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艦隊第一任司令員兼政委: 第九章 (2)
(2010-04-22 08:3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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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9日,王子華終於獲得了指揮141號炮艇到內伶仃以南海區進行實習訓練的機會,這次實習關係到他能否取得"合格艇長"證書的大事。艦上載著參訓的20 多名實習艇長和5名教官。這天的氣象條件不算很差,東南風5-6級,湧浪0.8-1.2米。經過一夜的航行,拂曉便到了預定海區。王子華指揮著炮艇進行單艇6個課目的實習,當進行到第三課目時,麟望哨報告,從香港方向駛來炮艇一艘,舷號P一口23,距離3海裏。
王子華立即命令實習艇停止訓練,進入戰鬥準備,同時,信號台向來艦發出警告:"你已進入我訓練海區,立即離開。
這是一艘英國炮艦,艦尾掛有"米"字旗。英炮艦繼續向我實習艇接近,並滿不在乎地回答說:"前來參觀。
豈有此理?把軍艦開到別國領海之內,卻美其名曰"參觀,?王子華氣得頭皮發麻,命令火炮:"準備射擊!"
就在這時,英軍艦迅速逼近,炮口已對準我艇。王子華一邊指揮著實習艇作規避運動,一邊令信號員再次向英艦提出警告。此刻,也許英國軍艦還不知道它麵前的這艘小炮艇上載著中南海軍的第一批實習艇長,也是中國海軍的精華;也許它判斷這艘小炮艇隻不過到海上耍耍而已,並不敢向皇家海軍開炮,否則.後果就不堪設想了。正是這種錯誤的判斷,為王子華贏得了5分鍾的準備時間。
當141號炮艇處於有利位置時,王子華命令向英艦發起突然攻擊。3發炮彈飛向英艦。
大吃一驚的英艦想回身投入戰鬥,但駕駛台已經起火燃燒,火炮也成了啞巴。
當天,141號炮艇回到黃埔,方強司令員帶人到碼頭看望,他對王子華說:"打得不錯嘛,當年的偵察連長。
王子華卻後怕地說:"我真擔心把這批艇長給報銷了,沒法向首長交待呀。"
方強哈哈一笑說:"你這個艇長合格了。我批準。
"海上打仗與陸地打仗最大的區別就在於指揮,海上的指揮機動性更大。在前期海上作戰中,往往出現'先斬後奏,的局麵,這與過去的'遊擊作風'是分不開的,有時仗打好了,但有時也暴露出不少問題。"方強將軍回憶說。
1951年6月8日,桂山島。
像往常一樣,守島炮兵二營代理副教導員黃忠6點起床,洗漱之後順海邊的防波堤跑步3公裏,經過六連炮陣地時順便檢查一下戰備值班情況,然後回到指揮所兼宿舍,安排當天的日程。這是個少有的晴天,太陽一出來便火辣辣的。黃忠一邊用毛巾擦著脖子上的汗水,一邊思考著上午在全營開展的和平簽字儀式。
自從1950年9月15日美軍從仁川登陸之後,朝鮮戰火迅速蔓延到鴨綠江邊。美國海軍第七艦隊的航空母艦和巡洋艦編隊控製了台灣海峽水道,英國駐香港的軍艦則常常到珠江口一帶挑釁。在嚴酷的現實麵前,全國實行了抗美援朝的總動員,沿海部隊已進入緊急戰備狀態。1951年夏初,正當朝鮮戰爭進入僵持狀態之時,荒唐的聯合國大會竟然通過了英、美、法、澳等16國參加的對華禁運的荒唐提案,中國人民保衛世界和平反對美國侵略委員會決定再次發起全國和平簽名運動。
連日來,部隊的求戰情緒異常高漲。僅在二營,就有50多人寫了血書,指戰員們表示,堅決突破敵人的海上封鎖,誓死保衛祖國的海疆,要用生命和鮮血為英雄的桂山島續寫新的篇章。黃忠把簽字表拿在手中,正要給六連打電話,這時,電話鈴響了。
六連觀察所向黃副教導員報告,右前方海麵上約8海裏處,發現可疑船隻。"
觀察哨兵聲音急促,"呼哧呼哧"的喘氣聲加劇了緊張氣氛。注意觀察,每三分鍾報告一次。"
他放下電話,立即通知六連、七連做好戰鬥準備。
報告,來船離我7海裏,發現有大型起重杆,煙囪有S符號,是艘大型的外國船。"
"外國船?"
黃忠的腦海裏立即浮現出侵略者的軍艦圖像。他急匆匆來到營部信號班:"信號員,你跑步到觀察所,與來船聯係。
5分鍾後,電話裏又傳來報告:"信號發出,不見回答。""命令七連朝船首方向炮擊兩發,以示警告。"
"咚...咚 "黃忠聽到炮擊的聲音。
六連陣地.嚴陣以待的炮手們看到了船頭近處濺起的水柱,副排長陳忠瞪圓雙眼,氣得一一拍大腿:"嗨,真臭,七連沒打中,看我的!"他揮動令旗."目標一右前方敵艦,距離5海裏,預備--放!"
頓時,4門榴彈炮同時噴出火焰。炮聲震得營指揮所的房頂掉下泥塊,砸在黃忠麵前的電話機上。黃忠一看,"壞事。"趕快要電話通知六連停止射擊。電話不通。正在傳口令時,第二輪射擊又開始了。二排打出8發炮彈,4發靠近,2發命中。不明船隻掉頭駛向外伶仃島。這時,陳忠才緩了口氣,"這還差不多,新炮就是好用,威力大,射程遠。"
戰鬥並未結束。當不明船隻駛到距外伶仃島1海裏時,便進入了該島守備二連的射程範圍。一營代理參謀長吳寶術即令一排朝船首發射3發炮彈,令其停航。這時,吳寶術從望遠鏡中看到全部船員已進入艙內,無人操縱,船隻正朝香港方向漂去。
二連三排副排長馬守珍同陳忠一樣,從高高的水柱上得出同樣的結論。"拿炮彈往水裏扔,真是浪費,還不如援助朝鮮呢。"他一擼胳膊:"讓侵略者有來無回!"
