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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山大地震救援:我們直麵災難的36天 (zt)

(2012-04-15 00:52:00) 下一個
唐山大地震救援:我們直麵災難的36天
時間:2010-07-29 14:27來源:未知 作者:admin 點擊: 179 次
講述人:李啟庚 原甘肅省地方病防治研究所幹部 甘肅省赴唐山市抗震救災衛生防疫隊隊員 震後的唐山 (新華社資料圖片) 救災結束後,李啟庚和同事們拿著錦旗在天安門前留影。 救援中的解放軍(新華社資料圖片) 救援現場 (新華社資料圖片) 34年前的7月28日

  講述人:李啟庚 原甘肅省地方病防治研究所幹部 甘肅省赴唐山市抗震救災衛生防疫隊隊員

  震後的唐山 (新華社資料圖片)

  救災結束後,李啟庚和同事們拿著錦旗在天安門前留影。

  救援中的解放軍(新華社資料圖片)

  救援現場 (新華社資料圖片)
  34年前的7月28日深夜,山搖地動,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襲擊了沉睡中的人們。這就是唐山大地震,32秒內,24萬多人喪生(包括天津等受災區),100多萬人受傷,15886戶家庭解體。繁華熱鬧的唐山瞬間成為廢墟,數十萬居民轉眼間失去家園。
  34年後的7月26日,蘭州,陽光燦爛,年逾七旬的李啟庚給我們講述了一段讓他一生難以忘懷的往事——唐山大地震救援。李啟庚是甘肅省赴唐山市抗震救災衛生防疫隊的成員。34年前,唐山大地震發生後,甘肅省迅速派出了一支120人的救援隊伍,這支由省市防疫站、省地方病防治研究所、蘭州醫學院等單位聯合組成的赴唐山市抗震救災衛生防疫隊,在唐山地震災區參與防疫救治等多項重大救援任務。
  今天,就讓我們跟著李啟庚先生,聆聽34年前的生死救援故事。
  
  深夜抵達唐山,打防疫針,我們跟隨38軍行動
  去唐山的命令很緊急,我是下午接到的通知,要求第二天早上走。那時候,講究一切行動聽指揮,同時,在那個年月能被挑中參加這樣一項重大的行動,也是組織對我們的信任。
  沒有任何猶豫,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淩晨,就乘民航的專車趕往中川機場。這時是8月3日,唐山地震發生已經一個星期了,現場救援我們有些晚了,主要任務是防疫、醫療。
  等趕到機場後,我發現許多熟人都來了。有我們地方病研究所的、也有省衛生防疫站的,還有蘭州市城關區、七裏河區、西固區防疫站的人。機場宣布了一些有關救援現場的規則,同時宣布省衛生防疫站站長穆成科為大隊長(據記載,甘肅省赴唐山市抗震救災衛生防疫隊共120人,於8月4日去唐山,9月7日返蘭州)。
  到北京已經是3日中午了。唐山災區的交通狀況極差,鐵路公路都斷了,飛機是最快的方式,但唐山機場損壞情況也非常嚴重,必須從首都機場轉機。此時,從全國各地來的救援隊都雲集首都機場,大家排隊等候飛機。我們在首都機場等了大半天才輪到甘肅救援隊,上機後,已經是8月3日晚上了,飛到唐山機場,天已經黑了。
  飛機上,我們沒有看到唐山遭損壞的情況,隻記得地麵上一片漆黑。唐山機場解放軍兩排軍車上雪白的燈光照亮著長長的跑道,通過汽車的燈光我們才發現,機場也已經是一片廢墟。
  下飛機後,繼續等候,等待下一步的通知。過了一段時間,來了通知,甘肅隊被安排到唐山鋼鐵公司區域,跟隨負責這塊區域救援的38軍行動。後來我們才知道,唐山抗震救災指揮部就設在機場,各省救援隊到達後,就被分區劃片,被軍車拉走了。
  當時,唐山所有的救援都由解放軍負責,從廢墟中搶救傷病員這些事,都是部隊的事情。我們的主要任務是現場救治搶救出的傷員,分類後往後方運送,同時噴灑各種藥物控製疫情。
  
