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烏克蘭基輔的切爾諾貝利博物館內懸掛著在切爾諾貝利核事故中奮勇撲滅大火的消防員的肖像(攝於2006年4月3日)。 新華社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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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 華網專稿∶事發當天,一架米-6 直升機就載著核能源部總工程師和切爾諾貝利采用的RBMK-1000反應堆的總設計師飛到核電站上空。機身在強烈的熱氣流中劇烈顫抖,工程師仍要求再靠近 些。他們 發現 :4號反應堆的屋頂、起重機和大部分牆體都不見了,循環泵和發電車間的屋頂被多次砸穿,烈焰衝天。接著,兩個工程師看到了最可怕的東西,重達500噸的反 應堆罩變得通紅,已經敞開三分之二,亮得炫目的堆芯正在巨大的隆隆聲中瞪著他們,裏麵的一切正在熔化,濃煙像火山一樣噴出來。
很多機組人員 經過幾次任務,受到的輻射就超過了人一生允許承受的劑量,飛機也很快變得放射性嚴重,無法安全使用。駐俄羅斯托祖克的一個前線 航空兵團被全部調往切爾諾貝利以東,從米-8到米-26各型直升機立即投入到空運任務中。碳化硼耗盡後又開始投放普通沙子。隨著投放的進展,飛行也變得容 易得多。直升機投下了近2000噸碳化硼和沙子後,工程師終於宣布反應堆內的鏈式反應停止了,最終直升機的總運量達5000噸。
在“石棺” 的建造過程中,卡莫夫設計局的卡-25直升機被派來,將傳感器準確地穿過小管子,吊放到反應堆內部,測量溫度和輻射數據,就像在30米外穿針一樣。“石 棺”建造的最後,需要把一個重達35噸的蓋子吊放到頂部,這將是直升機有史以來吊起過的最大重量。承擔這項任務的是米裏設計局首席試飛員戈爾根·卡拉佩特 揚和格羅莫夫飛行研究中心試飛員安納托利·格裏先科。他們對世界最大的直升機米-26(可吊起20噸重量)進行了徹底改裝,拆除了所有不必要的設備和附 件。即使這樣,整個飛機的每一部分都遠遠超出了設計使用極限,一次耗盡了全部壽命,任務完成後隻能被廢棄。
雖然有防護服,飛機安裝了一些鉛 板,所有直升機飛行員仍然都受到過量的輻射。也許是因為核反應堆距他出生的村莊不遠,格裏先科兩次參加救災,最多的時候3天內飛了5架次,現場輻射達到 200拉德,美國專業標準規定一人每年受到的輻射劑量不能超過5拉德。1988年9月格裏先科出現白血病症狀。
1989年9月,在英國的技 術會議上,米裏設計局總設計師阿列克賽·伊萬諾夫向美國麥道公司試飛員坎普·帕利爾求援。1990年4月27日,53歲的格裏先科在美國西雅圖的弗雷德· 哈金森癌症研究中心接受了骨髓移植。骨髓來自一位42歲的法國婦女,是從9個國家登記的捐獻者中找到的,蘇聯政府提供了15萬美元的手術費。不幸的是,骨 髓移植後約6周,格裏先科還是因肺部感染,於7月2日去世。
尤裏·科涅夫
出事當晚值班的4號反應堆渦輪機操縱員,1976年技校畢業分配到切爾諾貝利核電站。午夜接班時,科涅夫就知道要在他負責的8號渦輪機進行一次慣性試驗,模擬外接電源被切斷的緊急情況時,試驗這台渦輪機剩餘的慣性能量是否能繼續驅動水循環泵,直到柴油發電機組接替。
一小時後,試驗開始,總工程師、車間主任和許多工程師都留了下來。科涅夫在控製台上開始關機操作。就在渦輪機停機時,管道走廊突然發生 爆炸,鋼筋混凝土牆開始崩塌,7號渦輪機上方的混凝土屋頂砸了下來。數秒鍾內柴油機接替供電,應急燈打開,但車間屋頂仍在一層層破碎。
