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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中美軍機南海4.1撞機事件九周年 部份解密  

(2010-03-31 07:59:26) 下一個
轉貼:中美軍機南海4.1撞機事件九周年 部份解密  
作者:美華

導讀:  

 2001年4月1日 ,中國海軍航空兵殲八型一架與從日本飛至南海上空美軍間諜偵察機相撞,中方飛行員王偉殉職;美方撞機受損的飛機強行降落海南陵水機場,機組人員24人安全。一場外交角力開始持續11天。  

1,你知道兩機相撞錯在何方嗎?你知道王偉是否有過水上求生訓練嗎?  

2,你知道中英文“非常遺憾”和“深表歉意”是有重大區別嗎?  

3,你知道美國製定若兩周不放人就封鎖海南島,派突擊隊搶人炸機的驚人計劃嗎?  

4,你知道運送美軍回國客機機長在海口誤稱中國為“中華民國”嗎?  

由於本文篇幅有限,隻能對相關解密資料作片段引用。對曆史真相的了解與記憶,目的不是翻舊賬,而是在於終結敏感禁忌,讓曆史還原,使人汲取教訓,避免曆史悲劇重演。  

   

正文:  

 2001年4月1日 上午,中國南海艦隊航空兵飛行員王偉駕殲八戰機執行任務與美軍飛機相撞,機墜海人殉職,美間諜偵察機強行降落海南陵水機場。11天之後, 2001年4月12日 ,美國EP-3間諜機24名機組人員安全離開海口機場前往美屬關島再轉往夏威夷及本土。美國偵察機後來以拆解方式運送回國。折損王偉和事件的解套方式,一直是很多中國百姓,尤其是軍人心中難以抹去的痛和曆史傷口,心酸之味,九年不散。



又一個4月1日來臨,又一個4月12日來臨,街邊書店被人為炒“賣”的前外長大作“勁風煦雨”(58.00元一本),再度扯開南海撞機事件這個國人痛疤。這反倒喚起民間對王偉和撞機事件的追憶,難道還要再低估人民現時的智商與判斷?當局昔時對事件處置是否得當,見仁見智。黯然銷魂的國人對其結果的滿意度和不滿意度是多少,從未得知。中國有句話,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為政者看作是正確的決策,未必為民意或社會所接受。讓人很別扭的運作,吾輩實在不能認同。

   

當事者之一的前外長在書中用30多頁篇幅自辯,一個英文單詞竟可以作為 “護身符”,豈非怪事?令人費解。因為美方向中方的最終表態是“very sorry”,而當時中方單方麵譯為“深表歉意”。然而,美方立場和英文原版字句顯然沒有那種意思。最準確的翻譯應該是“非常遺憾”的意思。中方原先堅持用的道歉(apologize),美方立場是堅決不使用,一則使用了便會間接承認此種偵察飛行是非法,而且必須停止,以後不能再進行;二則美方在機組人員被扣後,無法真正了解撞機真實原因及在陵水降落之前,是否曾向中方請求許可,事關是否非法入境重大責任。從事後美方機長奧斯本上尉在回到關島接到拉姆斯菲爾德電話首先被問上述兩個問題,可以得到佐證。所謂美方道歉已滿足中方要求的說理,實在令人汗顏。過去九年媒體幾乎不披露真相,社會大眾無從表達意見,還是前外長自己戳破了這道“無知之幕”。

   

前外長的書用一整頁篇幅澄清他為什麽認為“very sorry”就等於“apologize”,然而不僅辭不達意,嚴格地說,於法無據,站不住腳,難以服眾,反而加深外間疑慮:是否在雙方僵持不下之時,指鹿為馬,硬把“非常遺憾”說成“深表歉意”,以便為自己的外交決策找台階下?不要小看這兩個英文字的歧義,那是關鍵因素。美國官方一直強調美國對中國飛行員喪生表示哀悼,但絕未接受任何責任。否則,美國軍機不會在撞機事件後5月7日再度恢複同類偵查飛行,這是前外長書第285頁也承認的。諷刺的是,4.1事件成為中美在新世紀首個碰撞點,九年來一直以為美國已“道歉”的中國人,終於茅塞頓開。80後、90後懂英文的也越來越多,前外長的解釋似乎越抹越黑,讓人猛然醒覺,恍然大悟。

。。。
 
。。我們參閱了美國部分解密備忘錄、報告,美國間諜偵察機機組人員的回憶談話,美國席洛克將軍回憶,並采訪過美方當事人的江權活、何美樂、康牧凱等,才得以整理出來。在獲得一些中國轉業軍人講述資訊的同時,我們還試圖采訪某些中方當事者,但未成功,所以感到遺憾。因為本文,相對來講,美方提供的資訊要多於中方提供的資訊,這是先要向讀者說明的。至少,本文是對9年前那件事還原重要補充,有助於事實真相的全盤了解。否則真相永遠遙遙無期。

   

不妨從原委加以探究理清。

   

