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 中朝聯軍突破三八線 之
中共代表伍修權大鬧天宮(1)-(7)
胡海波編著
第八部分 中朝聯軍突破三八線
新中國的代表第一次出現在聯合國舞台,毛澤東笑稱,伍修權大鬧天宮去了。杜魯門的核訛詐沒有嚇退中國,卻嚇壞了自己的盟國。美國無奈玩弄“先停戰後談判”,周恩來識破陰謀。除夕之夜中朝軍隊突破三八線,南朝鮮軍隊如同李奇微所形容的“沒有領導,沒有秩序,手中沒有武器”的情景下大規模潰逃。中朝聯軍勢如破竹,朝鮮民主主義共和國的旗幟再度飄揚在漢城。
中共代表伍修權大鬧天宮(1)
字體 [大 中 小]
美軍在朝鮮遭到慘敗的消息傳到美國後,輿論一片大嘩,美國《紐約先驅論壇報》發表文章將美軍的這次失敗稱作“美國陸軍史上最大的敗績”。《時代》雜誌說: “我們吃了敗仗——美國曆史上最慘重的敗仗。”《新聞周刊》稱其為:“珍珠港事件後美國最慘的軍事敗績。可能會成為美國曆史上最糟糕的軍事災難。”
美國當局亂成了一鍋粥,各方對於失敗的責任相互埋怨。有的大罵麥克阿瑟判斷錯誤,指揮笨拙,要求撤麥克阿瑟的職。有的把責任算到華盛頓當局決策失誤的頭上,有的議員建議罷免杜魯門,要他從白宮中卷鋪蓋走人。
這場戰爭甚至驚動了美國前總統赫伯特·胡佛,他在演說中猛烈抨擊杜魯門的外交政策,並無可奈何地承認:“聯合國在朝鮮被共產黨中國打敗了,現在世界上沒有任何軍隊足以擊退中國人。”
英國對“聯合國軍”遭到的慘敗表示大為不滿,將一腔怒氣全發泄在麥克阿瑟身上。英國國防大臣辛威爾說:“有一段時間,麥克阿瑟似乎是超出了我們在事件開始時所了解的目標,結果我們走進了駐有龐大中國軍隊的滿洲邊境。……他的情報弄錯了。我們的處境實在可怕,欺騙自己是沒有用的。”一些議員也大罵麥克阿瑟讓英國士兵白白損失了生命,稱之為“闖進了瓷器店的牛”,並且說:“亞洲人民不會為維護像李承晚與蔣介石那樣腐敗的政權而戰鬥。”
在朝鮮戰場,”聯合國軍”在誌願軍的沉重打擊下,潰不成軍,拚命奪路南逃。從平壤往南的路上,塞滿了一支大規模撤退的軍隊。在塵土飛揚的道路上,傾瀉著軍隊、卡車、大炮和重裝備所形成的洪流,向後移動。
據美國國防部的報告承認:“聯合國軍”在11月30日和12月1日有1.1萬人陣亡、負傷、失蹤或被俘。第2步兵師損失了6,380 人,幾乎是其兵力的一半。12月4日,柯林斯飛往朝鮮,以弄清朝鮮的確切形勢。沃克悲觀地報告說:第2師和土耳其旅受到重創,幾乎被全殲。南朝鮮部隊除第 5師外,其他部隊將不得不退出戰鬥,進行休整。沃克承認平壤已無法守住,擔心中國人會在第8集團軍和第10軍之間的缺口中長驅直入。如果第8集團軍試圖在漢城——仁川地區周圍堅守,它很有可能會被包圍。接著,柯林斯又飛住興南會見阿爾蒙德,這裏的情況也一片混亂。美軍第7師和南朝鮮軍第3師同樣遭受了損失。陸戰第l師正在從長津湖撤退。
美軍在朝鮮的局勢繼續惡化,“軍事災難的陰影仍然籠罩著他們。”美國高層決策者更是亂作一團,艾奇遜、馬歇爾、布萊德雷等高級軍政官員感到束手無策,不得不連續在五角大樓通宵達旦地開會,商討如何使美軍穩住陣腳。有人提出,美國可否談判停火,使美軍得到休整的機會。但在停火問題上他們又顧慮重重。停火必須要撤出在朝鮮的全部美國部隊,更可怕的是,中國是否還要美軍撤出台灣海峽?中國是否提出要恢複在聯合國的席位?