一切都發生在不到1分鍾的時間內,科涅夫非常幸運,屋頂水泥板並沒有落到8號渦輪機上,幾分鍾後又有一個數噸重的石墨塞落在他身邊1米遠的位置。不 一會兒,當班主任和副總工程師跑進車間,命令科涅夫照顧好8號渦輪機。在一片黑暗中,高工們和車間主任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渦輪機車間的應急設備在輻射水 平上升時就會啟動,但這次輻射太強,這些設備一下就失靈了。
在科涅夫忙著折騰渦輪機時,電工巴拉諾夫(後來死在莫斯科的醫院裏)跑進來,開始泵出冷卻渦輪發電機的氫,他的舉動防止了另一次爆炸。隨後車間陷入 了可怕的寂靜。科涅夫和巴拉諾夫走到小陽台上抽支煙,才看到樓下地麵上散布著被爆炸拋出的反應堆碎片和大塊石墨。後來他們才明白當時陽台上有多危險,他們 抽的不是煙而是自己的命。
爆炸後兩小時,科涅夫開始非常難受,眼睛出現劇烈灼痛,不停地流淚。他和當班的檢查員尤拉·韋爾希寧(後來也死在 莫斯科的醫院)都被送到急救室。次日,一輛座位和內壁都鋪滿塑料布的公共 汽車 把他們送到機場,用專機運到莫斯科。科涅夫受到710倫琴的輻射,屬於3度輻射病(最高為4度),7月14日出院。醫生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幸存下來的,除了 眼睛裏有兩個人造晶體,時常患支氣管炎,科涅夫無其他不適。隻是他的兩個兒子分別有心髒和胃的問題。當晚的鉗工安德烈伊·塔馬津是唯一活著被診斷出4度輻 射病的,劑量達860倫琴,有的消防員超過2000倫琴。當然這些數字當時不會告訴他們,科涅夫直到1992或1993年才知道。
尼古拉·戈巴琴科
切 爾諾貝利核電站當晚當班的輻射監督員,1976年進廠。他們的職責是最早進車間,在工人上班前測量輻射水平,最後離開。午夜接班後,戈巴琴科開始測量3號 和4號反應堆車間的輻射數據。因為4號反應堆正準備停止運行,戈巴琴科就回值班室喝茶,這救了他一命。爆炸聲傳來時,戈巴琴科和同事都認為是渦輪機操縱員 又弄得水壓不穩。第二聲爆炸後,燈光滅了,4號反應堆控製台上的燈也滅了,鎖著的雙層門被衝開,紅黑色的塵埃從通風口湧出。幾秒鍾內應急燈亮了,戈巴琴科 和同事們戴上防毒麵具,他的輻射測量儀顯示每小時3.6倫琴,但很快就超出了測量範圍,想打電話,但線路已經斷了。
戈巴琴科被派往4號反應堆測量輻射,他打著手電進入漆黑的渦輪車間,到處都是水泥塊,儀器根本測不出數據。戈巴琴科返回值班室報告後,有兩個人走進來説:“嘿,夥計,幫我們找找一個同事吧,弗拉基米爾·肖申科,他走了30分鍾,可能在渦輪機車間上層平台上。”
他 們在黑暗中穿過一堆堆碎石、噴湧的蒸汽和齊腳踝的水,到了平台上才發現水泥外牆都被炸飛了,空氣中滿是塵埃,手電光都射不出多遠。終於,他們發現肖申科側 躺著,嘴裏吐著血沫。被送到醫院後,肖申科 晨6點就死去了。戈巴琴科回到值班室,換了衣服和鞋,他明白正在發生什麽,也明白等待他的命運,他的背上肖申 科右手搭著的地方都被輻射灼傷了,後來兩個一起尋找的人也死在莫斯科的醫院。隨後戈巴琴科又奉命參加尋找瓦列裏·科迪姆丘克,後來才知道這個操縱員在爆炸 中就死了。
晨5點,戈巴琴科開始感到極度虛弱和惡心,被送到醫院。在急救室工作的一個朋友把他拉到一邊,讓他把500克純酒精和水一起喝 了下去,這些酒對抵禦輻射起了很大作用。4月26日白天,廠醫院裏已經有莫斯科來的醫生,七八個最危險的傷員當天就送到莫斯科,但一個也沒救活。戈巴琴科 是次日被送到莫斯科的,一住就是半年,每天都不知道第二天會不會醒來,許多同事在眼看好轉的時候撒手人寰。
