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的哲學

在紛繁的塵世中,找一個角落,與自己對話,升華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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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怕的教授

(2011-08-05 19:12:42) 下一個

寫作課隻有兩周,每天從8點上到12:30,兩天一篇作文,加上閱讀測驗,讓我早上睜開眼睛,到晚上睡覺前,都在忙著思考、辯論、閱讀和寫作。

我從來沒有碰到過像George這樣的教授,他的風格讓很多同學都心生畏懼。 第一天剛上完,我就對同桌說:“盡管我每門課都拿A,但這門課我很擔心。”她連連點頭:“我也是第一次碰到這麽可怕的教授。”

他的上課方式可以用“窮追猛打”來形容。劈頭蓋臉,毫不留情。首先,不論你說什麽,他第一個問題就是:“你是什麽意思?”當有的同學用電腦搜索時,他馬上搖頭:“別告訴我字典是怎麽解釋的,我想知道你是怎麽理解的。比如,很多人在說 ‘我知道’什麽時,其實應該用‘我相信’。舉個例子,‘我相信’我妻子沒有外遇,但‘我知道’實情嗎?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你‘相信’卻不‘知道’的事情,所以要謙卑。”

他這樣做的目的是讓我們明白,每天我們都說很多話,但我們很多時候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同一個單詞,十個人會有十種解釋,比如說道德。而當我們結結巴巴解釋自己想說些什麽時,他又出擊了:“轉移話題屬於謬誤。直接回答我的問題:‘什麽構成人?’,簡潔!再簡潔!”

他在辯論時的無情犀利讓我們一個個精疲力竭地敗下陣來:“能不能課間休息?”

他還是搖頭:“在給我答案之前,誰都不許動。我知道有些人恨我,沒關係,我今天晚上的睡眠會象嬰兒一樣。我知道你真的頭疼,我就是要讓你頭疼,因為頭疼證明你在動腦筋思考。”

我們辯論的話題有很多,但George不讓談政治,因為缺乏事實。“你對奧巴馬了解多少?我們靠媒體來關注政治,但政敵在罵他,支持者在誇他,媒體的新聞有多少是事實?你又如何知道事實?專家也不是權威,首先是我們外行沒法知道其真正的專業水平,其次你要知道誰給那個專家發薪水?曆史資料也不一定就是事實,因為曆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當然有‘漂白’曆史的重大嫌疑。數據看上去不會撒謊,但誰出錢去搜集這些數據?所有這些,你都要思考,作為美國人,我們必須重視批判思維,否則,當你被抽中去做陪審員,會很容易被其他更強勢的陪審員操縱,你那隨大流的一票,可能會讓一個無辜者判無期徒刑,讓真正的罪犯繼續危害社會。”

問到宗教信仰,每個同學都有一個答案。基督教徒、天主教徒、佛教徒、泛神論者等,我不是教徒, 但又不能肯定自己是無神論者,隻好說我什麽都不是。這麽多不同的信仰,觀點肯定有很大分歧。未婚的基督徒說結婚的原因是因為上帝,讓我很困惑,結婚跟上帝有什麽關係?有個同學總說“上帝說”,我立刻脫口而出:“如果上帝創造了世界,那再往前推,誰又創造了上帝?”

他張大的嘴巴,讓我明白可能他從未聽過這樣的疑問。George接著說:“我曾經是牧師,對聖經非常熟悉,但現在我沒有信仰。我相信很多基督徒把聖經當作自己的權威,覺得聖經是完美的,但這樣子其實也很可怕。 因為一旦覺得聖經無可挑剔,那就把門關死了,不允許外來質疑。”

麵對這麽多不同、甚至衝突的觀點,吵架似乎是唯一的結果。但George讓我們最後找到了“中間地帶”。幾乎每個人、包括在心理上難以接受同性戀的基督徒,都一致同意:不論我們多麽討厭一個人,但隻要那個人沒有觸犯到其他人的合法權益,對方就有受尊重的權利。所以,如果俄克拉何馬州現在就同性戀婚姻是否合法舉行投票,我們都會投讚同票。

就這樣,一輪輪辯論下來,咄咄逼人的George讓我們明白了在激烈辯論中,保持文明禮貌謙虛的重要。在辯論墮胎時,一個女生說和男友分手後,她發現自己懷孕了。男友給了她墮胎的費用,但她在B超中看到胚胎的手和腿時,決定獨自承擔所有的責任。說到這裏,George立刻打斷她:“剛才另一個女生告訴我們她在13歲墮胎,是因為她不想讓孩子打亂她的生活,因為她想上大學。你說自己沒有墮胎,是在承擔責任,這會讓人家覺得自己不負責任。我知道你沒有影射她的意思,但我們說話一定要注意,你無意的一句話,可能會傷害對方。與人為善,你永遠也不知道你旁邊的那個人,經曆過怎樣的傷痛。”

辯論時絲毫不留情麵的George,就這樣讓我們知道體貼善良可以和犀利攻擊完美結合。他反複強調攻擊的目標是觀點,而不是對方人身,因為攻擊人身屬於謬誤。這就讓我們在怕他的同時,又充滿了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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