在朝鮮戰場上取得重大勝利的同時,中國在外交領域經過激烈鬥爭也取得了突破。在蘇聯及其他友好國家支持下,中國向聯合國提交“美國侵略台灣案”,而美國則倒打一耙,顛倒黑白地提出“中國侵略朝鮮案”,按照聯合國憲章,安理會在討論爭端的問題時,必須邀請有關的當事國參加討論。聯合國秘書長賴伊雖然一向唯美國馬首是瞻,此時也不得不向中國政府發出邀請。
經中共中央和中國政府鄭重考慮,派出特派代表伍修權參加聯合國大會和安理會,討論美國侵略中國領土台灣案的會議。
就這樣,在被美、蔣聯合封殺多年後,新中國的代表首次出現在聯合國的講壇上。按照毛澤東的說法,“伍修權大鬧天宮去了”。
在代表團即將出國時,麥克阿瑟正在牛皮哄哄地吹噓:“士兵們可以回家過聖誕節”。但是,當伍修權一行到達紐約時,美國報紙上又登出美軍在朝鮮“全線潰退”的新聞,美國和西方震動了,他們不得不用另一種眼光來看待即將到達紐約的中國人。
11月24日,新中國首次出席聯合國會議的代表團抵達紐約,麵容剛毅、擁有多年外交鬥爭經驗的伍修權在機場作了簡短的演講。代表們在機場入口處受到了許多美國進步人士的歡迎,他們遠遠地就向代表團成員揮手致意,有的還舉著小型的標語牌。
中共代表伍修權大鬧天宮(2)
字體 [大 中 小]
在此期間,蘇聯又向聯合國大會政治委員會提出了控訴美國侵略中國的提案,並建議邀請中國代表參加此項提案的討論。政治委員會同意了蘇聯代表的建議。
於是,周恩來外長電複賴伊,特派代表伍修權、顧問喬冠華及其助理人員,兼任出席政治委員會參加討論對美利堅合眾國侵略中國控訴案之會議的代表、顧問及助理人員。
11月27日,中國代表團出席聯合國政治委員會的會議,參加蘇聯控訴美國侵略中國一案的討論。這是中華人民共和國代表第一次出席聯合國大會。會前,美國各界得知“中國代表團將出席今天的會議,許多人都千方百計地弄到大會的旁聽證,特別是在美國的華僑和華裔人士,其中有著名的教授、學者,此外還有在美的國民黨官方人士都設法來到會場旁聽,會場十分擁擠。
當中國代表團進入政治委員會會議廳時,正在發言的蘇聯出席聯合國大會代表團團長、蘇聯外長維辛斯基立即中斷演說,向合法的中國政府代表表示歡迎並祝中國代表團成功。伍修權一行在聯合國官員的引導下,到安排的位置就坐,桌上放著寫有“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席位標誌。這個牌子雖小,但在這個大廳裏卻格外醒目。
當然,這個牌子對於有名的反共老手杜勒斯來說,則更加刺眼,因為他的位置與伍修權之間隻隔著英國代表楊格,相距也就1米左右,可他卻強作鎮靜,裝作根本不注意中國人的樣子。政治委員會散會時,一群記者蜂擁而上,圍住中國政府代表團攝影。
在11月27日的聯合國安全理事會會議上。安理會在美國的操縱下,不顧蘇聯的反對,決定同時進行兩個議題——中國提出的“控訴美國侵略中國案”和美、英六國提出的所謂中國“對大韓民國侵略案”。
11月28日下午,安理會的辯論異常激烈,氣氛十分緊張。蘇聯代表建議由中華人民共和國代表首先發言,但遭否決。於是,美國代表奧斯汀首先發言,稱兩個議題所涉及的是不同性質、但又相互聯係的問題。他接著攻擊中國政府“公開地遣送大量自己的戰鬥部隊從滿洲跨越國界”,同“聯合國部隊作戰”,已構成“侵略”行為。奧斯汀還為美國侵略台灣進行了辯護,胡說台灣的法律地位“在國際上采取行動決定它的前途之前是不能夠確定的。”這顯然搞得蔣介石集團代表十分尷尬,如果台灣地位未定,那國民黨政府在台灣算什麽呢?
