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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出在寫作課上。一開始那個教授給我感覺不錯,但後來就越來越離譜,經常遲到,還時不時地突然臨時取消課。有一天我趕到教室,發現課又被取消了,怒火萬丈,卻又束手無措,我不敢直接衝到係主任辦公室投訴,怕自己麵臨被打擊報複的後果。我隻知道一點:在采取任何行動之前,我必須先見到課程顧問AMANDA。 因為她是我在這個學校最熟悉、最信任的人。
跑到谘詢部,一見到AMANDA,我的眼淚突然掉了下來。
她嚇了一跳,連忙給我一個擁抱:“怎麽啦?”
我為自己的失控道歉:“我就是這樣沒出息,一急一氣,眼淚就控製不住地往下掉,什麽話都說不出來-----當然也包括罵人的話。”
聽完我的投訴後,她說:“這樣的行為當然不能容忍了!一定要找他的頂頭上司解決問題!別怕你會被報複,我現在就跟他的主任聯係。”
我聽到她在電話中說:“這個中國學生是個高度自律的好學生,今天的課又被臨時取消,成了壓倒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好了,主任現在就在辦公室等你。你大膽地去投訴吧。”
見到係主任後, 我說:“象很多中國人一樣,我對權力機構的恐懼已經滲進了骨子裏,我是忍耐了好久,才有了今天的爆發。你不知道,我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到你這告狀。暫且不說教授的不負責任對不起我,我更心疼我丈夫。這對他不公平。我丈夫四點起床上班,為我交學費,而我的教授,卻不能在八點鍾準時上課。很顯然,這位教授不在乎這份工作,那就把這份工作給其他能負起這份責任的人。現在美國失業率這麽高,教授拿著薪水卻不幹活,也對不起那些有能力卻沒有機會的人。我今天之所以情緒激動,還因為如果在美國討說法也要遭到打擊報複,那我隻有到其他星球去尋找真正的民主公平了。”
盡管主任一再保證我不會因為這次投訴而遭到報複,我還是不願意填投訴表格,留下我的姓名,以防止自己這個“訪民”的身份暴露。我說隻要教授和我一樣準時出現在教室,我就滿足了,按時上班是對員工最基本的要求。
那個教授立刻改正,不再遲到,看來那個主任已經采取了措施。目前為止,我的每篇作文都得了A,我以為這件事得到了圓滿解決。沒想到新的問題又出現了。他是不遲到了,但他到了教室後,還是不好好上課,總是讓我們低頭讀課本,或者小組討論,時間一到,他就宣布下課。他在消極怠工,這讓我很窩火。但我打算就這樣忍到這學期結束,因為我改變不了他的偷懶,係主任也改變不了他,連他的上帝也改變不了他(他說自己是基督徒)。
我知道自己在寫作上拿A沒問題,但這件事還是讓我很煩惱,就忍不住在物理教授麵前發牢騷。他說這個問題沒你想象得那麽複雜,如果係主任沒能解決這個問題,直接找校長投訴。
“校長!”我立刻搖頭:“我沒那個膽,我不想把事情鬧大,隻想安靜地學習。”
但我的忍耐已經達到了極限,於是我又跑到那個係主任的辦公室, 開門見山:“再次見到你,我卻不高興。因為這意味著我的煩惱沒有得到解決,我真的覺得很無助,很無望。每次上完微積分和物理,我都感覺到收獲的喜悅。可寫作課,我卻感覺很空虛,基礎沒打好,我擔心下學期的寫作課。”
“那我看看能否安排你轉到別的班,雖然這比較麻煩,因為不同的教授有不同的評分係統。”主任接著向我道歉說她的電腦太慢,要讓我耐心等待。我說:“慢慢來,你忙你的,我忙我的作業。”於是我掏出寫了一半的物理實驗報告。
“你的物理教授是CHARLES?”報告封麵的名字引起了她的興趣:“很多學生都喜歡他,他真的很出色。”
我點點頭:“是的,他不僅幫助我解決物理問題,我作文寫不下去了,也讓他幫忙分析。 你瞧,本應由寫作教授完成的工作,就這樣很不公平地丟給了物理教授。CHARLES還安慰我不要為此事太傷神,實在不行,就去找校長投訴。”
主任的臉色立刻大變:“千萬不要找校長!”
“所以我才又回來找你。我隻想靜靜地學習。”不想給她壓力,我就起身告辭:“我知道轉班需要幾個部門的協調,所以不著急,等你安排好了,直接給我發封信就行。轉班後,我就不用擔心被他報複了,所以現在我敢給你留我的聯係方式。”
剛離開兩分鍾,一個女孩就追了上來:“我是主任的秘書,她讓你等一下,她已經幫你聯係好了新的教授,那個教授五分鍾後下課,你願不願意和那個教授認識一下?”
我楞了一下,這麽快!那個新的教授慈祥地象個阿姨,第一句話就說:“你是中國人,對嗎?我有很多朋友來自中國和越南。”
“太好了!你就是我的新希望!”我的心情從穀底迅速起飛。
在見到那個主任之前,我的心情一片灰暗,覺得自己恐怕隻能忍到底了。沒想到事情迅速有了轉機。我高興地跑到物理教授辦公室說:“那個主任如此快速地解決我的煩惱,我猜是因為他知道我已經在你跟前投訴過,更要命的是,你建議我到校長那‘上訪’,這立刻讓她知道了問題的嚴重性:我的問題已經變成了她的問題。今天我明白了解決問題的關鍵:如果你需要某人幫你解決問題,就把你的問題轉化成對方的問題。”
CHARLES哈哈一笑:“你終於不用再為這個問題煩惱了,我真為你感到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