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闌珊 之三十四（小說）

《燈火闌珊 》之三十四

 

雨珊換了一部智能手機，她對這種高科技的東西絲毫沒有概念。在她的概念裏，手機功能越簡單越好，生活越簡單越好。肖佳悅總是笑她，雖然住在世界科技的中心，卻沒有任何與時俱進的頭腦。於是雨珊終於下定決心拋棄了她舊款的手機。按照肖佳悅的話說：公主沉睡百年，該醒了，騎士時代已經過去了。在肖佳悅的慫恿下，雨珊安裝了時下最流行的軟件，微信。

雨珊依然沿用自己的QQ昵稱，燈火闌珊。她以前收藏過一個圖片，夕陽下，一個寂寞孑然的身影麵朝大海，她看到這個圖片的時候為之一振。現在她用這個圖片做自己的頭像。雨珊就是背影後的這份孤寂。雨珊喜歡秋天，她寫下了這樣的網絡簽名：“拾一枚禪寂的秋葉，任心思繾綣。”好一份淒淒切切，冷冷落落。雨珊的朋友不多，她的好友圈除了父母，肖佳悅，國內一兩個朋友，別無他人。

肖佳悅的女兒小毛豆已經三歲了。這個小毛豆繼承了母親的能說會道，眉宇間又和父親神似，甚是可愛至極。每當雨珊看到肖佳悅微信上曬出來的照片，她都覺得溫情暖暖，隨即心裏會有莫名的失落和一絲惘然。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生命之重，落落大方地做一個母親，雖然浩實從不催促，甚至視為夫妻間的忌諱話題，但不能為人母對於女人畢竟是一份遺憾。雨珊也嚐試在上麵曬一些照片，有時候僅僅寥寥幾句小心情，或者她的花花草草還有就是她的學生又爭氣的拿了什麽鋼琴比賽的大獎。她沒有精湛的文筆，也沒有什麽值得炫耀的亮點，這就是她全部的生活，她以此寬慰父母。雨珊就是這樣一個女人，淡的讓人心生憐憫。

新鮮的事物總會在一段時間帶給你新奇的感覺，對於雨珊這種好似身處世外的女人來說，這種完全取代短信的社交軟件引發了她極大的興趣。她以前隻會用QQ，她發現微信更加便利和快捷。這天雨珊和肖佳悅在微信上聊天，之後，她發現很多功能還不會用，饒有興趣地開始研究。她好奇地查看附近的人，發現除了中國人，好多老美也用微信。她原來以為老美隻用Facebook 。晚飯時分，她收到一個陌生人的留言，“你是風中的秋葉嗎，不妨講講發生在秋天的故事。”雨珊全然沒有理會，她感覺網絡危機四起，充斥著謊言和虛偽。

浩實馬上要回北京參加國際石油大會。他的公司在和中國洽談一項業務，他恰好是負責人。浩實白天忙了一整天，感覺材料還有一些欠缺，便把工作帶到家裏來做。雨珊的一個學生要參加州裏的鋼琴比賽，雨珊正在和學生推敲如何讓琴曲更能詮釋情感，打動人心，她在客廳一遍遍反複彈奏，試圖幫自己的愛徒尋找突破口。叮咚的鋼琴聲，讓浩實有莫名的煩躁，連日來的忙碌影響了他的心情。

“雨珊，我在工作，你今天的授課能不能暫停？”浩實帶著些不悅。

“講點理好不好，這個時間是我授課時間，我學生馬上要去參賽，現在是關鍵時刻，”雨珊的語氣不容商量。

“你除了彈琴還會做什麽，你還是想想怎麽做個女人?” 浩實真的怒了。怒火會讓男人全然不顧，口不擇言。

雨珊的心被深深刺痛，她哽咽了，淚湧了上來。學生是個乖巧的小女孩，看到這一情景，識趣地先告辭，雨珊呆坐在鋼琴邊，心如刀絞，任淚水縱橫。

浩實意識到自己的失言，本來想安慰一下雨珊，但是由於大男人心理作祟，他沒有起身，隻是泱泱說一句，

“雨珊，你要相信學生的能力。”

“浩實，你一直在乎的，既然你在乎，為什麽今天才來譴責我？我從來沒有騙過你，結婚之前我就告訴你我全部的事情。是的，我不是完美的女人，我做不了完美的女人，你受不了為什麽不離婚？你裝的不在乎，你假裝無所謂，你以為是為了證明你多大度多愛我？其實你早就後悔了，後悔你的承諾太草率了，你愛的是你的麵子和你大男人的尊嚴。你虛偽的無可救藥。”雨珊感覺自己瀕臨崩潰，她衝進書房，開始歇斯底裏。

浩實驚呆了，結婚數年，他忍耐，他遷就，他小心翼翼做一個好丈夫，可是雨珊竟然因為他溫怒下的一句話將他全盤否定。他震驚，他不解，他受傷。

“雨珊，你要我怎麽樣？你還要我怎麽做？你不願去看病，我們就不去，你喜歡做什麽，我從來沒有限製你。作為男人和丈夫我已經仁至義盡，我可以忍受我們沒有夫妻之實，可我無法忍受你對我人格的汙蔑和踐踏。真正虛偽的人是你自己，你自命清高，其實你自卑和軟弱。”浩實麵色鐵青，揚長而去。他需要找個地方好好清醒一下，想一想雨珊，想一想他和她的結合。他意識到，他們之間其實早就存在裂隙，不凸顯，卻會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刻觸碰，流血。積鬱的沉悶會在一刻間引爆。他頭痛欲裂，他無計可施。

 

 

 

 

 

 

 

 

[涅槃]

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與有些誇張; 但婚姻絕對可以檢驗出愛情的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