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粟裕策劃孟良崮戰役內幕 (轉載)
(2011-06-01 23: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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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裕策劃孟良崮戰役內幕
粟裕大將是我軍最優秀的軍事指揮家之一。他一生指揮戰鬥無數。特別是在解放戰爭時期,他的軍事指揮才華得到了最充分的發揮,先後獨立指揮和參與指揮了蘇中戰役、魯南戰役、萊蕪戰役、孟良崮戰役、淮海戰役、渡江戰役等,為中國革命的勝利立下了卓越功勳。其中,在粟裕的軍事指揮生涯中,孟良崮戰役(1947年5月13—16日)的製定和實施,是粟裕軍事指揮才能的充分發揮和展現,是神來之筆,值得大書特書。此役,粟裕與陳毅密切配合,處變不驚,臨危不亂,抓住稍縱即逝的戰機,以“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的英雄氣概,采取“猛虎掏心”戰術,指揮華東野戰軍突然包圍了蔣介石“王牌軍”第74師,並經3天激戰,全殲了這支國民黨“勁旅”,擊斃敵師長張靈甫,創造了中外戰爭史上的偉大奇跡。
一、戰前態勢
孟良崮戰役之前,華東野戰軍麵臨的形勢十分嚴峻,敵我雙方力量對比存在較大懸殊。
1947年1月下旬萊蕪戰役勝利後,全國解放戰爭已進行8個月,國民黨、蔣介石的軍隊占領了解放區105座城市,但卻付出了71萬人的代價,用於第一線的機動兵力,從原來的117個旅銳減為85個旅。敵人深入我解放區,戰線拉長,兵力分散,在全國各個戰場都陷於被動。在這種情況下,蔣介石被迫改變戰略方針,從1947年3月起,改全麵進攻為重點進攻,即集中兵力對陝北解放區和山東解放區實施重點進攻,企圖先占領陝北和山東,再占領華北和東北,進而占領全中國,達到獨霸中國的目的。在山東戰場,蔣介石授命心腹大將顧祝同,指揮24個師、60個旅約45萬人,進行重點進攻,並以“五大主力”中的“三大主力”,即整第74師、整編第11師和第5軍為核心,組成3個兵團,共17個師(軍)43個旅25.5萬人,執行機動突擊任務。另以7個整編師、17個旅約20萬人,在徐州、濟南及魯西南擔任守備和策應,企圖一舉消滅陳毅、粟裕率領的華東野戰軍(20萬人),或把華野向北趕過黃河,最終奪取山東。
在作戰方針上,蔣介石接受屢遭我軍各個殲滅的慘痛教訓,製定了“密集靠攏,穩紮穩打,逐步推進,避免突出”的戰略部署,氣勢洶洶,向我華東野戰軍及沂蒙革命根據地撲來。一時間,山東上空黑雲壓城,形勢十分嚴峻。
為了打破敵人的“鐵桶陣”,粉碎國民黨、蔣介石的重點進攻,保衛山東革命根據地,在華東野戰軍司令員陳毅的領導下,副司令員粟裕精心布陣,開始與蔣介石鬥智鬥勇,試圖分散和調動敵人,以便各個擊破。但由於敵人變得越來越狡猾,在1947年4月初到5月初這一個月時間內,粟裕先後製定了5次調動敵人、消滅敵人的作戰計劃,可惜都沒能順利實現,戰果不大。