於是,11發炮彈飛向不明船隻,命中7發,起重杆、電台、駕駛台、第一艙、船長室均被打壞。船隻失去自航能力,被迫下錨。就在指戰員們歡呼擁抱,慶祝勝利的時候,桂山島的黃忠和外伶仃島的吳寶術同時接到電報:
你們已闖下大禍,聽候調查處理。
遭到炮擊的是捷克斯洛伐克租用丹麥商船"美麗斯哥"號,是社會主義陣營的友好使者,不顧國際反華勢力的阻撓,前來中國運送物資的。
當天,周恩來總理打電話給捷克斯洛伐克駐華大使館,對"美麗斯哥"號遭到誤擊一事,表示道歉。同時,指示海軍和中南軍區調查處理。
6月9日,方強司令員率調查組來到外伶仃島。"美麗斯哥"號已被拖到岸邊。方強登上船,組織人員搶修,看望受驚的船員。船長對方強說:"將軍同誌,中國海軍的岸炮太厲害了,你們打得很準.很好:"
方強深表遺憾地說:"對不起,打得不好,我們誤擊了客人。"船長笑了起來:"我們是朋友都進不來,敵人就更別想靠近。"
在查清戰鬥經過。分清責任之後,方強來到炮陣地,對士兵們說:"單就這次戰鬥而言,你們打得出色,也說明我們的岸炮是靠得住的。但是,我們的軍隊是一個高度組織紀律性的戰鬥集體,各自為戰,擅自開炮,這是明顯的遊擊習氣,無組織,無紀律,是不能容忍的。"
這次事件,方強受到了軍委的批評,萬山水警區傅參謀長、司令部作戰股長分別受到警告和降職處分;馮守珍、陳忠受到警告處分。
事後,陳忠悄悄地對傅參謀長說:"我覺得這個處分值得。"參謀長瞪了他一眼:"你少說怪話!"
1951年7月28日,是蘇聯紅海軍建軍32周年紀念日,為了表達中南海軍全體指戰員向蘇聯海軍學習的決心,方強在當天的《南方日報》上發表了一篇題為《學習蘇聯紅海軍》的文章,這篇文章宣揚了當時社會主義陣營的強大,蘇聯紅海軍在保衛世界和平中的作用,以及我們如何向蘇聯紅海軍學習等問題。文章發表後,在軍內和社會上引起強烈反響。
第二批蘇聯專家就是在這個時候來到中南海軍的。
蘇聯顧問和專家在中南海軍幫助工作期間,表現出崇高的國際主義精神、認真負責的工作態度,說幹就幹的工作作風、高度的組織紀律性和淵博的業務技術知識,都給方強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蘇聯專家受蘇聯政府的委托,告別了祖國和親人,不遠萬裏來到中國華南海疆,不顧旅途疲勞、氣候不適和語言障礙,立雖投入工作,經常隨同首長和業務部門赴沿海各地,跋涉水,實地勘查,現場指導。岸防工程專家馬卡洛夫大尉在赴海南考察途中,因車禍而犧牲,令中南海軍的官兵萬分難過而感動。方強在調離中南海軍之前,專程看望了在中南海軍各個部作的蘇聯專家。
別茲格洛夫是第二批來中南海軍工作的火炮專家,攜帶著夫人和兩個孩子。兩年來,他東至汕頭,西到廣西的北海,南到海南島,足跡遍布華南沿海的所有港口、海灣,為岸炮陣地的選擇、火力配備、火炮的安裝調試,提出了很多有價值的意見和建議,岸炮部隊的官兵親切地叫他"炮專家"。
方強在看望別茲格洛夫時,看到這位專家麵容憔悴,顯得疲勞不堪。經過保健醫生介紹,方強才知道這位專家患了嚴重的肺結核、胸膜炎等疾病,他為中國海軍的強盛長期帶病默默地工作著。
方強當即指示有關部門一定要解決好專家的生活問題和工作中的困難,並以個人的名義送給蘇聯專家一些禮物,主持召開了中南海軍黨委會議,專門做出決定,向蘇聯專家學習,尊重專家們的意見。提高他們的待遇,照頤好他們的生活。
不久,軍委統一布置,全軍學習蘇軍先進軍事科學。在中南
海軍,一個以蘇聯紅海軍為榜樣,全麵學習蘇軍的活動轟轟烈烈地開展起來了。
一天,艇長王子華來到方強的辦公室愁眉不展。方強問他:"合格艇長都考試通過了,還有什麽事能把你難成這個樣子?"王子華抬頭看了方強一眼,吞吞吐吐地說:"學,學蘇聯嘛......,
"學蘇聯怎麽了?你可要帶頭哩。""我,我不行。"
"說說看。"
原來,中南海軍全麵開始學習蘇聯海軍時,參照蘇聯艦艇教程,所屬70艘艦艇根據不同艦種調整為掃雷、登陸、護航、巡邏、快艇等大隊,執行的艦艇條例全是蘇聯的。並在作戰、訓練中廢止英文通報,改用俄文。中南海軍還采納顧問團首席專家尼克金中校的建議,在黃埔軍港建立艦長訓練中心,按照蘇聯訓練大綱要求,艦艇長必須精通兩門外語,有較高的文化修養,交誼舞、彈鋼琴應無所不會。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已經取得艇長合格證書的王子華又重新來到學習班,晚上學跳舞。早上學鋼琴。
這天早上,王子華跑步來到黃埔碼頭俱樂部,但還是遲到了3分鍾,被工作一絲不苟的專家布勒金斯基看到,他把王子華叫到講台前,大聲問道:"你為什麽遲到了?"
