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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思的啟示——探索隱身修道士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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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身群山深穀環抱之中的夏特洛慈修道院
作為西方宗教曆史建築和藝術的研究者,我兩次去了位於法國南部緊靠近阿爾卑斯山的古老修道院——夏特洛慈修道院。我之所以說去了那裏,而沒有說參觀,那是因為夏特洛慈修道院從它1084年建造以來禁止任何外人入院參觀。我兩次去那裏,間隔了將近10年。不管外麵的世界怎樣天翻地覆,夏特洛慈修道院依然深藏若虛,不曾變動。我和其他研究者一樣,對這所創建於中世紀的修道院深感興趣,並非出於獵奇心態,而是因為它創建了歐洲第一個基督天主教夏特洛慈修會。夏特洛慈修道院是現今世界遺留下來為數不多的隱身修道院。
在1984年夏特洛慈修會創建900周年之際,電影製作人菲利普·格洛寧破天荒向修道院提出計劃拍攝一部關於修道院的紀錄片的請求,但是,他足足等了15年才終於得到修道院的許可。整個攝製組隻有他一個人被容許進入。他在修道院內親身體驗生活了6個月,終於05年完成了拍攝工作。當06年觀看了這部2個小時左右的紀錄片之後,我的心完全被它的傑出和完美征服。整個紀錄片沒有對話,沒有音樂配樂,沒有畫麵評述,唯一發出的聲音是修道士的禱告聲!這部紀錄片的片名就叫做《深深的寂靜》。它獲得了2006年年度最佳紀錄片。它是當之無愧的。但是,攝製人菲利普·格洛寧說:“請不要把我的這部紀錄片當作走進隱身修士靈魂的捷徑。這部片子隻是以我的視角去探索一條道路。每個人都可以自己找到最理想的通道,最理想的答案。”菲利普·格洛寧的話是有道理的。隱身修士他們終身都在閉關探索,尋求通往上帝之路,我們這樣的世俗之輩何以能夠搭上順風車到達天國?這也是促使我多年來以我的視野去探索隱身修士的原因。我試圖劈開人為猜想的雜草亂石,盡可能地接近他們的內心,努力去開啟這道神秘之門。
1084年,以修士聖布儒諾為主的七個修士,在被人們稱之為“荒無人煙的夏特洛慈群山”的心髒之地建造了一座修道院。他們以夏特洛慈群山之名命名修道院,並創建了自己的修會。900多年前,夏特洛慈地區是一處人跡荒蕪的山區,為什麽聖布儒諾選擇在這個地方建造修道院?為什麽聖布儒諾數次拒絕梵蒂岡教皇給予的主教的職位?為什麽聖布儒諾要創建修會?修會的定義究竟何謂?深居在寂靜的群山之中,隱修士的內心深處到底在尋覓什麽?終年麵對如同山川峭壁的修道院之牆,他們是否聽見自己冥思的回響?為什麽900多年來,與世隔絕的修道院經曆了中世紀的宗教戰爭迫害,經曆了法國大革命的摧殘,經曆了20世紀初驅趕隱身修士的風暴,經曆了8次火災卻永遠生生不息?