數次調動敵人不成,粟裕並不氣餒,在毛澤東“要有極大耐心”、“要掌握最大兵力”、“總有殲敵機會”的指示下,在陳毅司令員的鼓勵、支持下,粟裕繼續密切關注錯綜複雜的戰局,尋覓戰機。
二、出擊沂水
5月10日,新的戰機出現。在敵1兵團司令湯恩伯的指揮下,其右翼——第7軍和第48師率先出動,企圖侵占沂水城。
沂水位於魯中南地區,屬沂蒙山的腹地,地理位置重要,是沂蒙革命根據地的中心地帶。
按照湯恩伯的部署,敵第7軍主力集結於湯頭待機,敵48師主力集結於莒縣東南之陵陽待機。這兩股敵人的主要任務是搶占沂水,擠壓華野,配合敵1兵團主攻部隊74師、25師和83師掃蕩蒙陰、沂水地區的華野。湯恩伯讓這兩支桂係部隊充當兵團的右翼,是有其道道的。他認為雖然這兩支部隊不是蔣介石的嫡係,但卻是桂係李宗仁、白崇禧的主力,具有較強的戰鬥力和死打爛纏的特點,如果這兩支部隊打紅了眼,其戰鬥力不一定比1兵團主攻部隊遜色。一旦他們拚命廝殺,在沂水得手,將會給主攻蒙陰共軍的兵團主力74師、25師、83師等以有力配合,把華東共軍主力消滅在沂蒙山腹地就不成問題。
敵第7軍軍長鍾紀和第48師師長張光瑋,雖是桂係戰將,與蔣介石存在派別之分,但自編入湯恩伯兵團後,也是躊躇滿誌,雄心勃勃,很想在蔣介石麵前露一手,讓蔣介石瞧瞧桂係部隊的能耐。所以,不等湯恩伯下令全線進攻,鍾紀、張光瑋卻率先行動,帶領部隊貿然北犯,將進攻矛頭直指沂水城。也許是多日沒有打仗的關係,第7軍和第48師精力充沛,推進速度極快,5月10日下午,其先頭部隊已進至河陽、苗家曲、界湖一帶,沂水城近在咫尺。
敵第7軍和48師迫不及待侵犯沂水,向華野挑釁,同時也使他們顯得比較暴露。
粟裕經過一番思考,建議華野攻打敵第7軍和第48師。他對陳毅說道:“打第7軍和48師,不論從哪一方麵講,都似乎是一個順理成章的選擇,因為在齊頭並進的各路敵群中,該路位於敵1兵團陣勢的最右翼且又已突出於兵團的序列,成為冒進者。若在敵發動真正進攻之前,出其不意地調集華野主力,然後一舉敲掉這路敵人,打折敵1兵團的右翅翼,挫敗其既定部署,不僅能緩解我軍於正麵戰場所承受的壓力,遲滯敵1兵團北上,而且還有可能打亂敵人的整個進攻計劃,逼使其調整部署,改變意圖,並能在被動的應付中為我帶來新的戰機。”
陳毅站在軍事地圖前,看著敵第7軍和第48師的前進位置,很直爽地說道:“敵人終於沉不住氣了。沒想到桂係竟敢率先出擊,尋我較量,打破龜縮不前的態勢。既然敵人找上門來,有來無往非禮也,那咱們就先拿桂係開刀,打他一家夥。”
決心既下,便不再猶豫,殲敵方案遂於當夜11點擬定,隨即發往各參戰部隊。
陳毅、粟裕的作戰布署為:以第2、第7、第8縱隊求殲敵第7軍和整編第48師於沂水、蘇村之間;以第1、第4、第9縱隊位於坦埠、樸裏、埠前莊地區隱蔽待機,殲滅可能由蒙陰等地東援之國民黨軍;以第3、第10縱隊在萊蕪、博山之間地區采取寬大正麵防禦,相機殲滅北犯之敵;特種兵縱隊隱藏集結在東裏店、刁村之間地區待命。
5月11日晚,月明星朗。就在這樣一個時刻,陳毅、粟裕一聲令下,集結於蒙陰坦埠周圍地帶的華野2、7、8和1、4、9六個縱隊,十幾萬人馬,利用夜色的掩護,分成數路,以強行軍的速度,往東南方向疾奔而去。