王子華立正回答:"昨晚跳舞太興奮了,夜間失眠,因而起得晚了。"
布勒金斯基點點頭,指著鋼琴說:"你來彈一下柴可夫斯基的第三練習曲。"
王子華為難地說:"報告專家,第一一練習曲我還沒有彈會。""那就彈一曲《喀秋莎》。"
《喀秋莎》是一占著名的俄羅斯民歌,解放以後就被引進到中國,在學校、部隊廣為流傳。王子華過去練習過這首曲子,但當著專家的麵從未彈奏過。他忐忑不安地坐在琴椅上,伸出像炮管一樣又粗又壯的手指,按了一個音階,一緊張竟把曲譜給忘了!他在鍵盤上胡亂按了幾下,抬頭笑了笑,對布勒金斯基說:"專家,我把曲譜忘了。"
布勒金斯基翻開厚厚一本五線譜,指給王子華看:"就這首。"王子華哪識得了五線譜,他瞪大眼睛,從第一行看到最後一行,還是無從下手,嘴裏說道:"這些小蝌蚪還真不好認哩。""你說什麽?"
布勒金斯基十分惱火,他背著雙手,在王子華麵前踱了幾步,最後氣憤地說:"小農意識!但願我沒有刺痛你!"
王子華的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傷害,但專家的話不能不聽,因為專家總是對的。他補了一個小時的鋼琴,回到艇上,早餐已經開過。他來到廚艙,正好碰上一群河南兵在用黃油炸麵包。
艦艇部隊用餐改革也是全麵學習蘇聯的一項內容。本著"簡便、快速、營養"的6字方針,艦艇部隊過去的大鍋煮、大鍋炒、大鍋蒸改為:早餐牛奶、麵包;中餐為配份盒飯;晚餐多是罐頭食品。都是由岸勤部門送上來的。這項改革一開始就遇到了很大阻力不少人嚷嚷著吃不飽,不習慣。
看到艇長到來,幾個新兵悄悄從側門溜出去了,隻剩下兩個老兵。王子華走近一看,鐵鍋裏放著幾大塊黃油,還沒有熬開,鍋台上放著一大堆烏克蘭麵包。一個外號叫"老黑"的駐馬店兵大大咧咧地說:
"日他姐,這東西還沒有麵條好吃哩。"
另一個兵看了王子華的臉色,說道:"艇長,咱算是北方人了,吃不慣這些洋玩意兒,我把麵包裏放點鹽,炸成饃幹吃,你說行不?"
"土氣!"王子華氣不打一處來,"都是老兵了,連飯都不會吃,你們知道這黃油是怎麽來的嗎?"
"蘇聯老大哥給供應的唄。"
"是用大豆換來的。"王子華糾正說,"一列車大豆隻能換一卡車黃油。國家用這樣的代價來培養海軍,你們這樣浪費,是在犯罪,知道嗎?"
兩個老兵不服氣,王二子華自己也想不通,他找方強老首長來 一理論,方強也隻能從浪費和違反紀律的角度來批評和解釋,很難從中國傳統文化心理和習慣勢力給發展海軍所帶來的阻礙來說服。因此,艦艇部隊吃麵包、喝牛奶的爭論由此延續了40年,到現在仍是一樁懸案。
41.肖勁光說:"老夥計,你抓一抓潛艇吧。"
下潛到四十米的女性。從水下到空中。1953年初,大地回春。楊柳吐翠,方強奉命由中南軍區海軍調來北京,任軍委海軍副司令員。
"老夥計,你抓一抓潛艇部隊的工作怎麽樣?"肖勁光司令員用商量的口吻對方強說。
"搞潛艇我可是門外漢。"
"咱都一樣,一個字一學。"肖勁光說。第二天.方強便收拾行裝,去了東北旅順。當時,人民海軍組織的海軍潛艇學習隊在蘇聯太平洋艦隊駐旅順潛艇支隊學習潛艇業務。這個學習隊共275人,由傅繼澤同誌任隊長兼政治委員。方強去的時候,他們已學習了兩年時間。蘇聯海軍駐旅順基地司令員阿·普·庫德良采夫海軍少將熱情、豪爽,他不厭其煩地向方強介紹潛艇這個兵種的特點、使命、任務和訓練課目,使方強受益匪淺。緊接著,方強來到訓練場地,了解了學員們在艇上的學習、訓練情況,還查看了學員的宿舍、夥房、食堂。
潛艇,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被譽為"大海的驕子"。納粹德國的海軍元帥卡爾·鄧尼茨曾成功地指揮著潛艇部隊伏擊了數千艘盟軍的軍艦和運輸船,幾乎改變了曆史的進程。在近代戰爭中,潛艇兵力的作戰任務,主要是消滅敵方運輸艦船和大中型戰鬥艦艇,摧毀敵基地、港口和岸上重要目標,以及擔負海上偵察、反潛、布雷、巡邏和運送人員、物資等。它的技術裝備方麵也相應複雜,操作要求較水麵艦艇更為嚴格。
1952年5月,我國在青島開始建設第一個潛艇基地。1953年8月20日,青島海軍潛艇學校正式成立。事隔一年,人民海軍獨立潛水艇大隊在青島成立。6 月28日,由旅順潛艇學習隊的同誌獨立操縱兩艘潛艇啟程,經威海駛抵青島。不久,又有兩艘潛艇服役。11月底,新中國11號和12號兩艘潛艇開始擔負海上巡邏警戒任務。
方強曾為能參加人民海軍潛艇部隊的創建工作而感到自豪。同時,為潛艇試航做出貢獻的還有他的夫人一一薛君智女士。南下廣州之後,方強同薛君智結為伉儷。在軍部駐地原國民黨省長薛嶽的公館裏,辦了兩桌酒席,舉行了一個簡樸的婚禮,薛君智在加入了人民海軍的行列後,擔任翻譯組長工作。1953年,方強調任海軍副司令員,薛君智在北京為海軍總顧問當翻譯。當時的總顧問米哈伊爾·彼德羅維奇·阿芙古斯契諾維奇少將,是一位經驗豐富的潛艇專家。
1954年夏,蘇聯售給我國的第一艘"斯大林"型潛艇到達青島時,薛君智隨同總顧問上艇並出海試航。
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好天氣,總顧問米哈伊爾興致勃勃,突然提出要陪方強等海軍領導及海軍機關有關部門的同誌上潛艇出海試航。
總顧問上潛艇不能沒有翻譯,但到哪裏去找男翻譯呢?有人提出到市裏去找,有人說市裏也不一定有合適的。這時,年輕的薛君智爽朗一笑說:"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你們還找什麽翻譯?""你?"米哈伊爾吃驚地聳了聳肩,攤開雙手。
"時代不同了,男人能上潛艇,女人也一定能。"薛君智不服氣地說。大家一起登上潛艇。薛君智成了我國登上潛艇的第一名中國女性。
按照蘇聯海軍的傳統習俗,女人是不能上艦艇的,而在我國因工作需要,早有女同誌隨艦出航,但僅僅是水麵艦艇,潛艇卻從來沒有過。
進入艙室,艇上的蘇聯水兵一個個目瞪口呆,有人還竊竊私語。薛君智用俄語對他們說:"請放心,試航一定會成功的。"天公作美,試航進行得十分順利。艇上中蘇兩國官兵運用簡單語言、口令和手勢,配合操作得很默契。當航行至深水海區,總顧問便命令艇長下潛。這時,操作手向水櫃注入海水,艇體周圍冒出許多水泡,潛艇徐徐下潛。海上的能見度很好,蔚藍色的海天一望無際和遠近的大小目標通過潛望鏡盡收眼底,祖國的海洋是多麽美麗富饒啊!