 4月1日 上午8點55分,一架美國EP-3飛機在南海上空完成例行偵查,準備轉身返回日本衝繩嘉手納基地,兩架中國海軍飛機起飛跟隨。撞機發生在上午約9點7分,在海南島東南方70海裏上空。王偉飛機墜落海中,美機受損搖搖晃晃下降。雖然美機的緊急呼叫沒有得到回應,但陵水機場顯然收到訊號。因為一架殲八飛近正降落的飛機,並平行地飛行了好幾分鍾。當奧斯本機長強行降落在海南陵水機場,突然間,全體機員尖叫和歡呼起來,意味著他們24人全部活下來了。跑道上,兩輛無蓬的軍用卡車飛速通過空中管製塔台開向“不速之客”。從卡車上跳下的士兵三分之一手持56式步槍。一個穿短袖衫和拖鞋的地勤揮手指示飛機滑行方向。停定以後,中國軍人中有一位可以講結結巴巴的英語,他首先問有無人需要醫護,並傳達當官的命令說:“飛機裏的人不許動。”又問:“你們有武器嗎?把它交出來。”答複是“沒有武器。”軍官拒絕奧斯本上尉要使用中國手機的請求。但奧斯本也拒絕中國軍官登機:“這是美國財產。”中方命令美國人登上一輛褐色中巴,翻譯指示士兵把礦泉水和“寶島”牌香煙分發給美國人。首先帶這些人去吃午飯,美國人感覺中國軍人尚無顯出敵意,之後開始的審訊中,美國人從中國人口中得知與他們相撞的飛行員“失蹤”。美國人不了解中國飛行員有無經過足夠小時的水上求生訓練,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飛行員身上有無小型無線信標,這樣很快可以讓搜救飛機盡快找到出事飛行員。美國機長要求和駐北京的美國大使以及上級通話。

   

上午不到10點鍾,美國駐廣州總領事館政治經濟處唯一的男性中國雇員馮中雄(Ronald Feng),不經意接到可能他一生最為難忘的一個美國北京大使館電話,提及南海撞機事件,並要求和總領事羅瑞智(John Norris)通話。隨後,使館來電指示美國駐廣州總領事館領事處(簽證處)處長江權活(Ted Gong)立即到海口探視美國機組人員,美國駐北京大使館武官內爾·席洛克準將(Neil Sealock)等也從北京直飛海口與江會合。

   

江權活是第一個到達海口的美國官員,同行還有廣州總領事館領事處簽證組主管Jim Herman(中文名何夢)。江權活是第二代美國華裔,祖籍廣東花縣花山鎮(現廣州市花都區花山鎮),曆經花縣人洪秀全掀起的太平天國動蕩起伏。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很多花縣人漂洋過海到美國做勞工,其後代大部分定居在加州中部的Fresno(弗列斯諾縣),經營超市,均已是當地富翁,與美籍華人中台山、開平、恩平三大重鎮人士的情況大為不同。江權活的妻子是新加坡華裔,育有一子一女,當時在廣州天河區廣州美國人國際學校讀高中、初中。江的普通話、粵語都講得很好,有在中國大陸和台北任職經曆,並曾在美國國防大學短期教授中國事務。2001年5月,江權活因救EP-3機組人員“有功”被國務院授予最高榮譽證書。對何夢也算終生難忘一次,因為他和他的日本裔夫人Etsuko(悅子)3月31日才搬到廣州,住進沙麵領館10樓公寓。他是在海軍服役模須賀港時認識現任妻子的,育有3個子女,沒有帶來中國。何夢可謂屁股沒坐熱,就被突發事件扯去海口了。

   

江權活與何夢在海口提出要去陵水機場被拒絕,中方顯然不願意讓美國人進入中國敏感的海軍航空兵基地,這個基地的飛行員曾在上世紀60年代擊落美國軍機。機組人員被安排在機場招待所,是一幢兩層的白色水泥建築物,房間有空調,但更多的是蚊子。

   

 4月1日 撞機事件發生後,在外交上屬於“菜鳥”級的總統布什、國安會顧問賴斯似乎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們相信此種非戰鬥狀況的飛機誤撞不管是誰對誰錯,應該會按一種適當的方式很快解決,其處理方式在南海與在地中海一架美國飛機和法國軍機相撞後沒有什麽不同。白宮辦公廳主任卡德在美國時間 3月31日 晚10點告知布什此事。



但白宮是在美國時間4月1日早晨5:30(中國時間下午5:30)才開會研商撞機事件,布什總統、副總統切尼、國安顧問賴斯、國務卿鮑威爾、國防部長拉姆斯菲爾德和總統辦公室主任卡德出席,會上更多地是聽取切尼的意見。小布什在1月20日進白宮上班以後,老布什給兒子的重要忠告之一就是要多向切尼請教,尤其在國家安全、軍事議題上給予副總統更大的權限。小布什的核心班子也是很有意思的,拉姆斯菲爾德在上世紀70年代就當國會議員,而切尼當時是拉氏的助理。現在助理當上副總統,昔日老板變為國防部長,切尼自然在國防議題會更尊重拉氏的意見。

   

會議考慮美國機組24人,尤其還包括3名女性士官,雖然隨機降落海南陵水機場,但具體情況不明,因此美國在強硬要人同時要保持適當靈活性。布什避免用“人質”稱呼已在中國人手裏的美國人,他命令已停留在撞機事件附近海域的美國軍艦離開現場,傳達本來就無意釀成衝突的低調態度。會上有人提出美國機組人已成為“人質”,但與會者一致同意,要避免成為民主黨卡特政府處理伊朗美國人質危機的翻版,那次處置已被美國朝野判定為一次“公共關係災難”。白宮要求啟動美國所有情報渠道,收集匯報中國及其它國家對此事件的態度。台灣很快就將監聽到的中方通話及美方通話錄音報告美方。台灣軍方也進入某種戒備。

   

 4月1日 下午,中國外交部長助理周文重召見美國駐華大使普理赫。周在4年後到美國當駐美大使。

   

 4月2日 晚,周再次召見美國駐華大使。在陵水機場,中方發給美軍人員“耐克”平民服裝穿,並開始審問機組人員。

   

 4月2日 美國白宮第二次會議的決策是:

1, 要求中方同意美國駐華使館人員盡快到海南見24人,盡管中方可以按雙方外交協議有可能在48

小時限期前幾個小時才讓美國外交官這麽做。駐北京大使在撞機後半小時就向中方通報此事,並要求見那些軍人。EP-3飛機在降落前一係列危機處理訊號已讓美方知道它平安降落在陵水機場。