敵第7軍和第48師似乎在劫難逃。
三、敵情突變
5月11日晚,當華野各縱向沂水進發的時候,華野指揮部作戰室裏正處於緊張的戰前準備及忙碌之中。
按照粟裕的吩咐,參謀處長夏光和參謀人員,忙著收拾地圖、文件資料等東西,準備將指揮部東遷,以便於戰役的指揮。
兩小時前,指揮部的前梯隊已經出發。粟裕準備跟隨後梯隊一起行動。
戰事迫近,粟裕麵容嚴肅,連晚飯都顧不上吃,一動不動地麵對著一幅軍事地圖深思。他是想將整個戰鬥計劃考慮的再周密一些,看看還有沒有遺漏和可以利用的蛛絲馬跡,盡量使戰役達到預期目的。
此時,粟裕麵臨的敵情是比較複雜的。
在湯恩伯的督促下,5月11日,國民黨軍第1兵團各部紛紛行動,開始北進。當日,敵74師進占了孟良崮之西的盤龍山莊、新興、葛墟、圈裏,其左翼敵25師占領了黃鬥頂山、楊家寨,其右翼敵83師一部進至孤山以南地區,敵第7軍一部繼續向沂水城進犯。
國民黨軍的這一行動,引起陳毅、粟裕的高度重視和警覺,究竟是局部行動,還是新的全線進攻?當即,粟裕通知各有關情報單位,密切注意搜集敵人的行動部署。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失。夏光和參謀們已基本收拾停當,就等粟裕一聲令下,馬上出發。
粟裕站起身來,走到一部電話機旁,拿起聽筒要通了陳毅,平穩地說道:“司令員,各參戰部隊均已行動,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新的敵情出現,如無變故,我將率指揮部馬上東移指揮。”
陳毅在電話中對粟裕說道:“一切由你決定!”
當粟裕放下電話,開始吩咐夏光及參謀人員準備轉移時,桌上的電話卻突然“叮鈴鈴”地響了起來。
粟裕信手拿起電話:“我是粟裕。”
話筒裏麵傳來一陣急促的聲音:“報告副司令員,我是情報處長朱誠基。我們在臨蒙公路東北方向的石崖子村剛剛抓獲了一名俘虜,並從他身上搜出一份密電,上麵有敵1兵團最新行動計劃。”
敵情有變,如電閃火花,石破天驚,粟裕先是一愣,但轉而目光倏地一亮:“什麽內容?”
“敵1兵團將於明天上午向我發動全線進攻,74師為該兵團的主攻部隊,它將在敵25師和83師的配合下,攻打華野指揮部所在地坦埠。”
半小時後,朱誠基帶著兩名參謀,氣喘籲籲地趕到了華野指揮部作戰室。他從包裏掏出那份截獲的密件,雙手交到粟裕手裏,然後又一口氣將從俘虜嘴裏審訊出來的情況,一一向粟裕作了匯報。
幾乎連朱誠基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此時送來的這一密件,不僅改變了華野的一個已經實施的重大決定,而且為震驚中外的孟良崮大戰的爆發也埋下了引信。
粟裕吩咐夏光暫緩出發,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仔細地研究湯恩伯新的“招法”。
