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100年中,美國矽穀毫無疑問一次又一次地領導世界高科技的發展潮流,為推動人類的進步做出了巨大的貢獻。然而,她的起點是卑微的,簡陋的車庫,一片荒穀,一所名不見經傳的大學(斯坦福大學),一群浪漫、充滿理想但缺少資源的年青人。大約在一百年前,矽穀聚集了一批自由的無線電技術發燒友,他們互相交換技術心得,在車庫做一些簡單的儀器。20世紀三十年代初期,美國大蕭條的疾風驟雨衝擊全國,本來就不發達的矽穀受創更重,大批失業的自由分子無所事事就在自己家的車庫擺弄一些小玩意,然後拿出去賣。當時,矽穀基礎設施的完備程度,產業工人的成熟度,再到資金的規模,都比美國東岸地區差太多了,隻能在小而靈活和創新上多動點腦子。等到大蕭條過了之後,幾家像模像樣的公司就這樣起來了。
關於矽穀的崛起曆史學家們有不同的說法,一派人認為矽穀得名於其輝煌的半導體工業(“矽”是其主要材料),而1957年成立的Fairchild公司是半導體工業之母。更流行的說法認為矽穀的崛起是從惠普的車庫開始的。1939年,兩個年輕的斯坦福大學的學生,在那個車庫裏做出了一個測量儀器,然後創建了一個叫惠普的公司,然後就走出了一條耀眼的“HP Way--惠普大道”。從此矽穀科技明星閃耀,英特爾、陽升、蘋果、甲骨文、思科、雅虎、穀歌、基因技術……一代又一代的高科技公司在這裏創業,一項又一項的科技革命改變著人們的生活,一個又一個的財富神話從這裏傳向世界,以致創造了人類曆史的信息化新紀元……
矽穀機體:一部巨大的孵化器
今天的矽穀,它的機體是由幾個關鍵元素組成的,那就是文化、科技、學術、金融、法律、人才,而最主要的是一股神秘的力量和一張有機的大網將這些元素活生生地結合起來。因此,幾百萬人口的矽穀地區,整個就像一個巨大的孵化器,不斷地將科技和創新孵化為有用的產品和服務。
矽穀文化的一個最明顯的特征是活躍的技術和商務社區,人們每天都可以找到自己可以參與的社區去結識新朋友,了解新動向,找到新資金,學習新知識,理解新政策。這些社區是各個專業的人才,各公司的雇員,豐富的服務機構,還有政府和非營利機構的人員交織的場所。
眾所周知,矽穀是世界高科技的中心,每天都有很多科技創新問世。然而,矽穀最大的秘訣不是科技創新。其實信息時代的許多關鍵技術,例如晶體管、激光,Unix,TCP/IP,等等,都是其他地方首創。但矽穀將這些核心技術成功地整合,然後創造出有極大商業價值的產品。
以斯坦福大學為核心,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以及其他分校還有眾多的社區大學輔助的一個學術係統立體地向矽穀提供各層次的人才:技術、管理、市場、法律、財務等等。這些學校在培養人才的過程中與企業密切合作,因此培養市場需要的人。學校教授的研究課題也和企業掛鉤,讓最先進的研究能盡快進入市場。
矽穀獨特的金融體係為高科技公司的開創和發展輸血。有人說,那條貫穿Palo Alto和Menlo Park的名為Sand Hill 的街,是美國的第二條“華爾街”,街上風險投資機構林立,大大小小有好幾百家,每天都在尋找優秀的團隊和產品。他們嗅覺十分敏銳。 一個決策,也許就在幾小時,也許幾天內可以做出。他們還有一整套的方法幫助創業者從車庫中成長,從一個技術概念到成熟產品,從實驗室到廣大市場,風險投資家們無不細致地參與其中。
美國法律係統的完善和執行力度為保障各方麵的利益提供了堅實的基礎。例如知識產權保護法,它為科技創造提供了法律的保障,使人們願意投入資金、時間和智慧去創造並享受成果。還有嚴密的合同法和堅實的契約文化,讓每一份合同都得到保障,讓簽約的各方能夠全力以赴為目標奮鬥,而不是在合同的執行過程中爾虞我詐。更重要的是,矽穀人在過去的百年之中,逐漸製定了一係列不成文但有效的遊戲規則,例如,公司的利益分配機製,包括投資者和創業者如何分享風險和成果,初始創業者和後來的加入者又如何分配,等等。健康的遊戲規則使得合作和交易的信任成本和風險都大大降低。
人才濟濟也是矽穀的特點之一。這裏不僅聚集了美國最精華的科技創業人士,可以說是世界的精華薈萃。初到矽穀的人,常常有這裏不是美國的感覺。這裏的東方人(華人、印度人、越南人等)很多,種族界限模糊,智慧麵前人人平等。