這些問題多年來環繞在我的腦子裏。當有一天我走進了藏有夏特洛慈修道院曆史資料的法國南部格諾洛布勒市的資料館和博物館,查看到一幅12世紀留下的修道院的建築資料繪圖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我終於找到了一把開啟這道神秘之門的鑰匙。
根據資料解釋,夏特洛慈修道院的神父、修士,他們每一個人必須分隔生活,各自住在一個被稱之為“單人禱告房”的小小陋室之內。這個僅6、7個平米的禱告房是他們的生活全部,包括精神和心靈上的。僅從“單人禱告房”的字義上就可以基本明白,禱告是他們除了三餐和睡眠之外的主要生活。有一張修士每天的作息時間表,非常詳細地解釋了修士的每天每一時刻的生活。 每個修士住在各自的“單人禱告房”,避免對話,保持絕對的安靜,排除外界和自身的幹擾,沉入靜思冥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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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為,夏特洛慈修會的法則可以四個字來歸納,這就是——靜,禁,淨,進。“靜”可以解釋為尋求排除世俗世界幹擾的自然環境的寂靜,以此作為外界因素。“禁”即忍耐、禁止之意,忍耐貧困樸素的生活,禁止與一切世俗理念交往。“淨”則通過對自身內心世俗理念的純淨化,祈求上帝寬恕盡可能地達到心靈純淨狀態。“進”則通過不斷純淨內心雜質,尋求進入正確的通往真理之道。這就不難理解,聖布儒諾為什麽要拒絕在條件相對良好的城市中擔當主教的職位。不難理解,聖布儒諾為什麽最終選定與世隔絕的荒蕪之地作為修道院的創建之地了。當時,要進入猶如一個盆地的夏特洛慈群山腹地,隻有一條崎嶇狹小的山路。從這條崎嶇山路步行幾公裏才能到達修道院。修道院在冬天常被山上滑下的積雪毀壞。每年冬天的積雪要等到來年的5月才融化。真是這樣惡劣的環境,才能保證修士們避免世俗的誘惑,在探索真理之道上少走彎路。
從曆史遺留下來的資料研究來看,夏特洛慈修會無疑是世界上最嚴格的修會之一。它要求所有神父修士嚴格遵循修會法則:永生隱身,近乎絕對的寂靜,齋戒,戒食肉類,一年隻準兩天親人探訪。他們自己種植糧食蔬菜,養殖牛羊做奶酪,研製草藥治病。19世紀後,他們釀製出一種特有品味的利口酒“夏特洛慈利口酒”,成為他們向世俗世界交換維修修道院的一種途經,因為修道院曆經8次火災,院落已經破落到不得不徹底維修的狀況。他們的飲食幾乎一成不變:從複活節[4月底5月初]到9月13日,一道熱菜,色拉,水果和奶酪,從9月14日到來年的複活節,隻有麵包和熱飲。他們一天的作息時間也有著極其嚴格的規定。早上5點半起床,在單人禱告房或在修道院的小教堂、禮拜堂做各種禱告,規定手工勞作,比如為冬天取暖準備木料,整理花園,種植等等,18點半19點入寢睡覺,到夜裏22點半再起床,做禱告,淩晨1點到2點入睡。
夏特洛慈修會在中世紀創建之後大約一百年,得到世界上很多修道士認同,因而一度發展蓬勃。到了1500年,以夏特洛慈修會法則創建的修道院達到了200所,遍布世界二十多個國家。然而,當16世紀後半期宗教戰爭蔓延到法國時,夏特洛慈修道院遭到第一次清洗。第二次因法國大革命,他們被摧殘被驅除出修道院。第三次是在1903年,他們再一次遭到驅除出修道院的命運,以夏特洛慈修道院修會法則建立的修道院劇減。 直到1940年,夏特洛慈修道院才重新回到隱身修士的手中。法國正式承認了夏特洛慈修道院,並對慘遭破壞的修道院進行了維修。同時,法國將夏特洛慈修道院列入法國文化遺產加以保護起來。今天,一個俗人如果願意貢獻其一身加入夏特洛慈修道院,他必須經過至少3年這樣的艱苦忍耐的考驗期才能最終如願。但是,如果他要還俗,也是自由的。
我做了一些統計,今天,在世界上,夏特洛慈修道院分院還有二十二所,約800名修士和女修士,分布在12個國家。它們是:
法國,巴西,德國,阿根廷,南韓,西班牙,意大利,葡萄牙,英國,斯洛維尼,瑞士和美國。
夏特洛慈修道院900多年來生生不息,因為靜寂冥思是他們一生的全部,因為隻有靜思冥想才能開啟通向上帝的靈魂之路,因為隻有靈魂走向了通往上帝之路,才能一直走下去,一直走下去,直到被上帝接受。
還因為,《聖經》有一金句——人即使賺得了世界,可是,如果喪失了自己的靈魂,這對於他又有何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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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道院外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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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道院外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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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照片是我在第二次去夏特洛慈修道院時偶然拍到的,極其珍貴。根據資料說,隱身修士隻有到很年邁身體虛弱時才被容許出修道院散步。很多人一生都沒有機會親眼見到隱身修士。在通往修道院的小道上,蒼老的古樹,經年的青石苔,它們見證了夏特洛慈修道院那生生不息的頑強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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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3年驅趕隱身修士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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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道院飲食極其簡單,禁止肉類:從複活節[4月底5月初]到9月13日,一道熱菜,色拉,水果和奶酪,從9月14日到來年的複活節,隻有麵包和熱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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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們自立更生,靠自己種糧養羊維持生命,靠釀製夏特洛慈利口酒換取修道院的維修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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