潛艇繼續下潛,10米、20米、30米,艙內氣壓越來越低,悶熱的空氣幾乎使人喘不過氣來,艇員們一個個大汗淋漓。這時,米哈伊爾下達了一道風趣的命令:"進行操作的水兵可以脫掉上衣,不必拘束。"這道命令一下達,艇內的氣氛頓時活躍起來,因為艙內有個女同誌,大家本來有點不好意思。而總顧問考慮的是,他的女翻譯看來年輕,其實已是兩個孩子的媽媽了,所以才下了這道命令。於是,有些水兵就脫了上衣,光著膀子幹活,感到自由自在了。
潛艇下潛到水下40米,試航的主要任務已經完成。在潛艇上浮過程中,需要用高壓空氣將海水排出艇外。突然發現排水係統出了點故障,於是剛剛輕鬆一下的水兵,又投入了緊張的排除故障的工作。
潛艇返港靠上碼頭,已是夕陽西下。薛君智離艇時,有個滿臉稚氣的蘇聯水兵嘀咕著:"今天出的小事故,都是因為多了位女貴賓。"
薛君智向他笑了笑說:"那麽順利返航,也是因為多了我這位女貴賓?"
由海港回市內途中.方強同總顧問乘坐一輛車。汽車沿著海濱大道疾馳,皎潔的月光與藍色的海麵相輝映,夜,是那樣的恬靜......
米哈伊爾觸景生情,他想起了遠方的妻子,講起了蘇聯偉大的衛國戰爭期間潛艇部隊的一些生活片斷。他無限深情地要薛君智翻譯給方強聽:"那時候,潛艇軍官的妻子最怕明亮的月光,因為在月光下最不利於潛艇活動,易於暴露或遭受襲擊。因此,她們都盼望陰雨或大霧天氣,盡管這種天氣對她們心情造成抑鬱。她們懂得,潛艇官兵投入戰鬥,隻有兩種命運,或健康生還,或不幸犧牲,沒有第三種選擇。潛艇官兵的妻子都有一個相互矛盾的心理,那就是既經常囑咐丈夫喝點伏特加酒,暖暖身子。防止關節痛和風濕症,又擔心丈夫會迷七酒成為酒鬼......"
總顧問對妻子的了解和思念深深打動了大家的心,使大家深深感到,作為水兵的妻子們,她們做出的貢獻和犧牲,都是值得欽佩的。令人欣慰的是,在方強同誌為之奮鬥的海軍事業上,妻子薛君智也成了他的得力助手。
不久,方強從分管水下潛艇轉成分管空中航空兵。
開拓性的工作總是令人興奮的。組建不久的海軍航空學校,經過艱苦創業,在蘇聯專家"一帶二"的幫助下,充分利用現有的裝備培養出大量的飛行指揮員、駕駛員、領航員和地勤維修人員,海軍航空部隊有了較大發展。方強一手抓組織,一手抓飛行訓練,僅1954年航校和航空兵各師就飛行13670小時,起落 46454架307次,飛行良好率達88%。海軍航空兵的技術水平和空中作戰能力.有了較大幅度的提高。
1954年3月18日,為掩護東海艦艇護漁行動.海航某師飛行團副大隊長崔巍和中隊長薑凱,奉命駕米格一15比斯殲擊機起飛迎敵。在南田上空一舉擊落敵機 2架,首戰告捷。
緊接著,在配合陸軍和海軍艦艇部隊解放東磯列島的作戰中,我海軍航空兵與敵展開頑強的空中搏鬥,9天中空戰6次,擊落擊傷敵機8架,取得了光輝勝利。
在解放一江山島戰役中,海、空軍協同作戰,共出動飛機226架次,奪取了戰區製空權,保障了登陸隊航渡的安全和登陸作戰的勝利。
經過實戰鍛煉.海軍航空兵積累了海作戰的經驗,在執行保衛南下閩南運輸船隊空中安全的任務中,先後同敵空戰9次,擊落擊傷敵機9架,又一次沉重地打擊了敵人。
42.伏羅希洛夫海軍學院。葉群說:"怎麽樣?
方部長,挨批鬥的滋味好受嗎?"周總理的"紅名單"。
久負盛名的蘇聯伏羅希洛夫海軍學院,是世界上"社會主義大家庭"海軍將領們向往的地方。1955年夏,方強被批準去這裏學習。
8月下旬,北京的氣溫還有些燥熱,方強乘坐北京一莫斯科特別快車,由滿州裏出境,經過7個晝夜的旅行,終於抵達莫斯科。中華人民共和國駐蘇聯大使館副武官石俠上校,前來車站迎接,他問:"要不要休息幾天,再去列寧格勒?"