伍修權被安排在第二位發言,他莊重地向安理會控訴:美國總統杜魯門在指使南朝鮮李承晚政府製造朝鮮內戰之後,於1950年6月27 日即發表聲明:宣布美國政府決定以武力阻止中國解放台灣,同時,美國武裝力量奉杜魯門總統之命,大肆地公開地侵入台灣,執行美國政府以武力阻止中國人民解放軍解放台灣的政策,中國政府於1950年6月28日發表聲明指出:美國總統杜魯門1950年6月27口的聲明和美國武裝力量行動,乃是對於中國領土的武裝侵略,對於聯合國憲章的徹底破壞。
在駁斥美國駐聯合國代表奧斯汀“美國未曾侵略中國的領土”的慌言時,伍修權激動地說:“好得很,那麽,美國的第7艦隊和第13航空隊跑到哪裏去了呢?莫非是的到火星上去了?不是的……它們在台灣。”“任何詭辯、撒謊和捏造都不能改變這樣一個鐵一般的事實:美國武裝力量侵略了我國領土台灣。”
伍修權還控訴了美國政府武裝侵略朝鮮,屠殺朝鮮人民,擴大朝鮮戰爭的行為。他指出:美國武裝侵略朝鮮,一開始就嚴重地威脅了中國的安全。美國侵朝部隊的軍用飛機不斷侵犯中國東北的領空,進行偵察活動,掃射轟炸中國城鎮與村莊,殺傷中國和平居民,損壞中國財產。“中國人民對於美國政府侵略朝鮮的這種嚴重狀態和擴大戰爭的危險趨勢,不能置之不理。中國人民眼見台灣的遭受侵略,美國侵略朝鮮戰爭的火焰迅速地燒向自己,因而激於義憤紛紛表示誌願援助朝鮮人民,反抗美國侵略乃是天經地義,完全合理的。”
最後,伍修權向安理會提出三點建議:“一、譴責和製裁美國侵略台灣和幹涉朝鮮的罪行。二、使美國軍隊撤出台灣。三、使美國及其他外國軍隊一律撤出朝鮮。”
伍修權的整個發言長達兩個小時。各國代表、旁聽者及新聞界的人士,通過同聲翻譯聽到中華人民共和國代表的發言,全場鴉雀無聲。事後有人對伍修權說他演講時嗓門很高,勁頭特足,把整個會場給震住了。
中共代表伍修權大鬧天宮(3)
字體 [大 中 小]
伍修權在這邊慷慨陳詞,憤怒控訴美國侵略中國台灣的罪行時,座位對麵的蔣介石集團非法代表蔣廷黻則在那邊始終低著頭,並用手遮住前額,不讓別人看見他的表情,與往日神采飛揚的形象判若兩人。而美國代表奧斯汀則表情尷尬地歪著嘴,透出一種無可奈何的神色。
這是聯合國的會場上第一次響起新中國外交代表的正義之聲。演說反響強烈,許多友好人士湧向伍修權,與他熱烈握手,向中國代表團表示歡迎和祝願。
11月29日,安理會繼續開會。蔣廷黻發言,竭力為美國侵略台灣辯護開脫。但他卻不使用聯合國規定的正式語言之一漢語,自始至終使用英語發言。
伍修權敏銳地抓住這一點,當即舉手作即席發言,揭露蔣廷黻隻是國民黨殘餘集團的代表,根本無權代表中國人民。他還嘲諷挖苦說:“我懷疑這個發言的人是不是中國人,因為偉大的四萬萬七幹五百萬中國人民的語言他都不會講。”氣氛凝重的會場傳出一陣笑聲。平素能言善辯的蔣廷黻被駁得無言以對,尷尬萬分。
11月30日,安理會繼續討論美國武裝侵略台灣案和“控訴對大韓民國的侵略案”。美國代表奧斯汀為挽回前兩日的頹勢,極力把大會的注意力轉移到朝鮮問題上,企圖通過對美國有利的提案。最後又操縱表決機器,否決了中國關於譴責和製裁美國侵略者,美軍自台灣和朝鮮撤退的提議。
對會議的這一無理決定,伍修權再度作了發言,用美國艦隊侵入台灣海峽的事實,朝鮮戰爭以來美軍飛機侵犯中國領空,毀壞中國財產、殺害中國人民的確鑿數字,以及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美國支持蔣介石進行血腥內戰的曆史,責問美國代表道:
“我要問奧斯汀先生,這是不是侵略?這是不是幹涉中國內政?”