原來,湯恩伯實在有些等不及了,於5月11日給所屬各部下發了一道緊急命令,要求所轄的各部開始先行攻略華野指揮部所在地坦埠。其中以25師協助74師主攻,除以一部控製孟良崮、北桃圩要點外,主力迅速攻略三角山、水塘崮、楊家寨、黃鹿寨、黃鬥頂山、蘆家山坡、鳳凰山各高地,12日攻略坦埠(後又改為14日)。為了防止華野鑽空子,湯恩伯要求各部隊間要相互保護,不留空隙,即敵25師保護74師左翼,敵83師保護74師右翼,敵65師除鞏固蒙陰防務外,保障25師側翼,敵第7軍和第48師則保障83師側翼。
湯恩伯之所以迫不及待地下達進攻命令,除了想搶頭功、在蔣介石麵前表現外,再就是他覺得1兵團準備的差不多了,該是大打出手的時候了。此前,華野北撤誘敵,湯恩伯與蔣介石、陳誠、顧祝同的判斷基本相同,認為陳毅、粟裕在他們強大軍隊的連續擠壓下,已變得驚慌失措,不敢應戰,而是慟戰、避戰,兵無鬥誌。
此時出擊,正適逢其時。如果1兵團全線壓上,已經喪失鬥誌的華東共軍,肯定頂不住他麾下10多萬虎狼之師的猛攻,一旦能夠攻下坦埠——華野指揮部所在地,或者抓獲匪首陳毅、粟裕,蔣介石必然會重獎於他。這顯然是一份十分重要的敵密電。從前線部隊接觸到的實際敵情來看,這份電報是可靠的,而且葉飛第1縱隊報告他們已同敵人有了接觸。“敵人到底想做什麽?”粟裕的大腦在飛速地轉動,他在緊張地分析、判斷敵人的動向。
俄頃,夏光又將另外兩份文件交到了粟裕的手上。一份上麵清楚地寫明,敵2兵團的第5軍和敵3兵團的第11師,已由萊蕪、新泰出動,向東南開進;另一份是中央軍委發來的電報,向華野通報了國民黨軍的上述動態。麵對戰場形勢的這一急劇變化,
粟裕經過冷靜思索,判定盡管敵軍行動尚未完全明朗,但是,根據掌握的情況已可判斷敵人已決定發動全線進攻。
粟裕意識到,國民黨軍的部署,顯然是以整編74師為主要突擊力量,在兩翼和後續強大兵團掩護下,實施中央突破。他們把中央突破的矛頭直指坦埠,因為敵人已經偵知坦埠是華野指揮部所在地,並已幾次派飛機進行過轟炸。按照所掌握的各種情報,粟裕從地圖上發現:部署於敵1兵團最中間位置的敵74師,實際上已經脫離左右,突出地露出了它的鋒芒和犄角。
張靈甫自己走出來了!由張靈甫自作主張修建的一條簡易公路,已經被清楚地標在了粟裕的地圖上,標誌74師開進路線的藍色箭頭,已從垛莊伸到了汶河邊上,順著這道箭頭的指引,已能很確鑿地看到該師將會沿著哪片區域向坦埠(華野指揮部所在地)發動進攻。
粟裕在苦思疾想。一個新的大膽的作戰思路在他的腦海中已經形成:敵變我變,放棄求殲敵第7軍和第48師的作戰計劃,改為攻打南路敵“王牌軍”74師,來他個猛虎掏心!
四、鎖定“王牌軍”
5月11日夜,華野作戰室裏的氣氛從來沒有這樣凝重過。華野一個重大、具有曆史意義的決斷正在醞釀進行之中。
陳毅、譚震林、陳士榘、劉先勝、唐亮、鍾期光、劉瑞龍等華野主要領導匯聚在作戰室裏,聽取粟裕新的作戰思路。
由於敵情嚴重,大家都緊鎖著眉頭,不停地抽煙、喝水。粟裕站在軍事地圖前,指著敵74師的位置,神情堅定地說:“根據最新敵情分析,我建議,立即撤銷對沂水之敵的作戰計劃,同時調集我全部部隊,迅速集結,然後,圍殲敵74師!”
粟裕胸有成竹地說:“敵74師已經形成孤軍深入之勢,我想以猛虎掏心的辦法,從敵戰鬥隊形中央楔入,切斷74師與其友鄰的聯係,將其幹淨、全部地消滅掉!”