"不必了,今晚就出發。"方強不顧旅途的疲勞,轉乘夜車,駛往目的地一一列寧格勒。
蘇聯海軍學院,全稱是"榮膺列寧勳章的伏羅希洛夫海軍軍事學院"。它位於美麗的涅瓦河畔、景色秀麗的華西列夫斯基島上。學院的建築古色占香。具有典型的俄羅斯風格。整座學院分散在島上,包括辦公室、各教研室、實驗室、專修室、圖書館、小禮堂等,猶如一片鄉村別墅,星星點點地散落著。教學樓坐落在涅瓦河邊,可憑窗眺望河上穿梭往來的船隻,又絕無嘈雜之感。另有一棟宿舍樓,在附近的居民小區內,供外國學員和少數蘇聯教員居住,設有食堂、俱樂部、小賣部、門診部等。
當時的院長尤馬舍夫海軍上將,曾在北方、波羅的海、黑海和太平洋艦隊任過要職,因年事已高,積勞成疾,不常上班。日常工作由副院長阿拉富佐夫海軍上將主持,他是一位老資格的潛艇專家,著有《德國的潛艇戰》一書。
伏羅希洛夫海軍學院的培訓目標是:艦艇支隊、航空師的指揮員、參謀長和機關的處長、業務長等,本科學製三年,外國學員須經預科學習,時間長短視情況而定。受洲者按規定不稱呼"學員",而一律稱"聽課人",小達"起立"或"立正"口令,而是客氣地說:"軍官同誌們!"
學院的組織機構設院辦公室、訓練部、科研學術部、院務部,下設水麵艦艇係、潛艇係、航空兵係和外國學員係。另設海軍戰術、合同戰術、水麵艦艇戰術、潛艇戰術、航空兵和防空戰術、海岸防禦、外軍地理、哲學等教研室。
這所學院是列寧格勒地區軍事院校的教學協作中心.享有較高的威信。該院有一套完整的教學計劃和相應的規章製度,教學設備齊全,教學經驗豐富。
伏羅希洛夫海軍學院的校風最為人稱道。各級領導和教員既教書又育人,處處為人師表。他們大都住在市區公寓,有的離校很遠,但都能按時上班,按時上課。準尉實驗員提前準備好教具、模型,掛好圖表.等待打鈴,教員到後才能離開。軍官們個個注 意保持軍人姿態和模範地遵守軍紀。護旗衛兵日夜守護軍旗,門衛檢查證件彬彬有禮。院長、副院長都在大食堂就餐,吃的飯菜同大家一樣。有一次海軍總司令戈什科夫元帥來院視察工作,隻帶一名秘書,中午在食堂就餐,自己點菜並付了錢,來去都沒驚動教員和學員。
方強所在的外國學員係學習的有中國、朝鮮、波蘭、民主德國、羅馬尼亞、保加利亞、阿爾巴尼亞等國的海軍軍官。其中,中國派去的學員最多,計有:
1954年春季入學的本科一班:劉道生中將,易耀彩少將,朱軍少將,劉中華少將等9人;
1955年春入學的本科二班:劉華清少將等9人;1955年秋入學的方強中將,為特別速成班。
此外,1955年冬和1956年、1957年三個班共10人。
同方強一道學習的還有東德海軍司令、羅馬尼亞海軍少將、波蘭的海軍中校等多人。
外國學員係當時的係主任是奧西波夫海軍少將,他在衛國戰爭中任過魚雷艇中隊長、大隊長,因戰功卓著而榮獲"蘇聯英雄"稱號。
1955年9月初,學院為新入學的外國學員開辦了為期3個月的預科班,每天去附近的伏龍芝高級海校聽課。由該校派出最有經驗的教員講授海軍基礎知識、地文航海、艦炮、魚水雷、觀察與通訊、雷達與聲納、火箭武器等課程。由學院派教員講授航空與防空、水麵艦艇、潛艇與反潛等基本知識。這些課程都是濃縮的。
轉入本科後,教學計劃包括俄語、哲學、水麵艦艇戰術、潛艇戰術、航空兵與防空戰術、基地防禦戰術,然後學空軍戰術、陸軍戰術、海軍合同戰術,最後學習海軍學術史、外軍和地理、海軍戰役學等。
在教學樓內,方強和翻譯分配一個單獨房間,約12平方米,供上課和自習用。幾門主課同時開課,齊頭並進,學習相當緊張。學院規定每天上午10時開始上四節課,下午兩節課,每周授課不少於36課時。晚飯前為自習時間,有教員輔導並答疑。晚飯後連同節假日在內要忙於自修和整理筆記。
學習是緊張的,但生活是愉快的。夥食安排得不錯,星期天各國的學員在一起大顯身手,中國菜往往獨領風騷。學院組織多次參觀和遊覽。列寧格勒舊稱聖彼得堡,是沙皇俄國的首都,又是革命聖地,涅瓦河流經市區注入波羅的海,城市由許多島嶼組成,有200多座各種造型的橋梁。係裏組織到郊區滑雪,去黑海之濱渡假、參觀遊覽過冬宮、夏宮、"阿芙樂爾"巡洋艦和斯奠爾尼宮等。
列寧格勒的白夜也是很有名的。那是北極圈內的自然現象。白夜期間,徹夜天不黑,更不必開路燈,在室外可以看書讀報,也是蘇聯青年男女談情說愛的黃金季節。白夜也苦了這些學員,他們拉了厚厚的窗簾也難以入睡,搞得疲憊不堪。
這時,方強的坐骨神經痛發作了。
方強入學時適逢盛夏。途中氣溫高達攝氏40度。在特快列車上,風扇不停地吹。車過西伯利亞的伊爾庫茨克,熱風變成涼風,方強被凍醒後,頓覺全身不適。未曾想,這下子誘發了長征時怛雪山過草地落下的病根。到蘇聯後,又未很好休息就投入緊張學習,病情逐漸加重。預科結束後,已是隆冬季節,氣溫降到攝氏零下20 多度,這時方強已行走不便,睡眠不好,全身疼痛困乏。他咬牙堅持學習,一邊采用電療和針灸治療,但效果都不明顯,後住進陸軍醫院,打針、吃藥、洗溫泉,仍不見好轉。在這種情況下,方強對學習深感心有餘而力不足,經請示國內同意,隻好暫時休學回國治病,爭取盡快治愈再去繼續學習。