創新的必要條件之一是有一個自由的環境,而任何限製自由的元素如政府、宗教、意識形態等等都可能將脆弱的創新種子掐死在芽孢之中。矽穀是一片自由者的樂土,她讓資本主義的自由經濟發揮到了極致。
矽穀人的浪漫事
每一個地方的人都有其群體性格。那麽矽穀人的群體性格是什麽?如果要用一些關鍵詞來描述這種性格,那麽我選擇的關鍵詞就是:夢想、能量、創造、野心、貪婪、衝動、酷愛自由……
一些外地來的人常常說矽穀是一個“文化沙漠”,他們說的“文化”是指藝術、文學等等。的確,矽穀人的很多業餘時間都泡在各種技術和商務的集會之中,他們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就是在自己的小車庫裏開一家公司,然後扶持它長大,最後在股票市場上市…… 一些在大公司身居高位的管理人員,如果沒有自己創業的經曆,常常會認為自己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概括來說,矽穀有以下人文特點:
注重結果讓能人勝出:在矽穀,“才能”為王,而其他因素,例如年齡、種族、資曆等則不是一個人獲得尊重和得到更多權利的砝碼。正因為如此,新移民有機會在這片土地上生根發芽,甚至成長為參天大樹。
誠實做人信任他人:誠實和信任是一切合作的基石。矽穀在鼓勵創新和重用能人的同時,對個人的人品要求也很高。其實在做投資決策的時候,風險投資家的關注焦點就是創業者的人品,而創業者尋求合作夥伴的時候,首看的也是人品。品行不好的人會被很快淘汰出局。法定合同,和口頭的君子約定都受到尊重。
不斷學習永無止境:矽穀的高學曆(博士,碩士)人比例很高。但人們並不滿足這個學位,而是孜孜不倦地學習新的東西,每天晚上下班之後,都有很多人來到學校學習新的思想和知識,或者參與專業講座了解最新的趨勢。
酷愛自由追求解放:自由是矽穀人的最高境界,思想自由,言論自由,時間自由,空間自由,經濟自由,創造自由……他們不喜歡政府幹涉,不喜歡教會的約束,不喜歡意識形態的框架。於是自己創業就成了一個平常矽穀人的平常追求,一個實現人生自由的手段。
鼓勵風險包容失敗:毫無疑問,高科技行業是一個高失敗率的行業,常常是十家開門,九家關門。而在矽穀,不管是投資者還是創業者在小心計算後,很願意承擔風險。創業者常常有著正麵、樂觀的性格,而投資人也盡量創造條件讓創業者的初始日子不要過分艱難,沒有後顧之憂。如果成功了,皆大歡喜,如果失敗,則從頭再來。“失敗是成功之母”這句中國名言在矽穀得到充分實踐。
適度貪婪激發進取:貪婪是很多罪惡的根源,而適度貪婪則是人類進步的動力之一。矽穀人能較好地把握這個“度”。因此矽穀人雖然將財富多寡當成一個成功的指標,但並不把財富當成終極追求。在這裏,你可以看見一個億萬富翁一會兒駕著自己的飛機穿梭於大洋兩岸,一會兒又穿著免費的T-shirt悠然坐在街頭簡陋的小咖啡館裏 ,最後將所有的財富捐給慈善事業。
樂於競爭腳踏實地:矽穀人喜歡競爭,周圍同事、朋友、同學成功的人不少,這些榜樣更激發他們創業的雄心,別人能,為什麽我不能?矽穀人也是務實的,他們看重的創新是有用的東西,能迅速轉化成產品的創新,不喜歡天馬行空的遐想,也不注重發表幾篇科學論文。他們眼界雖高,但腳踏實地,在日複一日的嚴格操作中一步一步踩出堅實的成功之路。
從業群體高速流動:矽穀的從業群體是非常流動的,從全國甚至全世界聚集到此,從一個公司到另一個公司迅速跳槽,各公司(包括競爭對手)的員工之間的頻繁接觸,以及跨行業間的智慧的不斷交融……這樣的一個職業環境,知識也高速地流動著,同行之間難以保守秘密,隻有靠最優異的執行力快速勝出。
居住環境四季如春:矽穀是美麗的,常年氣候溫和,來了就不想走了,這樣矽穀的地產也就更貴了。
企圖重複矽穀傳奇的“複製貓”
矽穀的百年成功創造了耀眼的財富,留下了激動人心的傳奇。於是,世界各地的人都在思索:我們可以複製矽穀的成功嗎?於是大批的矽穀“複製貓”在全球出籠:北京“矽穀”,以色列“矽穀”,印度“矽穀”……然而,這麽多年過去了,雖然也有些優秀的高科技公司在世界其他地方脫穎而出,但真正能和矽穀抗衡的,則還沒出現。為什麽呢?