   

2, 避免緊張升級,盡可能不發表和不采取本來不是危機的事件升級為“一場危機”的言論、行動。

求共和黨國會議員不要召開抨擊中國的記者會。北京或許趁勢煽風點火,引發民眾遊行抗議,國家主席或許取消出訪南美國家。

   

3, 由國務卿擔任出麵代表,國防部長少露臉,避免炫耀武力形象。

   

4, 要求中國人不能觸弄這架飛機,並完整將其歸還。

   

 4月3日 ,北京外交部宣布此事經過,要求美國道歉。國家主席在會見外賓時也要求美方道歉。當日午餐後,幾輛奔馳轎車和兩輛小巴士開到餐廳門口,一名平頭發型中國上校,他是來自北京海軍航空兵司令部的情報官員,通過譯員對24名機組人員宣布:“基於人道考慮,我們要把你們帶到別的住處,你們必須離開。”這樣,24名軍人從陵水機場招待所遷往海口的“南航第一招待所”內。這是一座七層樓的三星級標準賓館,餐廳在二樓,3名女性和2位男性機員住在四樓,其餘都安排在五樓房間,奧斯本單獨住在一間套房,電視機隻有空白畫麵。

   

席洛克將軍、江權活等與中方海南外辦交涉3天,才得以在4月3日午夜進入海口的南海艦隊航空兵招待所,在中方人員監視下首次與機組人員交談約40分鍾。在攝影機燈光和照相機閃光燈的亮閃中,身材高大的席洛克正將走進機組人員集中的餐廳,但約定他不能收取任何機員們的東西。美國武官說:“這次事件每10秒就在世界各地被報道一次,你們的家人已全部被簡報情況,而且持續受到最新消息。我本人在你們著陸30分鍾後,就開始要求會見你們,但今晚我隻給了40分鍾時間,而且我花費一整晚時間才談判出這些會麵規定。但是,我會嚐試每天都見到你們。總統本人在我走進這棟建築物之前才打過電話給我,我一離開這裏就會打電話向總統報告。”

   

此時,除了中國限製本國記者采訪這次事件外,外國駐北京及香港的媒體紛紛到達海口,比較重視公共關係的美國方麵擔心席洛克準將和江權活等講話萬一有所不當,遂由國務院指定美國駐上海總領事館新聞文化處長Salome Hernandez(中文名何美樂)及駐廣州總領事館新聞文化處長Mark Canning(中文名康牧凱)兩人分別趕到海口,支援當地的美國團隊,並統籌協調一大幫美國電視及平麵媒體。筆者之一在4月3日當天上午與康牧凱一起到深圳參加一個赴美留學講座(由深圳商報等機構合辦),中午時分,康牧凱手機接美國駐廣州總領事羅瑞智打來電話,要他直接打“的士”趕到廣州白雲機場飛海口,機票已由專人送至機場。康牧凱說,我要去協助何美樂,她擔任美方發言人,可是我連換的衣物都沒帶。康牧凱到了海口,席洛克將軍第一條指示是要他到海口的超市幫24名軍人買日常用品,包括3名女性可能用的物品,甚至女性除臭劑等。美國大使普理赫指示在海口的美國交涉官員注意人身安全,北京、上海、廣州、沈陽、成都使領館已全麵戒備,以防可能的示威抗議。駐廣州領館地區安全官(RSO)Martin Chu報告說,已有身份不明人在沙麵美領館外麵來回拍照。此人也負責廣州領館的軍事事務,因為沒有武官。他的報告中寫道:“謹呈可能涉及領事館利益之若幹廣州民心不安的觀察報告,民眾因事件對美國有不滿。”

   

何美樂、康牧凱之後每天的任務就是向中外記者通報美方立場和最新事態發展。“南方都市報”曾刊出何、康二人主持記者會的大照片,但擺烏龍說那兩人是美國記者。有人見報曾打電話給何美樂,她用中文回複說,我看了,令我們哭笑不得。然後她用英文講,我們沒給那些中國記者名片,他們當然張冠李戴亂寫。

   

 4月4日 美國時間,五角大樓發表拉姆斯菲爾德部長的聲明,鮑威爾則通過駐北京使館向錢其琛送交信件,那是文字爭議的源頭。美國機員在晚餐發動“絕食”,要求全部人住在五層樓並可以自由交談。美國大使館報告華盛頓,一名解放軍副總參謀長和海軍司令員已到達海口負責調查。

   

 4月5日 ,周文重再和美國大使再談判,晚上鮑威爾在國務院表示美方的“遺憾”。普理赫大使致信唐家璿,表示道歉。美國機員們在晚上半恢複進食,因為中方同意隻能在餐廳自由交談;沒有給聖經,但送去了英文《中國日報》。

   

 4月6日 ,外訪南美的國家主席發表講話,表示不能容忍美機行為;國防部長遲浩田也跟進表態。美國大使則對王偉家屬表示了“遺憾”。在海口,南航參謀長在兩名翻譯和攝影師跟隨下召見美國機組人員,一位身穿運動衣褲的海南外辦官員宣讀中方聲明,並警告他們將麵對漫長的審判。美國駐北京大使館給國務院電文說:“沒有跡象如中國媒體所稱‘將審判美國機組人員’。”

   