1956年4月,方強戀戀不舍地離開了伏羅希洛夫海軍學院,離開了朝夕相處的教職員工和中外同學、戰友。沒想到,這一別,競使他未能再返回學習。
回到祖國,經過多方治療和充分休息,方強的病情逐漸好轉,直至完全康複。1957年,隨著海軍事業的發展需要,在原軍事學院海軍係的基礎上,成立海軍學院,方強被任命為第一任院長兼政委。
留蘇學習雖時間不長,但對方強領導新成立的海軍學院卻給予了很多教益.特別是對於辦好海軍學院,樹立以蘇聯海軍軍事學院為樣板的思想,起了重要作用。在這一時期,方強參照蘇海軍軍事學院的辦學經驗,結合我軍的實際情況,定下了辦校方針、體製編製、培養目標、教育計劃等重大原則問題。並注意聽取和采納了學院蘇聯顧問和專家的意見和建議。
可惜的是,進一步惡化的中蘇關係,給學院建設蒙上了一層陰影。蘇方撤走了專家,中蘇兩國海軍學院之間的聯係也中斷了,並再也無法恢複。因為伏羅希洛夫海軍軍事學院已不複存在,它在幾年前已同其他海軍院校合並,組織機構和人員調整很大,院址也由市內遷到郊區。
1958年的中國,大躍進之風吹遍了各個角落。在剛剛經曆了反右運動的清洗之後,人們似乎真能做到"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了,各行各業都在超英趕美" 放衛星"。就在這時,在我軍建軍史上一次極其重要的軍委擴大會議在北京召開了。
作為海軍副司令員、海軍學院院長兼政委的方強頭腦是清醒的。5月29日,他思考再三,就這次軍委擴大會議的開法給會議主席團寫了一封長信,信中說:"這次軍委擴大會議,確定了整風和整編兩個內容,要解決軍隊建設中的思想問題,以求得認識上的統一,會議采取大鳴大放、大辯論的方法都是對的。但這次會議整風的指導思想是什麽,要解決哪些主要的思想問題,解決什麽主要矛盾,還須有明確的必要。否則會議就要開不好。我認為這次軍委擴大會議,應當解決我軍當前建設中的主要矛盾:即一方麵我們在各項工作中還或多或少存在著教條主義和經驗主義,阻礙我軍的發展。建議這次軍委擴大會議的指導思想應當是認真貫徹黨的八大二次會議精神,在鼓足幹勁、力爭上遊、多快好省地建設社會主義總路線的指導下,以反教條主義和經驗主義為綱,檢查各方麵的工作。"方強同時指出,"我們軍隊曾有一個時期,有這樣一種趨向,隻強調正規化,不重視發揮我軍的光榮優良傳統;隻強調業務技術,不強調政治;隻講集中,不重視民主;隻講學習蘇聯(這是必要的),不注意總結自己的經驗;隻強調首長教育部署,不走群眾路線;隻講遵守規章製度,不注意發揚群眾的創造精神和積極性;隻講軍銜等級,不講或少講官兵政治平等......這種種,使我軍的一些優良傳統,在某個時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削弱,甚至使我軍某些根本製度發生過搖擺。"
第二天,大會秘書處印發了方強的這封信,毛主席是在6月5日看到這封信的,現在我們很難揣度當時毛主席讀這封信時的心情和神態,但從毛主席批示過的原件上看,毛主席是很感興趣甚至是激動不已的。在這封1730個字的信中,毛主席劃了150處著重號,計520餘字,並作了200餘字的批示。毛主席揮筆寫道:"此件寫得很好,提出了問題,彭、黃、鄧看後還我......過幾天,我準備找各小組長分別談一下,調查一下情況,摸一下底。"
方強的這封信對毛主席產生了一定的影響,對這次軍委會議製定正確的建軍路線和方針發揮了一定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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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年代末期,中蘇兩黨關係徹底決裂,蘇聯政府單方麵撤走專家,撕毀合同,給中國的建設、特別是國防工業帶來了重大損失。而這時,國防工業的優劣不僅僅體現著國家工業水平的高低,它直接關係著軍隊的現代化建設和國家防衛能力,是一個重要的戰略問題。為加強這一工作,毛主席決定由中央軍委副主席賀龍分工主管國防工業,方強協助賀龍開展工作,任國防工業委員會秘書長,經過一年多工作,賀龍元帥提議方強任該委員會副主任兼秘書長。
"臥薪嚐膽,發奮圖強",賀龍元帥總是用這句話來激勵大家。方強下工廠、上中央,為國防工業的發展東奔西走,做出了重要貢獻。1958年6月5日,毛主席在方強給中央軍委擴大會議的建議信中寫下了:"此件寫得很好,提出了問題,彭、黃、鄧看後退我......"等152字的長文批示,並在信中劃出142個重點注意杠,以示對方強建議信的重視程度。