  打防疫針,48小時沒休息,走路都打瞌睡
  到唐山鋼鐵公司後,部隊給我們劃了一塊空地,就是我們的駐地了。我們帶的東西也很簡單,出發時,省上給我們每人發了一頂蚊帳,算是最值錢的家當了。我們把蚊帳往空地上一紮,然後打開隨身攜帶的一個帆布行軍床,就算齊了。
  事實證明,攜帶這兩項設備是多麽的正確。唐山的蚊子特別多,有蚊帳可以有效抵禦蚊子進攻,減少傳染病的發生。而帆布行軍床更大的好處是人睡下去就自然凹陷了。當時,餘震不斷,大部分餘震的搖晃程度遠遠超過了“5·12”大地震的餘震。餘震不斷,許多睡在木板床上的人不時被搖到地上,而我們還能勉強安睡。
  床雖然支好了,但卻沒有時間休息,盡管我們已經二十多個小時沒有合眼了。
  第一項任務,就是打防疫針。距離地震發生已經一周了,在高溫下,沒有清理出來的遇難者的遺體已經開始腐爛了。為了避免瘟疫,指揮部要求,救援現場每個活著的人都必須注射防疫針。我們負責的區域內有數千名解放軍戰士和受災民眾,我們不間斷幹到了4日晚上,打防疫針的工作才逐漸進入尾聲。在打防疫針的同時,分出一部分人參與現場傷員的救治,將戰士們從廢墟中搶救出來的傷員先進行簡單的救治,然後,按照傷情分類處理,分批送往後方。
  整整兩天沒有休息,到了5日晚上才有機會休息。累得不行,但也隻有堅持。累到什麽程度,我們走路時都打瞌睡,但一看見傷員,人立刻清醒,該幹啥就幹啥,一點不迷糊,很怪的。
  我的主要任務是噴灑藥物消毒。當時,空中有飛機每天噴灑藥物,地上我們戴著大口罩背著噴霧器分片消毒。給我們配發的是電動式噴霧器,發動機在後麵,一發動,不但聲音嗡嗡作響,而且發動機散發的熱量烤得後背生疼,沒有辦法隻有堅持。
  時刻麵臨著遇難的危險。當時,餘震不斷,而殘垣斷壁下又是必須噴灑的地方,有時候,我們在一堵牆下剛剛噴完,餘震就發生了,我扭頭就跑,後麵牆就倒塌了。一些解放軍戰士就被殘垣斷壁壓倒。
  在鋼鐵公司我幹了2天,就接到了新任務。此時,隨著城市救災的進行,農村逐漸成了重點。省上給我們調來了新人手,把蘭州醫學院的一個調幹學員班抽調過來增援。我和蘭州醫學院調幹班的60名學員到了豐潤縣縣城(現為豐潤區,距離唐山市區20多公裏)進行消殺滅菌。
  我們駐紮在豐潤中學的體育場上,主要任務還是消毒。由於調幹班的60名學員大部分人不熟悉消毒藥劑的配製,我的主要任務是配製消毒藥劑。
  此時,豐潤已經成了一片廢墟,縣城周圍農村的土坯房也早已坍塌了。我們的任務有兩個,一個是挨家挨戶噴灑藥物,尤其是廁所、水塘等蚊蟲容易滋生的地方。此外,還有一個重要任務,就是對患有胃腸道、發燒等疾病的幸存者進行救治。在豐潤幹了15天就回到了市區。
  此時,我們地病所的人依舊駐紮在唐山鋼鐵公司,而省防疫站的人則轉戰到了唐山陶瓷廠。我又被派到了新華小樓,這是唐山的老幹部休養所,我過去時,北海艦隊醫療隊已經在現場。我的主要任務是培訓新華小樓的衛生員,傳授他們一些基本的消毒藥劑的知識。在新華小區幹了10天左右時間,救援已經接近尾聲了。
  