粟裕進一步分析道:“現在敵人已經開始了全線進攻,他們采取的是中央突破的戰法,一是企圖一舉擊中我指揮中心,陷我軍於混亂之中,便於其聚而殲之;二是敵人估計也許我不敢迎戰,那就將我逼壓到膠東或趕過黃河。我認為這一形勢恰恰為我們帶來了有利的戰機,因為在這之前,敵人密集靠攏,行動謹慎,一打就縮,戰機很難捕捉。現在,他們既然已經開始全線進攻,並實施中央突破,我們就應立即改變先打他們第7軍和第48師的計劃,以反突破來對付敵人的突破,也就是迅速就近調集幾個強有力的縱隊,以‘猛虎掏心’的辦法,從敵人的戰鬥隊形的中央楔進去,切斷對我威脅最大的敵1兵團中路先鋒——第74師與其友鄰的聯係,並堅決地消滅這個國民黨軍的‘王牌軍’。”
粟裕又陳述了先打74師的理由:“其一,殲滅敵74師,可立即挫敗敵人的這次作戰行動,迅速改變戰場態勢,獲得最有利的戰役效果;若仍打敵第7軍和第48師,敵人很可能置該部於不顧,繼續對我實施中央突破,反使我陷於兩麵作戰之困境。整編第74師是蔣介石手中的‘王牌’,它全部美械裝備,經過美國軍官訓練,具有相當的指揮、戰術、技術水平,是蔣介石嫡係中的精銳之師,曾被譽為‘榮譽軍’、‘禦林軍’,把它殲滅了,將給敵實力上、精神上以最沉重的打擊,將宣示我既能殲滅第74師,還有什麽敵人不能消滅呢?而且敵第74師是我軍的死敵,解放戰爭以來,敵軍對我華東的數次進攻,常常以第74師打頭陣,曾先後搶占我淮陰和漣水,我軍亦多次尋殲該敵,均因未遇有利戰機而未能得手,此次如能將該師殲滅,對我軍指戰員必是一個極大的鼓舞。”
“其二,先打較為薄弱之敵或翼側、孤立之敵,是我軍的傳統戰法,華野作戰曆程中,亦多采用此種戰法。宿北戰役可算是一次我對敵軍的中央突破,但當時4路敵人相隔甚遠。這次要在敵重兵集結又有充分準備的條件下,以中央突破對付敵人的中央突破,的確是無先例的。但是,我們不應局限於以往的經驗,而應從戰場實際情況出發。我軍經過8個月作戰,特別是轉入內線縱深作戰後,連續打了宿北、魯南、萊蕪等戰役,戰術、技術水平有很大提高;各級指揮員特別是高級指揮員,積累了大兵團運動戰的作戰經驗;我軍武器裝備有了很大改善,特種兵縱隊已有相當基礎,我軍火力已大大加強,已經具備了圍殲強敵的基本條件。而且,敵挾重兵采取中央突破的戰法,估計我不是主動後撤就是被突破。我軍針鋒相對以中央突破反中央突破打最強之敵74師,必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大奏其效。”
“其三,從兵力對比上看,敵軍在其進攻山東解放區的總兵力24個整編師(軍)中,集中17個整編師(軍)進攻魯中山區。第一線從萊蕪到河陽,隻有120多公裏,敵軍密密麻麻,一字長蛇擺了8個整編師(軍)。位於敵軍左翼的第5軍、第11師、第65師和右翼的第7軍、第48師,多數與第74師相距僅一至二日行程,第25師、第83師則相距更近。我軍隻有9個主力縱隊和一個特種兵縱隊,敵軍兵力占有很大優勢。但是,敵74師擔負中央突破任務,已進入我主力集結位置的正麵,我軍部署不需作大的調整,即可在局部對該軍形成五比一之絕對優勢。我們可以利用山區地形采取正麵反擊,分割兩翼,斷敵退路,堅決阻擊各路援敵的戰法對該師加以圍殲,隻要縝密部署,在戰役指揮上沒有失誤,實施這個意圖是完全可能的。”
“其四,強和弱是相對的,或強或弱,部隊本身所具有的戰鬥力不是唯一的因素,而是諸多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整編第74師是強敵,但也有其弱點。該敵是重裝備部隊,進入山區,地形對其不利,機動受到限製,重裝備不能發揮威力,甚至成為拖累,其強的一麵就相對削弱了。同時該師對其他敵軍十分驕橫,矛盾很深,其他敵軍不會奮力援救。”
粟裕的分析合情合理,有依有據。陳毅的眉頭逐漸鬆開,眼睛裏放出了光彩。
“我敢肯定”,粟裕提高了嗓門,隨手將馬燈移到離地圖最近的地方,以便讓大家看得更清,然後用鉛筆比劃著說,“湯恩伯是企圖以它的第74師為基幹,借助兩翼強大的掩護,采用中央突破的戰術,攻我坦埠。現在74師動作很快,已突出敵兵團序列十幾華裏,如果我們能以中央反突破來對付他們的中央突破,采用正麵反擊、兩翼楔入、斷敵退路並力阻援軍的戰術,不僅可以將第74師從敵重兵團中剜出來,還能在速戰速決中將它全部解決!”