當日,失蹤飛行員王偉之妻阮國琴致函布什總統,由外交部轉交美國大使,中國各城市已在醞釀群眾示威,似乎重演1999年5月抗議北約軍機轟炸中國駐南斯拉夫大使館的一幕。那一次中國官方在北京、上海、廣州、沈陽、成都有美國使、領館的城市罕有開禁群眾遊行,廣州的大學甚至動用校車或租大巴運送大學生到沙麵美國總領事館遊行抗議,大量石頭扔進領館院內,擲中正在接受中山大學抗議書的美國副總領事桂維芝。有青海民眾郵寄“詐”彈郵包到美領館,上千封郵件矛頭指向美國簽證官Julie Chung,因為這位韓裔美國年輕官員拒簽率高達90%以上,還有的聲言要殺她,她隻好離開住所,躲進白天鵝賓館。成都民眾在小區砸了美國總領事的家;沈陽民眾翻過圍牆火燒美國總領事館;隻有上海人的抗議斯斯文文。美國大使館訓令各地領事館,嚴格遵守條例,全力向地方當局解釋,合法保護美國利益和公民。

   

國務院:“國務院讚同準備撤退大使館眷屬和非主要官員的意向,並準備安排專機作為撤退之用。不過,請在24小時內重新研判局勢,並告知是否仍希望派專機,在評估時請注意屆時其它美國人也可能要求搭機離開,避免造成不當哄動與渲染。”

大使館的答複是:“並無必要撤退非必要人員,對中國當局的放與收態度,大使館一直在進行必要查證。”

   

美國國務院電詢駐京大使館是否要做撤僑準備,美國大使館在4月7日的“情勢報告”電報稱:中國領導人對此事件心理準備不足,他們對老布什兒子上台抱有期望,沒想到錢其琛訪美國回到北京一周,情勢就急轉直下。他們也擔心此事成為另一波群眾上街民怨燎原的爆發點,會被“別有用心者”引錯方向,因為“如果毛主席還在。。。。”的耳語已傳遍中國大江南北,民眾懷念偉大領袖保衛國家的能力和特質,北京市的氣氛呈現令人不安的平靜。中方在談判桌上似乎強硬,但這次卻嚴禁任何反美示威,似乎也不想讓緊張升級。錢其琛在中國人內部討論中引用布什在3月22日接見他講過的話,即“我們所做的一切,不會對貴國造成威脅,希望你向中國領導人轉達這一點。”包括軍售議題在內。中國人甚至找基辛格從中斡旋,但基辛格卻發表談話,雖對事件表示遺憾,卻說美國不應停止此類偵查飛行。

   

對美國而言,由於24人和飛機在中國人手裏,寄人籬下,好漢不吃眼前虧。也認識到主動權掌握在中方手裏,所以雙方互動之外交難度很大。美國駐華大使電報說,中國人有很濃重的民族情感,任何一個在位領導人都不得不言辭高調以安撫百姓。美國曾試圖打通中國領導人和外交部長及軍方的電話,均未成功,那時尚無開通雙邊熱線電話。即使在雙邊對話中,中國人也有玩文字遊戲的習性。

   

但是,布什的國內壓力也很大,由於美國立國精神特別強調個人價值,任何美國人的生命都攸關美國總統的威信和執政力,美國人最不爽外國扣留美國人作人質,不管對方是政府還是海盜。美國決定還是要給中方壓力,如國務院官員抵製中國新任大使楊潔篪到任酒會。國會議員和商界領袖也高調批評中國,媒體更不甘示弱,譴責中國。

   

國家安全委員會的“每日一報”認為中方文職部門、外交部等傾向於與美國妥協解決問題。國安會分析報告除了北京擔心其最惠國待遇、WTO入世、美對台軍售等,會受到美國報複外,認為中國申辦2008年北京奧運自感不容再輸一次,勝負關鍵在於美國的支持或至少不反對。同時,北京高層對舉辦2001年亞太經合組織APEC上海年會也是看得很重。如果美國總統不參加,隻派副總統或國務卿出席,將嚴重損及中國的外交形象及年會的重要性。雙方互不讓步可能武力相向,北京將避戰禍為上策。關鍵在於中國軍方的態度,雖然解放軍聽命於政治局常委會,但火氣頭上的軍方顯然不甘心在犧牲一名飛行員和一架飛機的代價下,輕易放走美國“入侵者”。遲浩田已說決不答應美方推卸責任,4月6日上午,對著24名機組人員,南航參謀長在外辦官員宣讀文件要求美國人配合調查時曾大聲地說:“我們不怕美國,我們在朝鮮和越南打敗過你們。”事實上,很多中國軍人認為,連這件事都搞不掂,美國是“紙老虎”的講法已名存實亡。不是講“哀兵必勝”嗎?北京大使館則報告國內說,有傳言中方要公審機長奧斯本。

   

鑒於中方可能由軍人意見占上風,導致中方堅持把美國逼到死角,美國不得不做兩手準備。五角大樓已製定出兵拯救方案,即封鎖南海上空,空降突擊隊到拘押地救人,並炸毀被俘軍機。拉姆斯菲爾德呈報並得到切尼簽字的營救計劃,已具體到把限期定在4月15日中午12:00,即中國不再那之前放人,美國就動手。美國的計劃有無顧忌到中國會如何反擊,以及是否會釀成局部戰爭甚至核戰?那份計劃詳情仍高度保密之中,繼續塵封下去。北京的決策者是否也有情報渠道知道這個計劃和可怕前景,也是高度機密。又有說美國是故意將風聲放出以嚇唬北京。參考兩方資訊,其視野不至於偏於一隅。

   

美國政府內部中,最反對武力解決問題的倒是兩名軍人出身的外交官,一位是國務卿鮑威爾,另一位是駐華大使普理赫海軍上將。他們堅持認為美中兵戎相見是雙輸局麵(Lose – Lose),壓迫中方在談判桌上就範才是有效策略。普理赫特別指出台海危機時,兩艘美國航母進駐台海中線對中國的巨大警示,無需正麵於解放軍對抗。他知道白宮的軍事手段考慮,但他電報內容是:“我疑慮實際可行性有多大。”“在嚴肅考慮後,大使館認為唯一實際解決辦法是外交而不是其它。盡快了結有利擺脫嚴重和持續的政治/軍事負擔。”

