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Nisky同學的“初三那年”,使我也想起了中學的一段往事。
記不清是初三還是高一了,被老師推薦到學校的校刊做編輯。當時的校刊一周出一期,像個油印的小報,名字很響亮,叫“風華正茂”。編輯部在學校辦公樓一層最頂頭的一個房間裏,也就二,三十平方米。我在那裏學會了怎麽找人約稿,審稿,排版等等,有時稿件不夠還得自己動筆寫。當時班裏的男女生之間基本是不說話的,而校刊編輯部因為工作的關係大家需要經常在一起討論問題,所以關係比較融洽。記得有個小男生曾經形容說他把老師氣得“亂七八糟”的,把大家笑得真是岔氣的都有,就是現在想想還是覺得很有意思。那時大概因為沒有什麽別的課外活動,所以我們下午放了學不管有事沒事都很喜歡去編輯部裏待一會,聊聊天,吹吹牛。在那裏第一次知道了“奇文共欣賞”這句話,後來回家炫耀時爸爸告訴我還有下半句是“疑義相與析”。
在編輯部裏認識了一個女生,她的姓很特別,名字也別致,她皮膚白淨,五官透著一股靈巧勁。她做事也的確很靈,反應很快,嘴巴也厲害。她是個孤兒,媽媽患紅斑狼瘡去世了,爸爸曾經是個飛行員。她和姥姥及大姨的一家住在一起。
我們都住在一個大院裏,去她家玩過幾次,真是一塵不染。她和她姥姥睡一個房間,記得床單被褥都是雪白的,而且她告訴我床單都是漿過的,所以很挺。這是我第一次聽說漿這回事。回家告訴我媽媽,她也有些驚訝,說現在還有這麽講究的人那。她好像是有一個表姐,兩個表哥,都工作了,那時在我們的眼裏就都是大人了。當時編輯部裏有個會畫畫的男孩,父母離婚了(這在當時可是很少有的),他也有點孤僻。他很喜歡這個女孩,常找借口去看這個女孩,聽說最終被這個女孩的表哥給搶白了一通,不許他再登門了,他有好長一陣子都灰頭土臉的,更孤僻了。
後來這個女孩生病了,也是紅斑狼瘡,我們去她家裏和醫院看過她,後來他們家人就不讓我們再去看她了,再後來就聽說她去世了。那是個冬天,好像已經放寒假了,聽說之後心裏很難受,這是我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接觸死亡。後來和另一個也是編輯的好朋友去了頤和園,在結了冰的昆明湖上走來走去的,記得當時有些詫異腳下厚厚的冰竟是綠色的,像一塊巨大的玉。
我上高二時編輯部又來了幾位新同學,其中有一個女孩眼睛大大的,性格開朗,辦事很認真負責,大家都喜歡她。前幾年看到消息說她已經作了好幾年北美一家大型中外報紙的老總了,可喜可賀。不知道當年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頭編輯們有幾人是以此為事業了。
僅以這段文字紀念我逝去的朋友和那些青春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