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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繼母

(2009-09-02 14:17:56) 下一個
我的父親自幼得祖父母之溺愛,人是很本份,對工作很認真,也很專業.家務事不大管,對子女也無所渭,很少見有機會陪子女去玩玩和說笑等,說實在話,小時候一般沒有事,對他也就敬而遠之.每學期隻將我的成績單交給他過目就是了.因父親曾在芝卿爺門下讀了幾年私塾,所以古典文學有一定功底,也會填寫詩詞懂得平仄和格律.他的書法也還拿得出手,尤擅長鄭板橋體.父親最後的學曆是寧波效實中學舊製畢業(四年製中學).同班同學有後來成為著名的生物學家童第周先生,還有後來成為我的舅父王佐卿也是.他們畢業後都進入大學,父親因家境困難,無力負擔高額的大學學費.當時浙江大學學費是每年400銀洋.椐統計潘火橋蔡家直至一九四九年十月以前,總共出過兩個半大學生,可見舊中國教育的落後.父親效實中學畢業後,蒙恩師蔡箴祜先生推薦留在本校教務處做職員,並兼任初中數學教員.從此走上教學生涯.開始時,一方麵繼續聽箴祜先生的數學課,另一方麵自學高等數學,包括許多歐美和日本原版的教材,所以我父親和箴祜先生有知遇之恩,情同父子.兩家關係甚密.箴祜先生在寧波中教界號稱蔡代數,是很有名的老師,解放後.因年事漸高,有關寧波數學教學方麵逐漸由我父親接替,形成所謂大蔡和小蔡之說.但對箴祜先生的意見還是言聽計從.一九五八年有所謂扡紅旗拔白旗運動,我父親是白旗,因為那年效實中學的高考數學成績不如某某中學,有一位領導指著我父親的鼻子訓斥說:你是聽黨的話,還是聽箴祜先生的話?其實這位領導也是教學方麵內行,講這種可笑的批判詞上綱上線可能也出於無奈.但也可見父親與曾祜先生關係即使旁人看來也是很好的.相互很信任.當時學校的支部書記倒是很不錯的一位領導,可能也屬於右傾人物,不久我父親就和這位支部書記一起調到寧波衛校,後又綢到寧波師範學院,直到退休.可惜的是箴祜先生在文化大革命中逝世,老人家原本己經退休,身體也不好,幾十年隻吃稀飯和麵包,學校紅衛兵去他家抄家.把他家的瓷器砸個稀巴爛.老先生實在是被嚇死的. 父親一生基本上從事教育工作,中間也有若幹年吃過銀行飯.那時日軍占領寧波,敵偽和遊擊區均有學校想聘他去任教,他本來膽子就小,為避免麻煩.經一位本家伯伯的介紹,離開教育,進入銀行,隨行遂步遷至大西南.抗日戰爭勝利後又隨行回到寧波.解放後被留用,他本喜歡教書,這樣又有箴祜先生推薦,回到效實中學教書.當時效實屬私立中學,學校聘教師不必通過政府教育部門.學校不少老師原本也是認識的.所以比較順利,當時我也正在效實讀初中,我們班的數學課正好分配我父親擔任,這對我說是十分尷尬的,而且他的課堂用浯,還擺脫不了舊社會的習氣,稱渭中的我字常不用,而是說兄弟今天什麽什麽的.這樣引起哄堂大笑,他還莫明其妙.下課以後,同學就來取笑我,你阿爸叫我們兄弟,那麽你應該叫我們什麽呢?
   繼母姓王,外公能繪中國畫,頗有水平,經他仿製的名人名畫,就是膺品,幾乎可以亂真.繼母自幼隨外公在家,沒有正式進過學校,在外公指點下也能識文斷字.由於陪伴外公繪畫,要做一些磨墨、調色、鋪紙之類的事情,耳聞目睹也具有一定繪畫技能技巧,結婚後,遇到某些親友生曰喜慶,由繼母畫一幅扇麵或軸子,再由父親幫助題寫落款,這樣禮品,即使現在也很討人喜愛.父親和繼母的姻緣,我想一定是通過佐卿娘舅的搭線才湊合成的.結婚之喜童第周先生夫婦送了一對福建名產脫胎漆花瓶.花瓶上還有童先生夫婦的名字,可知要好同學之間也通過氣的.父親和繼母婚後在一起時間我估計不長,寧波淪陷,效實中學一度遷至寧波西鄉高橋,當時好像隻有我跟他們住在一起.現在隻記得一次台風過境,我們住在樓下己經泡上大水,我們隻得擠到樓上葉老師家暫避.葉先生也是寧波名教師,人稱葉幾何.晚年曾任寧波師院數學係主任.父親進入銀行,隨行去重慶,這時佐卿娘舅也去了重慶,繼母就和自家的嫂子一起住在寧波東鄉錢家.離潘火橋約二、三裏裏地,我就和祖母及其他兄弟住在一起,有時也是祖母和繼母的交通員.這樣直至抗戰勝利,父親從內地回甬,佐卿娘舅繼續留在重慶,舅媽合家離甬去渝,我們一家才住一起,住在寧波湖西河畔.自此開始由繼母當家.
  繼母性格內向,不善言詞,且輕聲寡言.恁心而論,在我家上有婆婆,下有前麵留下的眾多子女,社會政治運動一個接著一個,不可避免的要反映到每一家庭.作為繼母要當這個家是不容易的.換一個位置想一想,繼母在一些矛盾和衝突中還是顧大局,明大義,使全家有共識,保持了全家人員不散,兄弟不裂的局麵.如果每人都站在自己的角度想,或許都會感到委屈和不平.現在如果從父親這一支計算,子子孫孫己經四十多人,基本上都很有出息.不容易呀!活著的人對先輩們隻有深深的緬懷,我緬懷祖父和生母,仿佛冥冥之中總有他們在保佑著;深深緬懷祖母、父親、繼母他們對維護這個家,所作的努力和功績.深深緬懷姑母、姑夫和一些親友對我們家的關愛和支持,最為緬懷和痛惜的是我二哥夫婦,二哥早年為減輕家庭負擔,輟學去當練習生,後來為支援西北,去了蘭州,身在大西北,在最困難的年代,甚至連生命都難保,但仍舊為維護這個家承擔責任改革開放後,總算回到寧波,退休後生活才剛剛安定一些,.想不到他們倆會怎麽早就先後離開我們.我多麽想再和他們漫步西子湖畔,共品龍井,兄弟暢敘到深夜而不知疲倦.我仿佛常在耳邊響起他對我說:炳弟,你還是回來吧!哥呀,我苦命的兄弟,我真的想大哭一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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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yala 回複 悄悄話 男老師可以稱兄道弟,女老師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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