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就笨吧

     笨就笨吧

前天拿到駕照, 今天還在高興, 就花了半天時間慶祝, 用我傳統的慶祝方式:一邊包餃子,一邊用電腦看電影.

     今天的電影叫<愛的奇跡>, 據說是根據真實的案例改編的, 一對夫婦詳細記錄了如何自學成才, 摸索出一套方法, 最終治愈了患有自閉症的兒子. 這個奇跡的代價是9700個小時的勞動, 淚水和掙紮.

     很多父母都希望孩子更漂亮, 更聰明, 可對於殘障兒童,如果孩子能夠正常, 普普通通,都是遙不可及的奢望. 在中國如果在公共場所看到殘疾人, 大都是乞丐, 可美國我不管走到哪裏, 似乎都能看到殘疾人. 有次在餐館吃飯, 一聲淒厲的尖叫驚得我心慌意亂. 那個小女孩子看上去好象大腦有什麽疾病, 父母低聲安慰. 回到車裏, 裝做平靜的我再也忍不住, 低聲抽泣. 膽小的我的確被那尖叫聲給嚇到了, 但我哭是為那個可憐的小女孩, 我不知道她正經曆怎樣的病痛, 也為家長必須承受的種種壓力而難過.有時候, 哪怕僅僅是活著, 都是很難的一件事.

     從小我就被當作尖子生, 可我其實沒有太多自信, 因為很多對所有人似乎是舉手之勞的生活瑣事, 我卻要琢磨半天.   每天我的日程表都寫的密密麻麻,有時吃蘋果這樣的事我都寫在日曆上, 因為對於很多事我轉身就忘. 曾一度懷疑自己大腦哪一塊可能出了問題, 要不為什麽總是被桌子碰得青一塊紫一塊?Jeff曾問我: “你活著太不容易了! 認識我之前那些年, 你是怎麽活過來的?”

     一年前通過筆試後, 公共安全部的那個人問我: “ 你將來是要拿駕照的, 對吧?”

     毫無底氣的我搖搖頭: “ 不知道.”

     還沒學車前, 我對車就恐懼了很多年, 從未摸過方向盤的我, 很多年前就老做這樣的惡夢:自己在開車, 立刻車就失去了控製, 撞向人群. 也許是因為小學六年級時, 騎自行車的我撞到了卡車上, 居然隻是擦破了皮而已. 後遺症就是每次經過大卡車時,我的神經立刻繃緊,  如果不是自己開車, 我會下意識閉上眼睛.

     知道克服開車的心理障礙會很難, 從一開始我就在Excel記錄自己練車的時間, 可能我很好奇自己究竟會笨到什麽程度吧. 在整整一年裏, 我斷斷續續練習了105個小時才考出了駕照.我曾仰天長歎: “看看身邊的人, 哪個不會開車?就我這一個大笨蛋!”

     紅塵中的痛苦和幸福, 大多來源於比較. 一個心理專家曾專門針對我們研究生舉辦講座, 她讓我們小組討論, 題目是: 如果我更聰明, 我會……

     我旁邊的男生說: “我會輕鬆拿到A, 去哈佛, 而不是來到這個州立大學. ”

     一個女生說: “我會得到所有教授的肯定, 能讀懂所有的論文.  ”

     那個心理專家說, 她在哈佛也演講過, 哈佛學生嫌自己不夠聰明的, 大有人在. 據說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有個停車場,專為諾貝爾獎獲得者而留,想想那些沒有資格在那裏停車的教授,每次經過會有多難過: “我活的太失敗了!”

     即便拿到了諾貝爾,攀比難道會就此終結?這世界上, 究竟有幾個人會對自己的生活發自內心的滿意?那次講座, 讓我突然意識到, 世間有這麽多煩惱, 是因為我們太懶, 太貪婪, 總想用最少的付出來換取最大的回報.

     我知道自己還會自卑, 但我盡量要減少抱怨, 因為那沒用, 決定我智商的, 是祖輩傳下來的基因. 但是, 怎麽樣活, 決定權卻在我手裏. 笨就笨吧, 多花點時間, 多付出些汗水, 想想那些生下來就要在輪椅上過一輩子的人, 還有那些每天都在病痛中掙紮的人, 我的抱怨是何等得自私和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