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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23)
當那個越南同學告訴我她正在學托福時,我很驚訝:“你三年前就被大學錄取了,為什麽現在還要學托福?”
“我的英語口語還是很糟糕,所以現在除了專業課,我得專門攻英語了。”
她說的是實話,上課時教授經常聽不清她的問題,我隻感覺她的舌頭在不停地轉。有時打電話,她的結結巴巴讓我著急地等待下文。這讓我更加佩服她學習工程專業的毅力。先學了兩年心理學,語言障礙讓她轉到了環境工程,再轉到土木工程。聽微積分教授說石油工程專業本科的起薪可以高達年薪十萬美元時,她好象又要改專業了。當然,她才二十多歲,很難想清楚到底該幹什麽。但她在三年裏至少換了三個專業,語言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英語不好,在美國讀什麽專業都很吃力,找工作當然也就更吃力。
但在中國城,英語不好似乎沒關係。這次度假去洛杉磯的中國城,很多標語居然沒有英語,到處都是方塊字,耳朵裏聽到的都是普通話,我伸開雙臂對Jeff說:“歡迎來到中國!”
兩年來第一次吃到正宗的雲南過橋米線,可把我美死了。可當Jeff開玩笑說我們搬到中國城時,我立刻大叫一聲:“不!”
我隻願意偶爾去中國城買東西,不願意長期生活。 因為那裏有我很多感到不舒服的地方(尤其是嘈雜),也有很多我得罪不起的人。總是埋頭做題的我,沒心情閑聊,在很多中國人眼裏,屬於情商較低、不會來事的那種“呆子”,很自然地會被指指點點,甚至孤立排斥(這點我在中國早就受夠了)。所以,我在美國人當中,就感覺到輕鬆和解脫。很多美國小學生都知道,言論自由受憲法保護。人的想法不同,不能強迫別人接受自己的觀點。
在美國,碰到其他同胞,很難感到親切,還有一個原因。一聽說我是婚姻移民,人家立刻就鄙視我隻能靠美國男人才能拿綠卡。光鄙視也就算了,碰到個苦熬很多年才拿到合法身份的,對方的嫉妒就更讓我不好過了。跟一個心理不平衡的人,在一起呆十分鍾都很難受。
我隻碰到過兩個會講普通話的同學,第一印象就糟透了。兩人滿嘴髒話,還好其他美國同學聽不懂漢語,他倆的丟人也就隻有我一人能聽懂。其中一位在課堂上的舉止,讓我更是窩火,他那樣子好像這個班裏隻有他一個人,大學課堂變成了他家客廳,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我真是佩服那個美國教授的忍耐極限。
我感謝中國城裏的美食,但我不讚同很多固守在城裏的人。既然來到美國,卻不願意學英語,了解美國,接受新事物,那為什麽又要花很大代價出國? 隻願意縮在牆角,天地能有多廣闊?
在移民中,我非常佩服一個墨西哥人,17歲那年,他逃離毒品犯罪猖獗的家鄉,在邊境的高牆上縱身一躍,成了美國的非法移民,在建築工地的“黑工”歲月裏,散發著汗臭味的他艱難地啃英語。一天天,他在疲憊地進步;一年年,他實現了上大學的夢想。現在的他,是美國知名的腦外科專家。
進步不一定能夠輝煌,但輝煌一定需要進步。很多移民都把融入主流社會當作成功,但我覺得,不論處在哪個社會階層,學習與進步都是最重要的。你的努力不僅鼓舞自己,也在激勵別人。新知識不僅會贏得新機會,也會讓自己心胸更寬廣。誰不願意走進一個豁達而又充滿希望的人?
學好英語並不是要數典忘祖。寫作教授是猶太人,六十多歲,對生活依然充滿熱情。她的祖父母在九十多歲的高齡,還堅持學外語,根本不用擔心“老年癡呆”,不象有些中國老人,躺在床上,一邊呻吟,一邊罵子女不孝順。聽我講完“僧敲月下門”的典故後,她非常激動:“多美的故事!我從你這學到了那麽多中國詩詞,應該給你交學費才對!”
這就是學習的魅力,別人能從你這裏獲取知識和希望,當然也就想獲得你的友誼。這時候,考慮是否或者該如何融入主流就顯得沒有必要。當婆婆一家人在為球賽而歡呼“Yes”時,對球賽五分鍾都看不下去的我,卻獨自看帶勁的古裝武俠片,還一邊“嗬”、“哈”地模仿功夫動作。在尊重別人的同時,忠誠於自己的內心,也就更讓別人尊敬你。因為一個輕易背叛自己的人,自然也容易背叛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