伍修權還表達了中國人民反抗侵略的堅強決心,“隻準帝國主義侵略,不準人民反抗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中國人民完全有信心打敗敢於侵略中國的一切帝國主義者。”
與此同時,安理會常任理事國蘇聯也否決了美、英等6國提出的“控訴對大韓民國的侵略案”。
美國當然對這個結果心有不甘,操縱聯合國大會通過決議,將誹謗中國“對大韓民國侵略案”列入了聯合國大會議程。中國代表在這一顛倒黑白的提案通過後,憤怒地全體離開會場。
這還不算,心懷鬼胎的美國又於12月15日操縱聯合國大會無限期休會,實際剝奪了中國在聯合國講壇上與美國進行鬥爭的機會。
12月16日,伍修權在紐約舉行記者招待會,向在場的各國記者散發了準備在聯合國大會政治委員會發言的講稿和各種資料,其中包括證明台灣自古以來就是中國領土的曆史材料,還有中國人民解放軍從蔣介石軍隊繳獲的美國武器圖片集,朝鮮戰爭以來美國飛機對中國轟炸、掃射實況的圖冊和其他各種美國侵華史科。
針對聯合國大會已經無限期休會,中國政府發表聲明說:“伍修權將軍及其隨員已無留在成功湖的必要,故已命令伍修權將軍等於本月19日啟程回國。”
新中國代表在聯合國的第一次亮相引起了巨大轟動。美國各大報刊第二天均刊登了中國代表發言的消息和演說的內容摘要,並稱:“美國人民的目光都轉到了成功湖。”
伍修權在聯大麵對麵指著美帝國主義的鼻子直斥其罪行,不但在中國是第一次,在世界上也該是第一次。這一行為大長了中國人的誌氣,特別在海外僑胞中引起了巨大的反響。一些著名的華人海外學者甚至包括蔣介石集團派駐紐約的總領事宗維賢,都毅然作出了返回大陸的決定。
美國統治集團則被戳中了痛處,奧斯汀承認,中國代表伍修權的發言,使“我的政府感到不愉快”。那位在會場故作鎮靜的反共老手杜勒斯則聲稱自己當時“被一種悲哀的情緒支配著自己的感情”。
中共代表伍修權大鬧天宮(4)
字體 [大 中 小]
最沒有風度的美國總統杜魯門在聽到中國代表的發言後,惱羞成怒,稱伍修權的發言“猛烈而完全荒謬”。11月30日,杜魯門在記者招待會上口不擇言地向中國發出威脅說,美國“一直在積極考慮使用原子彈!”
