華爾街“金融風暴”，讓投資者損失慘重，金融界人士大批失業。彼得這個從風暴中心走出來的人，像是一顆被霜打的青菜，垂頭喪氣。他歎息資產大幅縮水，因此他今年度假乘飛機隻能坐普通艙而不是頭等艙，隻能住6星級的四季酒店而不能住度假別墅。談將來的前景，他更是臉色暗淡，認為經濟最壞的時刻還未來到。我很理解他的憂慮，因為“金融風暴”衝擊的不僅是華爾街，風暴橫掃整個社會，即使是身於風暴邊緣，那疾風驟雨也將人們打得稀裏嘩啦。
麗莎生長於美國中西部，年近30，學的是考古專業，碩士專攻海洋考古。她是一個燦爛的女孩，笑容如加勒比海的陽光，說話像拉丁美洲熱帶雨林的絲絲細雨。由於專業的需要，她學會了潛水，以便到海底去打撈古沉船。她一般夏天在加勒比海的某地和打撈沉船的團隊一起作考古研究，而到旅遊旺季的冬天便作潛水教練多掙些生活費。她說她的下一個目標是到一個一流學府去完成考古博士學位，雖然今年哥倫比亞大學已經拒絕了她的博士入學申請，但不要緊，她還可以申請賓夕法裏亞大學，牛津大學也不錯而且學費更便宜。她說夏天她們的團隊剛在洪都拉斯附近的海域撈起了一艘幾百年前的海盜船；她的夢想是有一天去地中海考古，如果能在水下發現一尊古希臘時期的古雕像，那是多麽讓人欣喜！這是一個隻能在小說和電影裏才能見到的人，如同大導演斯蒂文·斯皮爾伯格(Spielberg)的係列電影“奪寶奇兵”中的“印地安納.瓊斯博士"，自由，浪漫，正直，有理想，充滿活力，酷！
如果我在紐約街頭的咖啡館遇到彼得和他談論金融風暴和經濟危機，一定會很投機，也會同病相憐地寒暄和互相打氣。當然我無須同情他，因為他已得到了很多，是一直被社會寵愛的一族。現在銀行賬戶裏的數目有些許改動，相比很多天天在為溫飽而掙紮的人來說，又算得上什麽呢？如果我在加勒比海僅僅碰到麗莎，也一定會愉快地和她一起探討海洋考古的奧秘，然後輕鬆地揮手再見。然而上天將這樣不同的兩個人放在一條船上不得不讓人比較和思考。誰更成功？誰更幸福？那種活法更好？
世俗社會常常用經濟和社會地位來衡量一個人的成敗。彼得掙了很多錢也頗有社會地位，即使金融風暴將他的財富腰斬，他的財富也是麗莎們難以想象的。但他現在不快樂，因為資產縮水，因為經濟前景不明，更因為這些因素轉成了對他身心的衝擊和壓力。他曾經應該是快樂過的，可能那是一個好年份，掙了很多錢。對於一個金融人來說，錢是起點、是動力、是裏程碑、也是終點的紅線。掙錢的多寡已經變成了一個主宰他們快樂的“閥門”，衡量他們成敗的“水標”。他上名校是為了將來掙錢，從一個公司的小職員一步步地往上升，也是為了掙更多地錢。現在成了老板，還是在為錢奮鬥，盡管他已經擁有此生用不完的錢財了。
而對於麗莎來說，錢隻是一個工具，協助她承載她從一個理想到另一個理想。麗莎不能沒有錢，她需要過日子，否則奢談什麽理想？她也需要攢錢交博士學費，因為讀博士可以讓她更好地理解古代曆史以便使她從古沉船中了解更多的奧秘，而了解這些奧秘本身又是一件多麽令人愉快的經曆。麗莎顯然是一個快樂開朗的女孩，但她一定也有過不快的時刻，比如被哥倫比亞大學拒絕入學申請的時候，還有儲蓄不夠交納學費的時候。然而為理想去努力去付出，隻會讓追求理想的過程更為真實和精彩。如果想要什麽就有什麽，想幹什麽就成什麽，那理想就失去魅力了。
麗莎幫我穿上潛水服、戴上水肺、背起氧氣罐，然後輕聲說：“可以入海了”。我有些害怕，但心一橫，就從艇上跨入了海中。全身披掛的我在海水中渾身不自在，呼吸不暢、行遊不便。一個海浪打來，我被推得東倒西歪，忘記了教練所教的所有潛水要訣，與其他“蛙人”漸行漸遠，最後不得不被送回遊艇上。看著一隊蛙人在美人魚麗莎的帶領下優雅地沉入海中，我想，自己雖對“麗莎”的自由浪漫的生活常常有“葉公好龍”式的向往，我卻被社會和生活推著在“彼得”的道路上亦步亦趨。一個人窮得沒有錢是不行的，窮得隻剩錢也不可取啊。其實，很多東西是不能比的，就像蘋果和桔子，即使它們的物理化學成分如糖分、酸度、氣味、色彩都可作精確的分析和比對，但還是有人喜歡桔子而有人偏愛蘋果，難分高下。每一份快樂和痛苦都是唯一的，每一種人生都是一個無雙的故事從而輻射出它獨特的光彩。“爾非魚，焉知魚之樂？”
最後，不管你是選擇了“彼得”的現實之路，還是“麗莎”的自由浪漫小徑，或者是走在“別無選擇”的康莊大道上，祝你新年快樂！
不過很可惜不是人人都這樣認為。我認識過一些人，老是動輒好為人師地教訓別人，說別人的生活方式如何如何錯誤，應該如何如何，blablabla地，就他們自己的才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