1963年9月,為加強我國造船工業的戰略步伐,由周恩來總理提名、毛澤東主席任命,方強擔任了新組建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第六機械工業部首任部長兼黨組書記,他將全身心投入到新中國的造船工業上,做了大量有效的工作。
方強上任不久,就召集了六機部造船工作會議,作出《貫徹中央軍委確定的造船工業方針任務措施》的報告,指出:目前我國造船工業自力更生的能力、綜合生產力還是很低的......提出了今後七年(1964-1970)內造船工作的目標是組織"七艇"、"四輪"的大會戰。
當時,根據中蘇簽訂的"二四協定",六機部重點抓轉讓新五型艦艇(大型導彈潛艇、中型魚雷潛艇、大型導彈快艇、小型導彈快艇、小型魚雷快艇)的仿製,同時,組織精兵強將進行兩彈一艇(中型魚雷潛艇、大型導彈快艇和艦艇導彈)的研製生產。在"二四協定"新五型艦艇的仿製和國產化全麵展開時,方強不失時機地加強了對自行研製我國海軍第一代艦艇的領導。他親自率領工作組到河南洛陽柴油機廠蹲點,指導工廠解決大型導彈快艇主機試製中的質量問題,攻克了一道道難關。1964年9月,他又帶領部黨組成員和有關司局長到大連造船廠抓大型導彈潛艇的試製工作,周密組織了下水方案的調研,確保了該艇於同年9月20日順利下水。到1965年底,仿製的大型快艇等四型艇首製艇先後試製成功,大型導彈潛艇也於1966年8月建成交付海軍服役。
60年代,國務院成立了以周恩來總理為主任、7位副總理和7位部長參加的中央專門委員會,方強是其委員之一。根據中央專委的決定,從1965年核動力潛艇研製工作重新上馬,並開始研製遠洋測量船隊,以適應洲際導彈發射試驗的需要,並確定這兩項研製工程為國家重點工程之一,在中央專委統一領導進行研製。六機部常委在方強的主持下,提出了核潛艇研製分兩步走的報告,決定第一步先研製魚雷攻擊型核潛艇,第二步研製彈道導彈核潛艇。中央專委批準了這個報告,研製工程隨即全麵展開。
1966年4月下旬至6月初,六機部在北京召開常委擴大會議,方強在總結報告中提出,要以中型魚雷潛艇和大型導彈快艇為重點,改進提高老七型艦艇,全力突破魚雷攻擊型核潛艇和中型導彈驅逐艦為重點的新七型艦艇研製關。國務院、中央軍委對這次會議十分重視,周恩來總理、葉劍英、賀龍、聶榮臻、徐向前、陳毅元帥和李先念副總理親臨會議,接見會議代表。在與代表合影留念時,周恩來總理幾次拉方強坐在他的身邊。
方強領導的六機部卓有成效地奠定了新中國造船工業基礎,經過船舶工業廣大幹部、工人和工程技術人員30多年的不懈努力,"二四協定"新五型艦艇的仿製、改進和批量建造任務已全麵完成,我國海軍第一代艦艇的自行研製任務已勝利完成並逐步改進提高,軍用艦艇的研製已具有相當的實力和水平,並正向國際先進水平靠攏。特別80年代以來,我國造船工業以大批先進的各類民用船舶進入國際市場,船舶出口五大洲20多個國家和地區,部分現代化的軍用艦艇出口發展中國家,並具有參與國際競爭的實力,特別在大中型船艦生產能力上有了長足的進步,陸續為國外建造了一批1.5萬噸至4.4萬噸級的民用船舶,展現出了良好的發展前景。
就在造船事業蓬勃發展之時,"史無前例"的"文化大革命"運動席卷而來,方強隨即被造反派打成"六機部最大的走資派"、"彭、黃、賀、羅、蘇"的黑幹將,被抄家、批鬥。這時候,六機部的大印還掌握在方強手裏,造反派多次想從他手中奪走"印把子",但沒有國務院的指示,方強就是不放。
1966年冬天的一個夜晚,北風"嗚嗚"地刮個不停,方強在他的住所裏接到國務院辦公廳的電話,要他趕到中南海開國務會議。當他驅車來到懷仁堂時,已經有幾名部長先期到達,隨後全部到席。這天晚上是討論交不交權的問題。會議開始由周總理主持,周總理顯得非常疲憊,與會的部長們堅持不能交權,方強陳述了一係列不能交權的理由,感情真摯,措詞激昂,周總理感到十分為難,他說他去請示毛主席,會議改由陳毅副總理主持。到深夜三點多鍾,周總理才回到會議室,顯出一副泄氣的樣子,他說毛主席的意見還是要交權。總理說完,方強和各部長們徹底失望了。
第二天一早,造反派就知道了這個消息,方強還沒走進辦公室,就被造反派團團圍了起來,強行砸開他的辦公桌,搶走了六機部的大印。從此,方強便失去了對造船工業的領導權。這還不算,造反派對他的批鬥不斷升級。一次,方強同羅瑞卿等領導人被押到一所學校的大會上受批鬥,他親眼看到羅瑞卿被裝進一個籮筐裏,頭和一雙斷腿露在外麵,羅瑞卿是忍受不了批鬥跳樓自殺摔斷雙腿的。昔日馳騁沙場、為建立新中國立過顯赫功勳的將領們就這樣被任意汙辱,方強的心在滴血而從這時起,方強被隔離審查,關進"牛棚",強製勞動。
1967年5月1日,毛主席檢閱百萬紅衛兵,方強意外地得到一張請柬,他激動不已。在天安門城樓上,他又見到了日夜想念的毛主席、周總理,內心得到極大的寬慰。這時,林彪的老婆葉群來到方強身邊,陰陽怪氣地說:"怎麽樣?方部長,挨批鬥的滋味好受嗎?"