盡管幾個小時後白宮新聞辦公室就發布了一份“澄清聲明”,解釋杜魯門“並不是說已經決定要使用原子彈”。但是,美國記者已經把杜魯門的這番話飛快地傳遍了全世界,並且引起了各國輿論的大嘩。
這是美國人第一次對新中國進行核威脅,此舉大大激發了新中國領導人搞出自己尖端武器的決心。很快,中國就開始了研製核武器的物質和人才準備。
可是,杜魯門沒嚇倒中國人,倒把歐洲人嚇壞了。
杜魯門講話一結束,歐洲駐聯合國的各國大使就圍住奧斯汀,許多人“眼淚汪汪”地詢問奧斯汀是否有機會避免戰爭的擴大。此時,歐洲還徜徉在二戰留下的廢墟中,他們實在害怕爆發新的戰爭。而且他們認為,不可調和的意識形態敵人蘇聯才是對歐洲的真正威脅,現在美國人不顧在東歐陳兵數百萬的蘇聯的巨大威脅,還要在“一個不可思議的時間和可能出現最困難的戰略條件下,把他們拖進亞洲戰爭的泥潭”。
英國人更是慌了神,一百多名英國議員在交給艾德禮首相的抗議信上簽名,堅決反對在“任何情況下使用原子彈”。連最有名的反共主義者前首相丘吉爾也站在反對者行列。丘吉爾認為,擴大亞洲的戰爭會削弱歐洲的防禦力量,威脅美國的安全。
麵對空前巨大的壓力,艾德禮飛赴華盛頓與杜魯門會晤。艾德禮認為,聯合國除了談判撤出朝鮮外沒有出路,甚至連台灣占據的聯合國中的中國席位也可以讓給北京。杜魯門則堅決不放棄南朝鮮和台灣或是讓北京取得聯合國的席位——“除了教訓一下中國,什麽都不欠他!”經過一陣爭吵,艾德禮飛回了倫敦,他得到了杜魯門“不使用原子彈”的承諾,同時也與美國在朝鮮問題上勉強達成共識:“在軍事上被趕出去之前,要駐留在朝鮮,而且在局勢好轉之前,不同中國進行談判。”
“馬歇爾將軍的故伎重演”
剛把自己點燃的火撲滅,杜魯門又想到了惱人的麥克阿瑟,他不但不反省自身的指揮錯誤,還在不停打電報給華盛頓告之自己“麵臨滅頂之災……”要求大批增援,同時卻召開記者招待會不斷顛三倒四地說:“華盛頓的官僚們驚慌失措是沒有道理的,我的部隊不是失敗,而是進行一次巧妙的撤退……”
這個老家夥顯然已經被中國人打得神經錯亂了,杜魯門狠狠地想,他告訴艾奇遜,必須尋找一種既能保住麵子又能停止戰爭的辦法,經過權衡利弊,美國軍政首腦們得出了繼續而不擴大戰爭的幾個原則:戰略重點在歐洲;不能卷入亞洲的持久戰爭;不向朝鮮增派軍隊;保持三八線的穩定;恢複三八線戰前的狀態……當然,前提是能夠守住朝鮮,否則一切都是空話。
12月7日,印度駐華大使潘尼迦突然向中國外交部轉交了一份由十三個國家聯合倡議的備忘錄。該倡議提出,作戰雙方先在三八線停火,然後談判和平解決朝鮮問題。
這個備忘錄強調:“如果中國宣布不超過三八線的話,則將得到這些國家的歡迎和道義上的支持。”
看完這個備忘錄,毛澤東和周恩來判斷,這一定是美國人放的試探氣球,但要求中國不超過三八線的是中國共產黨最注意團結的第三世界中間力量,如何處理好這個棘手的政治問題呢?
周恩來首先派外交部亞洲局局長約見印度大使館參讚,向他提出了四個問題:
為什麽13國不反對美國對中國、對朝鮮的侵略?
為什麽13國不宣言從朝鮮撤退外國軍隊?
為什麽在美軍打過三八線的時候,13國不講話?
為什麽13國中還有菲律賓(當時菲律賓是向朝鮮出兵的國家之一)?