   

鮑威爾強調,中國傳統之一是講麵子,眼下中國人著重是要“道歉”二字,以便可以體麵地有台階下,對其國人至少有個交代。所以美國可以考慮從開始的“堅持放人放機”妥協讓一步,改為“放人留機”,優先考慮讓軍人先回國,免得越來越被看成“人質”。多拖一天,就多增加美國國內的反對聲浪。“留機”,則是那機已沒有太大價值,因為席洛克將軍從奧斯本機長和其他機員的暗語中已確認,所有機密數據材料已在降落前和降落後幾分鍾銷毀。“留機”可以給中方領導人麵子,陶醉於至少俘獲了軍機仍在手中。布什則讚同避難就易,雙方各退一步。美國退虛(一個單詞),中國退實(釋放24個人),中國人要麵子,美國人要裏子,盡快結束危機。然而,美國政府還是決定,“留機”這句話要讓中國人先說“放人”才釋出。

   

至於北京,一方麵從美國隻談放人不再提歸還飛機,聞出點什麽,另一方麵可能也知悉美國在4月15日限期後有“重大舉動”,於是全力在談判桌上逼美國道歉,並做出願妥協姿態,情緒性言辭少了很多。

   

 4月7日 ,席洛克和江權活第二次探視美國人員,曆時一小時。晚上8點半,席洛克武官第二次探訪機組人員和上次不一樣,這次沒有中方官員在場。“PB-20N,正常”,機組霍內克上尉報告,他指的是殲八機撞上美機螺旋槳之前,自動駕駛儀正一動不動地維持關機的航向;“INS,清楚”,上尉繼續報告,表示飛機的慣性導航係統顯示出非常清楚的讀數,在國際空域內而不是中國領空內。席洛克將軍用筆迅速記下。奧斯本上尉報告撞機經過,並補充道:“檢查表,完成。”席洛克露出微笑,因為他知道機組已完成緊急銷毀檢查表。“我們發出過數次求救訊號,以2430萬赫兆直接呼叫陵水機場,告知緊急狀況,但沒有聽到任何回音。”席洛克說:“你們顯然做的很好,但我希望你們知道,你們還不是戰俘。除了中隊作業準則外,我不希望你們對中國人說出別的東西,或者討論你們感到不妥當的事情。但是你們必須和中國人交談,這樣才能有利於我們推動談判。”將軍慢慢地注視著每個機組人員的眼睛:“我可以在這裏告訴你們,美國政府不會道歉的。”奧斯本回應說:“我們也不會,長官。我們沒有道歉的地方。”

   

 4月7日 ,白宮訂出底線,sorry和apologize不能混淆,既然中方籍一個單詞在推拖放人,美國最多隻能在“sorry”前麵加上“very”。可以在放人前提下,雙方就軍機如何處置作進一步談判,否則。。。。。。在海口,陵水基地指揮官和北京上校繼續審問機組人員,他問:“為何你們美國人犯錯,道歉這麽困難?”美國大使電文稱:“大使館已利用機會使許多中方官員,包括外長助理在內,了解我們知道的事情,並擬好真相備忘錄,加上中文譯本交給中方。”

   

 4月8日 淩晨1點50分,席洛克第三次探視,為能與24名機組人員見麵與中方吵了近一小時,終於可以帶去一疊電子郵件,機長父母的去信,一大包內有巧克力和牛肉幹的包裹,在離開時,惴惴不安的機組人員問起談判有無進展,席洛克隻說了一句:“一切仍在未定之天。”但他內心已知雙方談判已進入關鍵時刻,很快就有結果。隻是機組人員心中還是忐忑不安地入睡,也有人睡不著,那就是美國機長。

   

駕駛員奧斯本在正式到偵查中隊服役前,曾在緬因州Brownswick附近山區通過“求生、躲避、抵抗和脫逃”課程。其中難關之一是戰俘練習,教官們模仿敵對軍人對奧斯本很凶悍,因為任何一個飛行員都有被擊落被俘的可能。他曾痛恨這種訓練,但終於體會到其價值,因為在陵水和海口都不能睡好覺,就是讓他覺得非常殘忍的審俘手段之一。

   

午餐後,奧斯本決定當晚自行搞一次頒獎典禮,表揚傑出官兵,那是海軍的傳統之一,以鼓舞士氣,因為有人報告其他人情緒不穩定。北京大使館的報告說,“感到重要的進展即將來臨。因為中方在談判坐上表達致力和平解決意願,強調人道主義。”“最離譜的流言是,中國情報和技術人員已登機獲取未銷毀的大量機密,王偉用一條人命換回一飛機的機密。”

   

 4月9日 ,情勢逼人,戰火似迫在眉梢。北京方麵終於在談判桌上同意“放人留機”方案,接受美方道歉信內容,並商定 4月11日 由美國大使向中國外長正式遞交信件。有人說還要韜光養晦100年,原來就是從撞機事件精確貫徹開始的。在海口,中方交給機組一批電子郵件,許多是3天以前發到席洛克的個人郵箱上的。

   

整個下午,海口的中方人員試圖讓機組人員做出道歉。當晚8點30分,席洛克將軍和江權活第三次采訪機組人員,他們之中有些人表現出士氣低落。顯得非常知悉美國政府最新立場的將軍說:“美國政府不會道歉,你們機組人員要怎麽做由你們直接決定,但我再次重申,我國政府不會道歉。”奧斯本上尉走近將軍問:“將軍,談判目前進行得如何?你知道我們在這裏會待上多久嗎?”機組人員的精神狀態開始有動搖跡象,將軍小聲回答:“我不知道,但是也許你可以倒立著過完這段日子。”這個軍中暗語是用在幾天即將退伍的軍人身上。上尉明白除非準備知道拘留即將結束,否則將軍絕不會說出這種話來。

   

 4月11日 ,布什總統用模棱兩可的外交辭“very sorry”對撞機事件表示“很遺憾”,但中方媒體全部以“深表歉意”報道之,硬是將一個英文詞“做大”。邏輯矛盾明顯,以次要選擇充當主要選擇,在外人看來,顯得有些阿Q,不是嗎?怎麽就沒有一個不惜掛冠求去的中國“鷹派”官員?隻有聲稱願替別人“消氣”的人天天想著進世貿,不惜在幕後推動決策?

