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六耳

想到什麽寫什麽。有時是經曆,有時是感想, 有時是議論,有時是杜撰的故事,有時是自己編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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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藝術家的私人生活(三十五,J,沒有靈魂的人)

(2009-10-14 14:40:23) 下一個
吃晚飯的時候,豬賽潑又充分地發揮了一下他拉丁情人的溫柔,給我端茶倒水,忙得不亦樂乎,我說哪個東西好吃,他就毫不猶豫地把他的那份讓給我,我們剩下的一段旅程,終於在和平共處,友好互助的氣氛中結束,臨別前,他給了我一張名片,這家夥竟有在北京的地址和電話,連我自己都還沒有個固定地址和電話呢。
已經有好多年沒和北京零距離地接觸了,感想很多。也許是年紀見長的原因,我近年來總是想把以前的事翻翻舊帳,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我其實後來在英國確實找到了楊的下落,還見了一麵,但我打算把我和楊的故事單獨拿出來寫在另外補充的章節裏,因為我現在寫的是我的私人生活,而我和楊的故事,參雜了太多和國家有關的公事,公私不分,容易產生糾紛。傑西的下落也有了,我也打算另寫一篇,和美國國家有關的事,應該也算公事。
我突然間想見見太子黨 —— 那個曾使我的命運起伏跌宕的男人。
太子黨在接到我的電話時,已經根本記不得了我是何方神仙,我簡明扼要地說“當年是你把我送到了德國”。他終於記起來了,大概經曆的女人雖多,但親自送到國外的卻沒有幾個。
“我今天正好約了朋友小聚,一起來湊個熱鬧吧。”太子黨在記起我之後發出了還算熱情的邀請。
太子黨約人的地方,是個金碧輝煌的酒店,北京真是今非昔比了,這樣的酒店我在國外都很難見到。
“你怎麽瘦成了這樣?” 太子黨看見我之後的第一句話是這麽說的,他腦袋裏畢竟還是殘留一點我的影子。


太子黨倒是一點沒變,仍然是油光鏨亮的大背頭,臉上一根皺紋都沒多長。
太子黨約的朋友,據說都是商界巨頭,我隻能說是“據說”,因為我根本不知道他們那些大名鼎鼎的公司都是幹什麽用的,但他們帶來的女人們,我倒是能認出幾個,因為時常能在電視裏見到。
太子黨自己帶來的女人,是一個因扮演純情少女而迷倒無數情竇初開的當紅明星,大號小號的紅星紫星們千姿百態,爭奇鬥豔,顯得各個都很專業 —— 我說的不是演戲的那個專業。
時代真是變了,太子黨再也不用屁顛屁顛地向女人獻殷勤了,因為有成批的物美價廉,送貨上門的新貨鮮貨會源源不斷地主動湧入消費者的懷抱。
珠光寶氣的紅男綠女們對我的出現有點詫異,太子黨和大家解釋說:這是我的一個老朋友,唉,她以前可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被“現在這個樣子”弄得有點難堪的我開始後悔到這裏來自取其辱,人真是奇怪,剛來時還在心裏罵這些人都是些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這麽快卻又感到自慚形穢了,一個雙眼人上了獨眼人的島,誰敢說隻有自己是正常的,別人都是殘疾?
我在歐洲的生活雖然有點亂,但我從來都排斥賣身心態,但再想一想,有報酬的性亂和沒有報酬的性亂到底誰貴誰賤?當我意識到自己也許比“賤貨”還賤時心裏開始充滿了自卑,我希望自己能像一股青煙一樣消失在這群紅星和新貴麵前。
我想起了豬賽潑,想讓他來救駕一下。


“我能叫一個朋友過來嗎?”我問太子黨。
“當然可以,你怎麽不早說?”太子黨回答。
我給豬賽潑打了個電話,他及時接聽,聽見我的邀請,興奮地說“我馬上就來”。
豬賽潑真是個當拉丁情人的好料,把自己打扮得一表人才地就來了,看見我左親右親,像個久別了的心上人。
我們在周圍左摟右抱的環境下也很快進入角色,拉丁情人的調情技巧,一點也不比他那些油光鏨亮的同行們遜色。
太子黨向我們告別的時候,對我說了一句挺讓人感動的話:知道你過得開心就好。
我和豬賽潑進了出租車,他的親熱動作還沒結束。我忽然間覺得惡心,剛才吃進肚子裏的飯和喝進肚子裏的酒都跟著一起翻江倒海,還沒等車開到酒店門口,我就“哇”地一聲吐了一車,司機的怒吼被豬賽潑的一疊鈔票給堵回去了,豬賽潑扶著我走出出租車,進了我的酒店,我有點內疚地說:實在對不起,我太不舒服了,想自己休息一下。
豬賽潑很紳士地和我吻別。
第二天一早,我醒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自己身邊是不是有個不速之客,摸到一片空白之後,我長長地舒了口氣。
這就是我這麽多年性亂換來的結果嗎? 我覺得自己很無聊,生活很無聊,心靈掉進了一個窟窿,無休止地下沉,一點沒有要著陸的意思。
從北京回來以後,我成了一個胸腔裏漏了個洞的殘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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