中共代表伍修權大鬧天宮(5)
字體 [大 中 小]
12月12日,周恩來會見印度駐華大使潘尼迦,說:“中國一向堅持和平解決朝鮮問題,現在更希望朝鮮的軍事行動能迅速停止。但是現在迅速結束戰爭的關鍵在美國,我們願意知道美國對中、蘇所提停戰條件的意見。”
周恩來又於13日將與潘尼迦的談話情況電告伍修權、喬冠華,並指示:你們對提出13國提案的國家應表明的立場是:停戰不是騙局,是要真正能迅速結束朝鮮戰事。這樣就必須要美國表明它對停戰條件的意見,看它是在繼續戰爭、擴大戰爭,還是在想結束戰爭。各國代表如果真想和平調處朝鮮戰爭,就應該像蘇聯代表那樣提出一切外國軍隊從朝鮮撤退,而不是其他。
12月14日,第五屆聯合國大會在有美國投票讚成的情況下通過了亞洲13國提案。決議成立停戰三人小組,先行實現停火,然後才能考慮其他問題。這個“三人小組”很容易讓中國領導人回憶起中國內戰時期美國馬歇爾主持的那個“三人小組”,中國共產黨在這方麵是有過沉痛的教訓的。
種種情況表明,美國的停戰隻是在爭取喘息時間,因此,隻同意尋求在三八線停火,反對為解決遠東其他問題進行談判。因此,在第5屆聯合國大會通過13國提案的第二天,12月15日上午,杜魯門發表廣播演說,宣布自12月16日起美國全國進入緊急狀態。杜魯門宣稱美國願意談判但決不向 “侵略”屈服,也不“姑息”蘇聯統治勢力造成的巨大威脅。他同時宣布了美國增加軍火生產,擴大軍隊,實行工資、物價管製等措施。美國還擴大征兵計劃,要把美國軍隊由250萬人增加到390萬人,要在一年之內把飛機、坦克的生產能力分別提高5倍和4倍以上。為了加強西歐的軍事力量,美國決定加速籌建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統一指揮的軍隊,並任命艾森豪威爾為北大西洋公約組織軍隊最高司令官。不僅如此,美國國務院還發表了關於管製中國在美國資產及對中國禁運的新聞公報。這一切反華的狂吠隻能說明,美國決心在朝鮮堅持下去,並要全麵遏製中華人民共和國。
12月22日,周恩來代表中國政府針對聯合國大會14日通過的決議發表聲明,揭露了美國的真實意圖。聲明指出:“……凡是沒有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合法代表參加和同意而被通過的聯合國的一切重大決議,首先是有關亞洲的重大決議,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都認為是非法的,無效的。因此,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及其代表不準備與上述這個非法的‘三人委員會’進行任何接觸。”
“在沒有一切外國軍隊撤出朝鮮及朝鮮內政由朝鮮人民自己解決作基礎,來討論停戰和談判,都將是虛偽的,都將適合美國政府的意圖,而不可能達到世界愛好和平人民的善良願望。三人小組——就地停戰——和平談判——大舉進攻。這一馬歇爾公式對中國人民極不生疏……馬歇爾將軍的故技在聯合國是不能重演的了。”
早在12月3日,金日成來到北京,就朝鮮戰爭形勢等問題與毛澤東、周恩來、劉少奇進行了討論。毛澤東認為“敵人有可能要求停戰、我們認為必須承認撤出朝鮮,而首先撤至三八線以南,才能談判停戰”。
12月初,聯合國秘書長賴伊和英國、印度、瑞典駐聯合國代表,作為美國的探路人,不隻一次地向正在聯合國安理會的中國代表團試探,在什麽情況下可以停戰。伍修權將此情況報告北京。毛、周等認真地考慮了這個問題,提出5個條件:1.所有外國軍隊撤出朝鮮;2.美國軍隊撤出台灣海峽和台灣島;3.朝鮮問題應由朝鮮人民自己解決;4.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代表參加聯合國並從聯合國中逐出蔣介石的代表;5.召開五大國外長會議準備對日和約。采納上述5個條件,即可召開五大國代表會議,簽訂停戰條件。
