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我見到了哥哥嫂嫂們和一大堆侄兒侄女。我張口結舌地看著這麽多的孩子,很擔心我們帶的糖果不夠分。 孩子們並不生分,七嘴八舌地管我叫我嬸子。嫂子們順水推舟,說多叫幾聲嬸子,讓她帶你們上北京。孩子們便“嬸子,嬸子”的叫得更起勁,看著我的窘樣,老公在一邊竊喜,可我心裏早把他給恨死了。
然後就到了吃飯的時候,我被安排坐在老公旁邊,依然是弟弟在下首斟酒添茶。忽然我意識到我是桌上唯一的女人,便很惶恐地請嫂子們也入席。大哥揮揮手說老娘兒們家,在底下吃就行了,爹說是的,她們不上桌,你各人好好吃。我心裏很不是滋味,匆匆吃了幾筷子,說了“你們慢慢喝酒”,便溜下了桌子。嫂子們問我怎麽不吃了,是不是不合口味,我像個做錯了事的人,不敢看她們。我走到廚房,大鍋裏燉著白菜豆腐,是媳婦和孩子們過年唯一的菜。
男人們還在無休止地喝酒,女人們還在不停地上菜,我心裏的憤怒也在一點點地堆積,幾乎到了快要爆發的程度。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他們終於喝完了。又過了一個世紀,我終於等到了和老公單獨說話的機會。我在第一時間表達了我的憤怒,說這是赤裸裸的男尊女卑。老公說我就知道你會生氣,但家裏的這些風俗我們改變不了。匆匆幾句之後他又溜回了桌子,他說以後再給你解釋吧,人家看見我們偷偷說話會笑話的。
怕人笑話?那你跟我在校園裏拉風扯火的時候怎麽不怕人笑話?我出離憤怒了。
想到是年三十,我強壓了怒火。但我需要從新審視和這個男人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