   

當天上午,吃完早餐之後,中國警衛下令美方人員再回到餐廳開會,中方指揮官和另一位被稱作“法律專家”及一名翻譯在場。“法律專家”宣讀一份文件,重複美方人員可能被審判的原因為:撞上殲八戰鬥機,造成飛行員喪生,侵犯中國主權,進行非法間諜活動。  

   

基地指揮官站起來又宣讀另一份文件,“美國國務卿鮑威爾先生已向中國人民作出完整道歉,我們希望你們也這樣做,你們在回國前必須道歉。”  

   

在場美國人其實在英文版《中國日報》已看到相關內容,他們明白“sorry”(遺憾)是外交詞匯,和完整道歉“apologize” 是兩回事。奧斯本還想,如果鮑威爾已代表美國政府道歉,為什麽還要一組由小小的海軍上尉指揮的機組人員道歉呢?  

   

午餐之後,基地指揮官走進奧斯本的房間,“我可以拿走你的身份證嗎?”他問道:“我們需要拍照存證。”奧斯本不同意,但中國人沒有堅持。他說:“我們每次為這個人拍照,然後我們會拍下他們的身份證件,之後立刻還給他們。你可以和他們呆在一起。”  

   

在拍照過程當中,餐廳內氣氛變得輕鬆,陵水指揮官臉上掛著微笑,走過去和奧斯本說:“你是個好軍官,關心你的部下,我想和你拍照留念。”接著其它幾位軍官和翻譯也要求合照。  

   

美國人認為終於有了個結束,可以回家了。晚餐上美國人很興奮,不是因為宣布了什麽消息,而是中方送來了一大包被扣的電子郵件和美國體育賽事的網站新聞。  

   

午夜前,中方警衛再次召集所有人前往餐廳,美國人驚訝地發現所有的椅子已被搬走,隻好排隊站好。南海艦隊航空兵少將參謀長和其它指揮官首次全體穿著製服入場,表情嚴肅。  

   

將軍開始宣讀另一份冗長文件,指控24人四項觸犯國際法和中國法律的罪名,並非常清晰地引用了聯合國公約和中國刑事法的規定和條文。翻譯譯得結結巴巴。  

   

言畢,將軍放下文件,拿起另一張紙宣讀:“但基於人道考慮,你們現在得到釋放,目前交通工具正在安排中。”  

   

看到美國人似乎沒有太高興的反應,中國將軍又說:“你們必須了解,這不是我方示弱的表現,而是人道主義的表現。你們現在回到房間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當美方人員轉身列隊離開時,將軍舉起了手,微笑著說:“還有,貴方(美國)代表提供了三部手機,每個人可以打電話回家2分鍾。”美方機組人員先讓級別最低者開始打,最後輪到奧斯本上尉和母親通話。  

   

 4月12日 黎明之前,機組人員在大廳被集合,一名中國軍官指著停在門外引擎已發動的大巴說:“趕快上車,不要拉開窗簾。”巴士對麵人行道擠滿中國和外國電視台記者,攝像機的燈光讓人感到刺眼。巴士周圍還圍繞一圈武警士兵。當美國人陸續登上巴士時,他們輪番拍照場景,好像要留下“我親曆現場”的照片。  

   

當巴士開始前進時,每個人從擋風玻璃看到街上排滿了數百名公安人員。大巴開向海口美蘭國際機場,美國人看到很多農民推著自行車逆向而來,他們是把蔬菜、肉禽運往海口的早市。這些美國人從未見過這種場景。  

   

一架美國“大陸航空公司”波音737客機已停在機場,巴士開到停機坪,隻見滿臉笑容的席洛克將軍和江權活領事處長走過來。將軍說:“他們需要為飛機加油,就幾分鍾。”江權活摘下眼鏡擦了擦說:“中國人堅持要收取每人34美元的簽證費。”奧斯本正想說他不明白此話意思,席洛克將軍眼神示意江處長別再說了。事後江權活說,中方外辦人員事先要美方提供24人的護照,每人收簽證費34美元,他打電話回廣州讓領事處的人加班加點辦妥護照,可是他在海口把護照交給中方時又說不需要了,不過錢照收。原因是中方內部有人認為給美國人護照加簽證,等於是將非法入境變為合法入境。  

   

美方機組人員在公安排成的人牆之間走向飛機,中國人穿著廉價西裝,戴著通話耳機。奧斯本登機前向席洛克將軍敬禮:“長官,謝謝您在這裏為我們所做的一切。”江權活仍然笑眯眯。7點29分,飛機升空。

   