在征求蘇聯政府的意見時,斯大林表示完全同意中國這5個條件,但認為在聯合國未就停止朝鮮軍事行動問題產生意見之前,不宜亮出這些底牌。
12月14日,聯合國已通過了停火決議,中國政府不能不就停火問題表明立場。周恩來鄭重聲明:“中國人民亟望朝鮮戰事能得到和平解決。我們堅持以一切外國軍隊撤出朝鮮及朝鮮內政由朝鮮人民自己解決為和平調處朝鮮問題的談判基礎,美國侵略軍必須退出台灣,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代表必須取得聯合目的合法地位;這幾點不但是中國人民和朝鮮人民的合理要求,也是全世界一切進步輿論的迫切願望。朝鮮問題和亞洲重要問題的和平解決,離開這幾點是不可能的。”
中共代表伍修權大鬧天宮(6)
字體 [大 中 小]
中國提出的條件並不是硬要將台灣問題以及中國在聯合國的合法席位問題與朝鮮問題聯在一起,而是美國在侵略朝鮮的同時就侵略了中國的台灣,並將中華人民共和國排除在聯合國之外,打著聯合國的招牌侵略朝鮮,因此,朝鮮問題的解決必須與台灣問題及中國在聯合國的代表權問題的解決等聯係在一起來考慮。但對美國來說,周恩來所提這些條件無疑是要價太高,美國無論如何是不能接受的。
於是,在12月3日毛澤東與金日成的會談,就必然提出了誌願軍下一步越過三八線、乘勝前進的問題。
從當時戰場形勢看,盡管實際困難很多,但是參戰僅僅兩個月就把美軍打得一潰千裏,中國人民和朝鮮人民以及民主陣營的士氣大大高漲。這時誌願軍的作戰正處於一帆風順的形勢下,如果停止於三八線以北進行休整,則正是美國所希望的。而這時在民主陣營內部,無論斯大林還是金日成都不希望看到誌願軍就此停止。
12月4日,中國駐蘇聯大使王稼祥向蘇聯副外長安·葛羅米柯辭行,就朝鮮戰場形勢問道:“從政治角度看,中國軍隊在成功地繼續進攻的情況下,是否應該越過三八線?”葛羅米柯非正式地表達了蘇聯方麵的意見:“鑒於當前朝鮮的形勢,提出‘趁熱打鐵’這句古老的諺語是十分恰當的。”
但是,經曆了兩次戰役後,誌願軍雖然取得了超出預想的戰果,困難卻也隨之增長。第二次戰役結束後,部隊減員已達10萬人,第9兵團又因凍傷嚴重至少二三個月無法參戰。全軍汽車因空襲和事故損失,隻剩下260輛,供應極其困難。此時的朝鮮半島已完全進入冬令時節,無論半島南北,氣候都異常寒冷。同時誌願軍向南挺進,供應線延長,再加美軍飛機的狂轟濫炸,後方公路、鐵路和橋梁遭受破壞嚴重,物資供給十分困難,誌願軍部隊經常缺衣少糧。從鴨綠江向前線運送後勤物資不敢走公路,鐵路也炸斷了,隻能靠原始的人力背送。不要說彈藥,連戰士吃的炒麵、穿的棉衣都供不上。東線3個軍除了一線的戰鬥員,上到軍師長,下到唱歌跳舞的文工團員、燒水煮飯的炊事員,都動員起來往山上扛糧食,但即使如此,後來計算,東線的糧食隻能滿足部隊最低生存需要的二分之一,許多的戰士都是穿著草鞋,甚至打著赤腳,餓著肚子在零下四十度的雪地裏向美軍衝鋒。
在西線,流傳著一個感人的故事,42軍一個班,上級發下一雙棉鞋,戰士們決定,誰站崗誰才有資格穿上這雙寶貴的棉鞋。整整一個冬天過去,從鴨綠江打到三八線以南,這雙棉鞋竟絲毫無損,然後又被完好地移交給接防部隊……
身在前線的彭德懷了解部隊的實際情況,對冰天雪地中頑強戰鬥的將士們的疾苦感受最深,在占領平壤後,12月8日13時,彭德懷、洪學智、解方經過商議後,都認為現在立即越過三八線並不合適,但在三八線以北再打一場戰役並無問題。