  麵對一個糾纏不休的市民,我發火了
  解放軍最辛苦,我印象深得很。可以說,唐山就是解放軍雙手挖出來的。當時,缺少大型機械,也為了確保被困者的安全,規定唐山救援不能使用大型機械和鐵鍬、洋鎬之類的工具,隻能用手挖。解放軍就是靠著雙手救出了一個個被困者,挖出了一具具遇難者的遺體。我所看到的是,每個解放軍的雙手都是鮮血淋漓,實在無法堅持,就找些布條把手纏起來,繼續挖。整個唐山是被戰士們用雙手挖出來的。
  挖出來的遇難者遺體經過噴灑消毒後,戰士們將遺體裝入塑料袋中,大人一人一個,小孩則兩人一個。裝好後,就挨個放在路邊上,起初路邊上隻有一個,接著一個挨著一個,慢慢增加了,在馬路上排成了長長的隊伍……戰士們流著眼淚搶救,我們流著眼淚噴灑藥物。最後,遇難者的遺體被運走,集體掩埋。
  進入地震災區困難非常多,主要是飲水。起初,唐山的水電全部中斷,解放軍把幸存的人們組織起來,在馬路邊上等待救助,水隻能從外地拉來,一人一天隻有一茶缸水。我們駐紮的唐山鋼鐵公司有個遊泳池。當時規定,隻有團級幹部才能喝遊泳池中的水,我們醫療隊被部隊特殊照顧一下,允許喝遊泳池裏的水。
  吃飯就比較寬鬆。當時全國吃飯憑糧票,但在地震災區,這些規定被取消了。從北京等地運來了大米、雞鴨魚肉很多,唯獨沒有蔬菜。戰士們因陋就簡,在地上挖兩個大坑,安上行軍鍋,一個鍋裏煮米飯,一個鍋裏做菜。戰士們以班為單位坐成圓圈吃飯,我們則相對自由一點。部隊從唐山陶瓷廠拿來了一批瓷碗,我們一人兩個碗,一個碗裝米飯,一個碗裝菜。結果每次剩下的都是肉,戰士們的肉基本都沒有動過。我曾私下問過一位戰士,他說看見那些遇難者的樣子經常出現在他們麵前,實在難以下咽。
  不和諧的事情總是出現。一次我實在忍不住痛批了一位市民,事情是這樣的:解放軍戰士給居民搭建臨時住房時,不慎將一家居民的小雞娃砸死。這本來是一件尋常小事,解放軍也向那家人賠禮道歉了,誰知小雞的主人卻不依不饒,我實在看不下去,把那個居民叫過來。我說,解放軍做了這麽大貢獻,沒日沒夜雙手翻廢墟,搶救遇難者,而你卻抓住一件小事不放,究竟是人重要還是小雞重要。小雞的主人啞口無言,低頭而去。
  不僅有這件事,趁火打劫的也有。當時,解放軍專門組織了人員維持紀律,對到廢墟中挖掘財物的,先是勸告,不停者鳴槍示警。
  
  路過潼關,傳來毛主席逝世的消息,列車上哭成一片
  一個月以後,消毒工作也逐漸接近了尾聲,我們也接到了撤離的命令。讓我們興奮的是,甘肅隊獲得了一麵“防疫天病驅瘟神,抗震救災為人民”的錦旗,錦旗的落款是河北省委、河北省革委會。甘肅隊還被評為抗震救災先進,隊長穆成科到北京參加了表彰大會。9月7日,我們從唐山撤到北京,住進了北京飯店,兩位家在北京的同誌也回家看了一下。8日上午,我們拿著獲得的錦旗到天安門前照了一張像。由於救災行動緊急,再加之當時攝影條件差,我們在救災現場沒有留下任何影像資料。這張在天安門前的照片成為甘肅省赴唐山地震救災的見證。
  在天安門前照相後,我們就坐上了火車,上火車前,聽到隊裏的同誌們說,省上給我們準備了盛大的歡迎儀式,等待著我們的凱旋。在火車上睡了一夜,到9日下午,火車過潼關時,忽然,列車的廣播中播放著陣陣哀樂,接著播出了毛主席逝世的消息。列車上許多人當時就泣不成聲。濃濃的哀傷籠罩中國大地。
  10日早上,我們在蘭州火車站下車,盛大活動自然也取消了,我們悄然回家。如今34年過去,唐山大地震的救援往事,卻牢牢記在心裏。

  文/ 本報首席記者王文元
(責任編輯: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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