其實,奧斯本上尉不知道的是兩個小時前這裏發生了一件大事,幾乎讓他可能還要在海口多呆一天。在北京同意釋放機組人員那一刻起,駐華大使就第一時間告知美國國內,早已待命準備好的“大陸航空公司”飛機按中方指定時間,從關島飛抵海口。席洛克將軍和江權活處長已在停機坪守候,機長出艙後出示兩份文件,一份是美國軍方委托民營“大陸航空公司”接送美國軍人的委托書,另一份是 “大陸航空公司”寫給中方的“自我介紹”文件。江權活一看,幾乎昏了過去,因為關島“大陸航空”一直和台灣有雙向航班,與中國大陸則沒有,所以給中方的文件抬頭習慣性地寫成“中華民國”(Republic of China),而不是中華人民共和國(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江著急地對席洛克說,這可能是嚴重外交事件,如果中方說這是我們故意冒犯它的話。將軍也皺起眉頭。中方人員拿到文件一看,很快發現問題,就私下商議什麽,“大陸航空” 機長也為突發意外而緊張不已。正當三方人員又聚在一起討論“意外”時,南海艦隊航空兵參謀長一行人也趕到視察情況,他大聲問道:“發生什麽事了?”江權活趕忙上去解釋先前發生的一切,說非常遺憾文件寫錯中國國名,並願道歉,在場海南外辦人員卻說不行,說要向上級請示如何解決。參謀長拿過文件沉思數秒對海南外辦官員說:“這還不好辦?有什麽大不了的,把‘人民’加上去不就行了嘛。讓美國機長用筆把中國名稱改正,然後在改正處簽名認可。就這麽辦,別影響整個安排。”在海南外辦人員錯愕之餘,江權活已迅速讓機長照參謀長的意思寫好。參謀長隨後走開檢查別的起飛準備,席洛克將軍敬禮感謝。事後江權活說他一直沒緩過神來。他佩服中國軍人的幹脆、果斷。他說,幸虧是參謀長,如果是個什麽文官要請示北京就可能是另一回事了,謝天謝地。

   

這架美國私營“大陸航空公司”客機起飛以後,美國軍人們才發現它的內部已改裝成配備醫療人員的小型應急醫院和心理谘詢中心。醫生們立即開始檢查回國軍人的身體狀況。15分鍾後,飛機爬升飛入熱帶日出之中。“我們已經進入國際空域。”客機機長大聲在廣播中宣布。軍人們大聲歡呼,因為這一刻,他們才感到安全,可以不受中國軍機任何可能的攔截了。

   

機上有三位也穿著平民服裝的海軍軍人,即被扣軍機所屬中隊的中隊長Bernard Lazad中校和主管美國太平洋戰區所有P-3情報作業的Kevin O’Brean上校。奧斯本上尉在四個半小時的航程中,一直在和機長講敘過去11天在海南的經曆,因為過於興奮無法睡覺。

   

客機降落在關島中部的安德森空軍基地,有當地高中的樂隊在場演奏愛國歌曲,機組人員隨即去單身軍官宿舍那些平房內,穿上海軍為24個人準備好的全新的飛行衣和其他軍服,每個人的個人用品已從日本嘉手納基地空運過來。還有一名理發師,餐廳備有最棒的自助餐,他們不用再吃海南的米飯和魚頭了。有美國衛星電視和“國際先驅論壇報”可看,美國軍人被釋放是頭條新聞。關島總督也派手下去表示慰問。

   

天黑之後,美國空軍C—17“Bob Hope Spirit”號起飛,將24名人員送往夏威夷。正當奧斯本在機上開始進入夢鄉,奧布裏安上校把他叫醒去駕駛艙,國防部長拉姆斯菲爾德要與他通話。也當過海軍飛行員的國防部長說: “我隻想問兩個問題,撞機是如何發生的;在陵水機場緊急降落之前,是否曾請求許可。”可見,美國決策者實際上誰對誰錯還是心中無底的,盡管對外振振有辭。  

   

軍人們在夏威夷檀香山希坎空軍基地兩天停留進行例行被詢問時,布什突然打去電話問候。奧斯本感激總統這樣快就讓他們回家。布什則邀請機員們到訪白宮。布什說:“Shawn,身為一名老F-102飛行員,我要說你能保這架飛機安全著陸真不簡單,你讓我們的國家引以為豪。”  

   

在奧斯本的筆下:之後,在白宮橢圓形的辦公室內,布什、切尼和賴斯國家安全顧問歡迎機組人員並講話。隨後,機組人員走上安德魯斯空軍基地的司令台,接受頒發勳章,在拉姆斯菲爾德見證下,由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薛爾頓將軍佩掛。司儀是這樣說的:“在2001年4月1日的敏感偵察任務中,奧斯本上尉在飛機與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戰鬥機相撞後,展現出高超的飛行技術和勇氣,盡管飛機嚴重受損,……他英勇地恢複控製,指操適當的緊急程序,協調機員行動,讓飛機平安降落。”

   

外交危機告一段落,不過,布什當局還要為EP-3飛機如何交還美國,和中國人進行棘手的談判。布什本人對中方仍扣著軍機耿耿於懷,他使用F字眼說,馬上賣武器給台灣敲打一下中國人。在美國領導人心中,監視中國軍力的戰略意圖永遠不變。

   

時隔九年,如今中美關係更趨複雜,飛機不撞船隻撞。溫故知新,你的內心可會舒坦?民眾對國家領導的期待是意誌力和魄力,智慧不能完全取代勇氣;同時要跳出外交謹小慎為的格局。再不能扭曲真實和誤導民眾。別以為基本原則確立,人家就會尊重你,奧巴馬前幾個月已表演得淋漓盡致,不是嗎?

   

時代在進步,民智在大開,其趨勢是所謂高學曆外交精英的沒落,也是毛、周受人民信任外交時代的終結。不僅從吳建民之流的被詛咒可以印證,還可以從中國民眾多數人對外交部發言人說的話經常選擇不相信,甚至譏諷,得到印證。同時也彰顯了“韜光養晦”的特色和價值究竟為何物。

   

此項撞機事件,看似半吊子落幕,但國人對得失爭議從未因此平息。美國鷹派們的霸權行徑,和冠冕堂皇的說辭,像軍機轟炸中國駐南使館事件一樣,每次都讓中國真正的精英喪命,給中國人又上了震撼一課。切尼說除了運出飛機的費用外,不會向中國支付賠款。拿到後,馬上改口變臉,道歉信形同廢紙。美國政客不吝嗇對達賴之流捐款送禮,卻對受害方、受害人錙銖必較。如今時過境遷,美國人到底賠了中方多少美元?不曉得。還有人仍覺不欺百姓,坦然無愧?!中國軍人的尊嚴在哪裏?中國人民的尊嚴在哪裏?中國國家尊嚴又在哪裏?