華野副政委譚震林注視了一會兒地圖後,對陳毅說道:“司令員,我看這計劃可行。隻要我們敢於碰硬,將敵74師的突圍能力和各路援軍的增援能力分隔開來,使之抱不到一塊兒,然後全力對付被我圍住的74師,這是有把握的。”
對粟裕、譚震林的話,陳毅沒有馬上表態,但實際上他已同他們想到了一起。當粟裕開始時指著地圖上敵74師的位置,他的腦海中就泛出一個大膽的設想。不過,他沒有說出來,他預感到粟裕又要出新招,所以他壓住了內心的衝動,而是等待粟裕開口,亮出“絕活”。當然,作為華野主帥,陳毅深感自己肩頭的責任重大,因為自己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關係到華野的生存和命運,必須慎重行事。現在聽了粟裕對形勢的全麵分析之後,他所擔心的東西已基本不存在,他感到粟裕新的作戰計劃的確有獨到之處,超出常規,有令人耳目一新的感覺。
黑夜在無聲地流走,鍾表的時針已指向深夜11點多鍾。
大家都將目光投向陳毅這位華野的最高統帥,等待他的最後決斷。陳毅在地圖前踱步,他在頭腦中進一步地考慮著粟裕的戰役設想。
對陳毅而言,打74師畢竟不是等同於打其他國民黨軍,而是同蔣介石的第一“王牌軍”進行生死較量。這不能不說是一招險棋。一旦戰鬥打響,華野一麵要頂住74師的反撲與突圍,一麵還要頂住敵強大的援軍,腹背受敵,處境危險,戰事會空前慘烈,華野肯定將麵臨有史以來一次更加嚴峻的考驗。打好了,華野將繼續在山東立穩腳跟,打不好,事情就很難預料了。如果放棄,機會難得,以後將很難尋找到如此戰機,敵74師還會繼續猖狂下去,給山東解放區造成更大的危害。究竟是打還是不打?陳毅的頭腦裏波瀾起伏,胸脯一起一伏。
“山東戰場已經到了決戰關頭,共產黨人不應該患得患失,應該抱著對黨和山東老百姓高度負責的態度,敢擔風險,敢於冒險,勇猛出擊,出奇製勝,吃掉74師,打破蔣介石重點進攻的陰謀。”想到這裏,陳毅停下了腳步,端起桌上茶杯,猛喝了兩口,隨手抹了一下嘴巴,把帽子摘下來往桌上一摔,堅決、果斷地說道:“不走了!我們就是要有從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的氣概!殲滅敵整編74師於坦埠以南、孟良崮以北地區!”陳毅一錘定音,敵74師的死期到了。
陳毅和粟裕緊緊地握手,這兩位文韜武略的華野主帥,深情地久久相視,那日久天長的戰鬥友誼都在這無言之中。
在陳、粟多年的合作中,陳毅高瞻遠矚,掌握全局;粟裕多謀善斷,敢打必勝。陳毅對粟裕十分倚重,戰役設計和指揮都放手交給粟裕。在工作中,他們心心相映,配合默契,可以說是相輔相成,珠聯璧合。
形勢緊迫,刻不容緩。陳毅、粟裕、譚震林等人又立刻圍在一起,就圍殲敵74師進行進一步蹉商。很快,他們作出了以下幾項緊急部署——一、將殲擊敵74師的計劃迅速上報中央軍委和毛澤東;二、把作戰科的參謀和通訊人員全部撤出,將已奔赴沂水的部隊追回;三、召集擔任主攻任務的各縱隊司令員和政委到指揮部領受任務。
隨著陳毅、粟裕“不走了”的命令下達,華野指揮部後梯隊人員迅速解馱卸甲,各就各位,重新忙碌起來。
茫茫夜色中的沂蒙山,屏住呼吸,在悄悄地注視著這群異常繁忙的軍人,它想不到在它的懷抱裏,正在孕育著一場舉世震驚的大戰——孟良崮之戰;更想不到幾天之後,華東野戰軍一舉全殲蔣介石“五大主力”之首、號稱打遍天下無敵手的第一“王牌軍”74師,建立了中國人民解放戰爭史上的一座巍峨豐碑。
新中國初建時期粟裕任華東軍區副司令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