方強瞪了她一眼。話不投機,葉群怏怏而去。不久,方強被送到江西九江農場勞改。他在農場負責養豬,學會了給母豬接生,第一年就養小豬50多頭,他在勞動中唱歌、夜間練毛筆字,讀馬列的書,也讀了一批中外文學名著,使他有機會更加豐富了自己。這一去就是4年,"九一三"林彪叛逃摔死後,周總理指示六機部軍管會:"調方強回來揭發陳伯達的問題。"
方強從河南林縣農場被押送回北京,關進招待所,受人監視。第二天,國務院兩名工作人員找方強談話。"這次是周總理讓你回北京的,你有什麽要求向總理反映,請盡管講。"
周總理!方強的心頭顫動著。周總理在百忙之中還在關心著、保護著一大批老幹部,不能再給他增添負擔了。
1973年3月,周總理向毛主席寫信,提出許多將軍的案子是假的,應予平反。5月20日,中共中央在北京召開工作會議,籌備召開黨的十大,討論批林整風問題,討論本年度國民經濟計劃。會議根據毛主席提出的"既要堅持原則,又要有一定的靈活性,水至清則無魚,什麽事都搞得那麽純,也是不可能的"的指示,宣布解放口名老幹部,方強是其中之一。這是文革後期解放的第一批老幹部。
方強獲得"解放",在周總理安排下參加了黨的十大,爾後出任國務院國防工業辦公室主任。
在北京北海附近那座莊嚴肅穆的國防工辦大廈裏,方強大刀闊斧,平"山頭",滅派性,治理軟、散、懶。經過一段時間的工作,方強向毛主席、黨中央寫出書麵報告,提出了國防工業今後三年、五年、十年規劃和目標,毛主席給予重要批示。
1974年4月,上海市委常委要求在幾年內裝備若幹個高炮師,同時逐步解決上海民兵的武器裝備。如此大量武器裝備上海民兵,方強深感其居心叵測。對此,方強以國防工辦名義向中央 寫了專門報告,建議"小一線的軍工產品要在中央軍委統一下分配",把上海市委常委的要求頂了回去。
而這時,江青、王洪文一夥又插手國防工辦。王洪文在一次國防工業匯報會上,氣勢洶洶地說:"有些單位的領導權,是否真正掌握在馬克思主義者手裏?我們的麵前就有這樣的單位。"王洪文對1975年7月國防工辦召開的"國防工業重點企業會議"恨之入骨,惡狠狠地說:"你們的七月會議,是右傾翻案風的典型,二月會議也是一樣。"
從1975年到1976年9月,王洪文多次打電話給方強,要調新研製的飛機來京給他看,最後一次提出要看殲八、直六、運八、運十一等四型飛機,方強不予理睬,頂著不辦。在這期間,王洪文給國防工辦下了30多個批示,方強抵製了10個。
曆史的車輪:總是向前的。1976年10月,"四人幫"垮台,各行各業逐漸走上正確的軌道。1979年,經軍委主席鄧小平批準,方強由國務院國防工辦重回海軍工作,再次出任副司令員,分管院校工作和學術研究。短短兩年,就恢複和重建了口所海軍院校,設置近300個專業,上千門課程,形成了海軍軍官培訓體製。海軍戰役集訓和戰略研究也取得重大突破。
數十年大海的熏陶、將士的感染,方強對祖國的萬裏海疆和蓬勃發展的海軍事業傾注了一腔熱血。1984年3月23日,在北京民族文化宮俱樂部《祖國海疆》征文評委會上,方強即席吟誦《我愛海洋》,傾吐著一個老戰士的心聲:
我百倍地熱愛
祖國美麗富饒的海疆,我千倍地讚美
祖國大海無盡的寶藏。
每當我來到大海之濱,每當我航行在海上,
我的心情就如同大海的波濤一樣......啊,古來多少航海勇士,為開辟航道獻身;當代多少遠航海員,為祖國"四化"建設飛越海洋;
多少勤勞的漁民,
為奪取豐收揚帆撒網;多少海洋科技尖兵,為開發海上資源獻出力量;
千萬海軍將士,
為保衛祖國巡邏海疆......因此,我有個小小期望:文藝工作者快點深入海疆,蘸上海水當墨
去縱情描繪,放聲歌唱!
在黨的第十二次和第十三次全國代表大會上,方強被選為中共中央顧問委員會委員。
"顧問委員會不是退休機構。"80歲高齡的方強在電話裏對我說,"我們每人都有一大堆事,到老也幹不完。"
"顧問,顧問,不能顧而不問。"1992年的方強,仍像年輕人一樣精力充沛,幹勁十足,他到井岡山地區、平江等地調查扶貧情況;他到黑龍江調研鄉鎮企業的發展。幾年來,他走遍了海南、廣東、浙江、江蘇、上海、河北、河南、湖北、湖南、雲南、新疆、山東等地,考察社會經濟發展,向中央政治局、書記處、國務院等有關部門提出一個又一個報告、建議,受到高度重視,件件都有落實。
也許是時代造就了人生態度,方強永遠是黨的事業第一,革命工作第一,並且沒有第二。夫人薛君智也已年過花甲,在中國社會科學院外國文學研究所擔任研究員,同時擔任歐美同學會副秘書長,負責對外聯絡工作,一天到晚忙得不落家,獻身於社會公益事業。
方強對棗央顧問委員會的工作很重視,幾年來,他又增加了許多新的工作:中國太平洋曆史學會顧問、現代國防建設研究所高級顧問、中國軍事百科全書編審委員會顧問、中國鄉鎮企業協會顧問、一方麵軍戰史編委會委員、紅軍三軍團戰史編委會副主任、海軍學術委員會常務副主任,同時,還關心著全國少年兒童的成長與進步。
至於日常生活,方強有他自己的標準:"粗茶淡飯、簡單樸實。清晨一碗豆漿,幾片麵包,午飯一盤通心粉,副食以素菜為主,盡量吃點粗糧,他覺得自己身體還行,不缺營養。穿的內衣由夫人為他補了又補,縫了再縫,他當然不是為了給博物館留下什麽文物,而是給後人留下一種精神。
兒女大了,各自遠走高飛。11歲的小孫女放學回家在爺爺身邊轉來轉去,乖巧的小嘴給爺爺說這說那,使得爺爺心情舒暢。"革命一生,別無所好,別無所求。隻求無愧無悔,老實做人,淡泊人生。"
在青島的海灘上,方強說完這番話,又撲向大海,向更加廣闊的海天之間遊去......
(原文寫於南海艦隊成立四十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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