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老公時他早已如願以償地考上了京城那所大學的研究生。還有半年就要畢業了。考研的成功,讓他出了憋了四年的惡氣。每每聽他講述考研這段經曆,我都會忍不住地激動,仿佛那個終於達成心願,揚眉吐氣的人是我而不是他。
初遇老公是盛夏,剛剛經曆完高考的我,開始了夢寐已久的遊曆。從北京到雲岡石窟的列車上天緣巧合安排他坐在我的旁邊。那時的他真年輕啊。烏黑濃密的頭發,很聰明機智的樣子。手裏拿著一本英文版的讀者文摘,“假模假式” 的讀著。哎,那時候偶道行太淺,且中瓊阿姨的毒頗深,竟然被他的樣子迷倒了,汗一下。隻是有點奇怪,為什麽這個人大夏天穿著長袖的西服,也不解開扣子,不熱啊?後來才知道那身“西服”是大姐的傑作。大姐隻在電影裏看見過西服,認為去京城裏人都得穿那個,所以她就扯了藍布,按照記憶做了這件褂子。大姐做的西服沒有襯裏,所以老公隻好總是扣著扣子。
於是兩個人開始了攀談。他告訴我他是某某高校的研究生,去山西做實驗,家在農村,排行老五。我告訴他我剛考上家鄉的 大學,因為是獨生女,父母不願意我離家太遠。然後我就開始誇誇地講起要去周遊世界的宏偉計劃以及離經叛道的大女子主義的言論,他始終笑眯眯地很寬容看著我,不置可否。後來想起那段,經常覺得他老奸巨猾。幾個小時的車程一晃而過,到了說再見的時候,我很瀟灑的和他揮別,意為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可他卻在轉身的刹那,塞給我一張紙條,上麵是他的電話和地址。我恍然的看他消失在人海中,隱隱感到我和他以後還會有故事。
告別了老公後,我進入了我的大學生活。我們開始了有一搭沒一搭的通著信。他忙著畢業分配,我忙著和男朋友的分分合合,直到有一天終於分手。閨密說我和前男友分手是因為我老公的存在,我始終予以抵賴,因為老公稀疏的來信真是惜墨如金,隻是通報他畢業了,留校了。。。我甚至不知道他有沒有女朋友。但是他的隻言片語卻總能觸動我內心某根神經,讓我很久不能平靜。
再次見到老公是因為到北京畢業實習。我已經和家鄉的單位簽了用人合同。我以為和老公的生活軌跡徹底沒有了交匯的可能。第二次再見到他我有些莫名激動,似乎一壺陳釀被慢慢開啟,但心裏卻很清醒,我和他隻是兩條平行線而已。
老公點了很多菜,我們喝了很多酒,也天上地下的說了很多話。末了他說,我等你很久了,你嫁給我吧。我差點沒被噎住。這。這。這也太沒有鋪墊了吧。
我說我已經在家鄉找好了工作。他說那我調到你那兒的學校去行不行?他們肯定要我。我的頭搖得象撥浪鼓,不行不行,我們那旮瘩的學校跟你這個可沒法比。 他說我不在乎,反正當年我的理想就是上個中專而已。我一時語塞,隻好說我還沒決定愛你。那好,你有足夠的時間考慮。我說別把你耽誤了,他說你都誤了我四年了,還在乎這幾天?
有時想起這段,覺得老公真是一個心智純樸的人,別人無法割舍的東西他可以很輕易的放棄,而他認準的事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他後來真的為我放棄了北京的一切,那是後話。
接下來的日子我半推半就的成了他的女朋友。他把我介紹給他所有的哥們,然後他就見天地騎著車帶著我在校園裏招搖過市,也不怕他的學生笑話。當我開始慢慢地適應了我的新角色的時侯,春節也不知不覺到了。老公提出要帶我回老家過年,我隱約知道這意味著什麽,開始有點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