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

毛毛

毛毛是我的遠房表哥，大我四歲，是個活寶，整天花樣蠻多格。小時候在鄉下經常一起玩，所以即使沒有很多共同語言，但是見到了讓我想起童年，還是很親切。

毛毛高中畢業後，看上了一個女孩，但是他父母想讓他和他們看中的女孩結婚，他不肯，有一天半夜走到他喜歡的女孩樓下，把女孩叫出來，兩個人私奔到了雲南，後來沒有錢了，又灰溜溜的回到了家。 最終在三方父母的反對下，孤獨的毛毛終於屈服了，娶了他父母看中的太太。

90年左右，開出租車很能掙錢的時候他就開始開車在路上拉客了。因為有了些錢，他便有些得意。我在大學的時候吧，有一個周末，剛從一家商店出來，過馬路準備去坐公交車回家，猛然聽到有人在按汽車喇叭，我本能地停下了，一輛桑塔納停在我旁邊，看到有個人在汽車裏衝著我笑，示意我上車。 我一看是毛毛，很炫耀的樣子，把我逗笑了，連忙鑽進他的車子。“讀書寧，儂回去阿，我帶儂一段。”“儂勿要嘲笑我好伐，我啥地方有儂有花頭，鈔票老多格。”我回敬了他一句。

我大學畢業一年多的一天，有人給我打電話，一聽是毛毛，心想這個家夥又有什麽新花樣了。果然如此，他開出租車的時候認識了一個台灣人，過來想做計算機生意，看中了毛毛，兩個人一起做。毛毛知道我學的電子工程，就打電話要我去他家裏看看一些電腦底板。我一到他家裏，好家夥不得了，家裏變成計算機組裝室了。“儂幫我看看特艾板子，質量可以伐？”毛毛在旁邊緊張兮兮地看著我。後來聽說毛毛的計算機生意沒有做下去，原因是那個台灣人後來生意受挫，就回台灣了。

90年代中期，我在一家公司做防盜報警設備。毛毛又找上我了，說他認識了一個昆山的老板，要做這個生意，想用我們的產品。他們在青島認識了一個單位的老板，這個單位新建了一幢幾十層的高樓，在海邊。 毛毛把我叫上了一起去青島談這個單位的報警係統。青島的老板晚上找我，要和我們公司簽合同，想要甩掉毛毛他們，被我拒絕了，這樣毛毛的業務又沒有做起來。可是毛毛沒有被壓垮。 後來毛毛在襄陽路上開了一家茶室，終於安定了下來。

今年回去，一次要去鬆江的一個地方辦點事，約了朋友一起去毛毛的茶室，想讓毛毛開車送我過去。在他的茶室喝咖啡的時候，毛毛送了杯飲料過來: “勿要老吃咖啡阿，喝艾飲料。”一幅玩世不恭的樣子。1點多的時候我們開車上路了，“又有啥個搞不定了拉，要去嘎遠隔地方。”“謝謝儂阿。”“謝到用勿著，我可以抽根煙伐。”“你老人家請吧，隻要安全把我送到就可以。” 毛毛把頭頂上和旁邊的窗都打開了，開始邊開車邊騰雲駕霧。這個家夥也不係安全帶，開車的時候不時地把身體前後左右的晃，老超車。“哎，儂好好叫開好伐”“儂放心好了拉，大小姐，我中飯還沒有吃就幫儂開車子，還不領情。 前頭格個寧那能回事體，勿會開車子嘎？”毛毛邊嘴裏罵罵咧咧的，邊開過到了人家的前麵了，還不忘回頭看一眼。“儂勿是在美國的花旗做股票的嗎，透露一點消息好不好啊？我的股票都虧了，幾年的積蓄沒有了阿。”“我不是做股票的阿，但是可以幫你出點主意啊，是餿主意就不要怪我了阿。”我心想這個家夥股票虧得到底怎麽樣了阿？“我的錢虧掉了，這個茶室下個月就賣給別人了，經營不下去了。現在啥個事體也勿好做。”

不知道我明年回來，毛毛又改做什麽行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