後來,戈巴琴科被評為最低一級殘疾,在基輔和莫斯科都分了一套公寓。在他眼裏,4月26日是悲喜交加的,他説:“1975年這一天我結婚,1982年這一天我母親安葬,1986年這一天出了事,1993年這一天我孫子出生,所以這一天我們會喝酒,為生者也為死者。”
列昂尼德·沙弗雷捷
電 站消防隊班長,來自白俄羅斯,他的兩個弟弟也在消防隊。沙弗雷捷是4月25日晨8點和11個同事開始24小時值班的,隊長弗拉基米爾·普拉維克是最早死於 輻射的人之一。晚上23點,隊員們在值班室剛剛和衣躺下,一聲巨響震得窗戶嗒嗒地響。沙弗雷捷一躍而起,緊急信號幾乎同時亮了。在他們奔向消防車時,調度 員吼叫著∶“核電站起火了。”消防員們一抬頭,就能看見煙雲,4號反應堆巨大的煙囪好像有一半不見了。
4分鍾後,消防隊趕到現場,接好水槍,但沒有輻射測量儀,實際上他們從未學過怎樣在放射性環境滅火,盡管這個消防站是隸屬核電站的。普拉維克和沙弗 雷捷首先鑽進4號反應堆渦輪機車間查看火情,四周一片狼藉,牆壁仍在顫抖,對講機根本沒法工作。沙弗雷捷找到一個電話,想問問電站調度員怎麽回事,完全是 徒勞。找了15分鍾,沙弗雷捷隻看到渦輪機車間的瀝青屋頂好像要燃燒,就跑出去和4名戰士一起順著外麵的樓梯向屋頂爬去。屋頂的瀝青發燙,幾乎要粘住戰士 們的靴子。
當沙弗雷捷下來拿另一個水槍時,看到已經完全喝醉了的消防處長列昂尼德·特尼亞尼科夫少校。少校命令他們在屋頂警戒,結果他們在 屋頂等了好幾個小時,四周落滿了反應堆炸出來的石墨,後來才知道它們的後果。事後處長因爆炸後頭一個小時的“高超指揮”獲得蘇聯英雄金星勳章,後來又提升 為少將。
清晨6點,沙弗雷捷從屋頂下來,第一次感到極度虛弱,點著的煙都像糖一樣甜。到29日第一次查血後,他才住進當地醫院,後來在基輔 的腫瘤研究所接受了骨髓移植。沙弗雷捷得知自己受到的輻射劑量為600倫琴,已經是1990年和一批消防員及孩子到以色列檢查的時候了,他被確診為三度輻 射病。
安納托利·庫什寧
基輔軍區空軍駐基輔防化部隊指揮官,1968年參軍,上校,事發後在切爾諾貝利工作到5月22日,後來曾任烏克蘭防生化部隊指揮官。
4月26日早上值班時,庫什寧就得知了事故,軍區防化部隊司令部告訴他:輻射相當嚴重,但還沒有準確數據。上午11:30,庫什寧就和軍區空軍司令尼古拉·安托什金少將驅車前往現場,次日 晨2:30就看到了核電站上方的一團紅光。
當 時一共向切爾諾貝利派出了80架直升機和固定翼飛機,庫什寧負責空軍人員的輻射安全。他要求直升機飛行員在艙內地板上鋪上石墨墊。並在中途的一個廢棄軍用 機場為直升機和飛行員建立了洗消站。從反應堆上空返回的直升機都用特製的溶液清洗,飛行員也要洗澡,換上新製服和靴子。直升機的發動機無法化學洗消,事後 就和一些直升機一起被永久留在30公裏禁區內。
直升機上的輻射測量儀記錄下了高達每小時500倫琴的輻射,事故頭一天機上的測量儀甚至超出了測量範圍,因而飛行員必須不斷地輪換,後來他們都被送進莫斯科的軍醫院。與輻射劑量有關的一切都是絕密,格裏先科受到的輻射劑量一開始都沒敢告訴他。
畢 業於防化兵學院的庫什寧知道:防化服和麵具隻能防止吸入過量放射性塵埃,防不了放射性同位素,他的辦法是不停地抽煙,煙粒子能吸附一些進入肺裏的碘同位 素,再一起被呼出來。結果他隻受到130倫琴的輻射,第一次查血的結果醫生都不敢相信,當然後來他還是稱不上 健康 ,經常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