   

“各自表述”這四個字是2000年台灣國民黨人發明的詞匯,大陸數年後正式借用過來。之前中美在1983年8.17公報已實踐一次。在台灣奧運名稱“Chinese Taipei”兩岸也實踐一次(北京稱“中國台北”與台北稱“中華(民國)台北”)。在北京奧運會上,台方就抗議過大陸稱它為“中國台北”,北京當時隻有讓步了事。去年11月中美聯合公報墨汁未幹,美方不就在中國主權、西藏問題上再次“各自表述”嗎?實際上,“各自表達”這個詞匯是殺自己不見血的刀子。Sorry這個英文詞本來就是一種含義,中國人何以就比英語國家美國更了解英語的內涵?!如同美國人何以就比中國人更能解釋中文的內涵?!這不是自欺欺人又是什麽?“一個中國,各自表述”夠折騰人的了。2011年,是“中華民國”成立100周年,也是中國共產黨成立90周年。前者被後者推翻並蝸居於小島,被保護於美國人羽翼下。中華人民共和國怎麽就可以和“中華民國”(它在大陸已死了61年了)在“一中”虛幻下長久留給後人去折騰?曾有位詩人寫道:“踏錯一步/便又回到昨天的謬誤”。

   

 4月19日 美國國務院發表公告要求在華美國公民知悉(Public Announcement-China):

   

中國國家安全部最近拘禁幾名美國公民和華裔美國永久居民,其中,至少有兩名美國人以危害中國國家安全罪被拘留,雖然中國當局並無任何證據支持那些指控。其餘人最多被盤問至4天後被釋放。  

   

國務院告誡美國公民,特別是出生於中國的美國公民,如果他們以往從事過撰文批評中國及中國政策活動,有可能在回國時被拘留。在某些情況下,去台灣旅行或與台灣媒體有牽連,都有可能被國家安全部視為從事間諜活動,因此,凡是有涉及上述活動或寫作的人要在去中國前三思。  

   

需要注意的是,也有美國公民在頭幾次回中國無事,但最近仍被拘留,至少有兩名美國公民被中國國安部分辨出是它“感興趣的人”,雖然他們在美國結婚或入籍時更換了姓名。  

   

計劃訪華的美國公民被建議谘詢國務院領事信息表格,它提供美國大使館和領事館的地址、電話、傳真和其他重要信息。任何海外美國大使館、領事館,甚至國務院領事局網站都可以查到,請上網站http://travel.state.gov  

   

本通告適用於去香港、澳門,或者去台灣的美國公民。  

本通告有效至2001年12月27日  

   

目前得到更完整的政治圖像是:當年“sorry”各自表述,造就了小布什一場政治豪賭勝利,布什並秋後算賬放鬆對台灣約束,允許陳水扁高調風光過境美國,公開對台軍售計劃,都讓北京氣在心頭,憋在嘴裏,讓王偉的獻身更有“杯具”色彩,入侵者24人可以 “人道主義”按時回老家過“複活節”(4月15日),阮國琴的人生噩夢卻剛剛開始。要你相信軍人的寶貴生命可以為了“外交利益”而被淡化,你會不會不寒而栗?前外長創下了一個吊詭的命題:一個動詞加上一個very就可以將打劫強盜免罪放行享受人道主義!當然,為官者不做為可能比做錯事更可惡,不過,決策過於短視、粗糙、疏離民意,甚至此許荒唐地以不實之詞誤導民眾,難道沒有人須負責,不用向自己國家億萬人民說聲道歉嗎?

   

有人說4月11日普理赫大使把美國信件交到唐外長手中那一刻是“雙贏”、“皆大歡喜”的結局,但我們實在看不出來。當國王穿著看不見的新衣上街時,絕大數人的心態是明哲保身,做一個沉默的旁觀者,當然也有少數人跟在後麵湊熱鬧,隻有那個小孩,會無知而且天真地說出心中的疑惑。我們選擇做那個小孩!

附錄:  

   

有關當事人簡介:  

1、普理赫( Joseph Prueher) 前美國駐中國大使、在克林頓和布什政府期間擔任美國駐中國大使。退役海軍上將,曾是前美軍太平洋地區的總司令。普理赫大使畢業於在安納波利斯的美國海軍學院。他的大部份海軍生涯是擔任飛行員,在越南駕駛過飛機,也是一名測試飛機的測飛員。

   

2、何美樂(Salome Hernandez)美國駐上海總領事館新聞文化處長(2000-2002)。之前擔任過美國駐廣州總領事館新聞文化處長(1996-1999),後來擔任美國駐委內瑞拉大使館新聞文化處長(2002-2004)。

   

3、康牧凱(Mark Canning)美國駐廣州總領事館新聞文化處長(1999-2002),後來擔任美國駐波蘭大使館新聞文化處專員。

   

4、桂維芝(Howard Krawitz)美國駐廣州總領事館副總領事兼政治/經濟處長(1996-1999),後來擔任參議員亞洲事務助理,美國戰爭學院講授中國軍事研究。2008年1月-5月,美國駐北京大使館任職北京奧運美國協調官,2008年5月-2010年,美國陸軍部長中國事務顧問,2009年隨美國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訪華。  

   

5、羅瑞智(John Norris)美國駐廣州總領事(1999-2002),美國國務院東亞太平洋局副助理國務卿(2008-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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