我沒有研究其他地方的情況,就我對中國的“高科技園區”的一些了解,總結幾點差別:
“高科技園”是政府從上而下的行為,計劃成分太多,而市場有機成長的成分太少。所以到科技園區做事,往往是樓房、大道很漂亮,但缺少創新的靈魂,缺少相關的配套服務,缺少上下遊的夥伴,也缺少同行競爭的樂趣。縱觀曆史,從沒有見到過哪個政府在創新上有過什麽作為。
學校的人才培養和高科技的人才需求脫節。在傳統的數理化基礎教育方麵,國內的學校是可以培養功夫很深的學生的,但到了發展很快的高科技行業,就顯得力不從心了。如果要求學校能夠培養出能創造性思維的領袖型人才,難度就更大了。
創新成果的利益分配機製不健全。在國內,我常常聽到這樣的故事:合作的一方在強勢的時候常常占另一方的便宜,而被迫簽下城下之盟的一方則會在有機會的時候全力反擊,讓各合作方的契約如同虛設,各方合作的誠信基礎僅是一片散沙。如果合同一方是一個強大而又操作不規範的政府,那麽一個自由人又能如何行為呢?
中國的法製係統對高科技創業者不利。拿知識產權保護來說,雖然國家已經有相關立法,但執法力度弱,打擊侵權行為不力,況且即使被判侵權,法定的懲罰很小。結果是偷盜知識產權的做法成本低風險低回報高,而開發新東西的成本高風險大而回報難測。於是去開發一項新的科技遠遠沒有偷盜來得合算,這樣,願意投資和出力做科技創新的人就少多了。
金融係統不配套,資本和智慧投入的變現機製較差。風險投資在中國已經有數年了,雖然仍然年輕,但越做越好。可是到目前為止,中國創業家的成功故事都是在美國的NASDAQ和香港股票市場實現的,國內的股票交易所是國有企業的提現機器。希望最近開放的深圳股市的創業板,能夠為創業者和早期投資家提供一條新的變現機製,這樣一方麵讓更多的資金重新投入高科技產業,另方麵這些成功的創業家的故事也將激勵更多的年輕人投入創業的行業。
結語
今天,百年之後的矽穀,在不久前經過一輪科技泡沫破滅的狂風暴雨之後,似乎顯出了一些疲倦和彷徨。矽穀的有心人在不斷地問:信息技術已經登峰造極,成長的空間已經有限,那麽下一輪的科技革命是往哪一個方向呢?
百年之中,矽穀雖然也經曆過多次的起起伏伏,並且每次都在逆境之中更上層樓,然而這一次全球化的浪潮使得它麵臨的挑戰格外不同。矽穀人還能從容地麵對這些挑戰,化危為機嗎?
這些問題的正確答案,都價值億萬。當世界仍在偷窺矽穀的成功、私語著矽穀接下來何去何從的時候,矽穀人則憑借他們敢於冒險的性格和獨特的視野,又開始新一輪的豪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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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極光風險投資,Founder是鄧鋒,原Netscreen Founder,清華畢業生。
Javvin和VC無關。謝謝垂問。
Is there any China Mainland founder of VC-backed startup in Bay Area? Who know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