於是,彭德懷致電毛澤東,提出下一戰役的考慮:“擬在三八線以北數十裏停止作戰,讓敵占三八線。待我充分準備,以便明年再戰時殲滅敵主力。”這時,蘇聯駐朝大使提議一氣打到南朝鮮去,受到彭德懷的反駁。彭德懷還報告說:“速勝盲目樂觀情緒已在各方麵生長。”建議“我軍目前仍采取穩進”。
然而,毛澤東越過三八線再打一仗的決心已下,他指出此役的必要性說:
“你對敵情估計是正確的……美英正在利用三八線在人們中存在的舊印象,進行其政治宣傳,並企圖迫我停戰,故我軍此時越過三八線再打一仗然後進行休整,是必要的。打法完全同意你的意見……”
與此同時,鄧華在第二次戰役期間因翻車負傷,誌司決定讓他回國治療,他臨行前致信彭德懷,對戰爭形勢的發展提出三個可能:
“一為敵被迫談判求和,二為被迫撤出朝鮮,三為安上橋頭堡一個(大丘、釜山)或兩個(漢城、仁川)。如我能殲滅比上一戰役更多的美軍,則可能出現第一、二個可能,否則為第三個可能。根據今天情況看來,第三個可能性大。……假如打成第三種局麵,我意作較長期打算。保留小部(兩3個軍) 配合人民軍並撐他們的腰,廣泛開展遊擊戰,去糾纏疲憊和消耗敵人……”
中共代表伍修權大鬧天宮(7)
字體 [大 中 小]
22 日,彭德懷將鄧華的信轉給毛澤東。毛澤東隨即回電指出:“戰爭仍然要做長期打算,要估計到今後許多困難情況。要知道不經過嚴重的鬥爭,不殲滅偽軍全部至少是其大部,不再殲滅美英軍至少四五萬人,朝鮮問題是不能解決的,速勝的觀點是有害的。”同時考慮到為以後作戰有利於殲敵,不使敵軍過於集中,毛澤東提出不但人民軍第2、第5軍團現不要深入三八線以南,而且在第三次戰役後,誌願軍和人民軍全部應後撤幾十公裏進行休整。
毛澤東還建議將越過三八線的戰役提前至次年1月,防止休整時間過長,引起資本主義和民主陣線各國對我軍意圖的無端揣測,如果能於1 月上半月打一個勝仗,爭取殲滅偽軍幾個師及美軍一部,在政治上則能帶來較正麵的影響。毛澤東最後還給彭德懷帶來一個好消息,斯大林認為誌願軍的領導完全正確,也了解朝鮮作戰中的困難,主動提議給前線增加汽車2000輛!
毛澤東決定越過三八線再打一仗,是基於對當時戰場內外的政治形勢的分析作出。兩個人都是對的。彭德懷前線統兵,必須從軍事家的角度看待問題,毛澤東坐鎮北京,必須縱覽國際風雲,從政治角度看問題。
此時,經過長期的討論和籌劃,中朝聯合司令部成立了。
12月初,誌願軍乘勝追擊時,與敵後人民軍主力勝利會師,人民軍收攏回來的部隊已有3個軍團,經過補充後剛剛恢複了戰鬥力。在勝利的鼓舞下,人民軍主力求戰情緒很高,中朝軍隊要正式並肩作戰了。兩軍作戰,必須解決指揮的問題。由於指揮不統一,兩次戰役中都有一些教訓。38軍因聽信人民軍部隊誤報黑人團,才導致延誤了斷敵後路的時機。人民軍的坦克部隊向39軍誤擊,結果讓被圍的美軍24師一部借機南逃,讓中朝雙方都痛惜不已。
第一次戰役時彭德懷希望人民軍開辟敵後戰場。金日成同意,蘇聯駐朝軍事顧問拉佐瓦耶夫不同意,蘇聯駐朝大使史蒂柯夫又認為可以。這麽個小戰術問題解決起來都如此困難,更別說高度敏感的指揮權問題了。統一指揮問題牽涉到朝中兩黨、兩國、兩軍之間的關係,甚至蘇聯也夾雜其中。毛澤東、周恩來、彭德懷經反複考慮,讓周恩來主持起草了毛澤東致斯大林電,提議中蘇朝各出一個人組成黨的三人小組,三方聯合指揮。但斯大林此時對駐朝軍事顧問早就極為不滿,並且考慮到蘇方不宜參與指揮,同時也深為欽佩毛澤東、彭德懷的高超指揮藝術,遂複電讚成中朝兩軍統一指揮,並提出中國指揮員負主責的意見。
老大哥同意了,中朝自然好辦。12月,金日成赴京與毛澤東討論這個問題時表態:中國誌願軍有經驗,應由中國同誌為正,朝鮮同誌為副,朝鮮勞動黨政治局會議已同意。12月4日,二次戰役大勝已成定局之時,“聯司”成立了。彭德懷任司令兼政委,鄧華和人民軍猛將金雄任副司令,樸一禹為副政委。金雄奔赴東線組織金雄指揮部,指揮東線人民軍2、3、5共3個軍團,樸一禹則駐誌司負責協調。“聯司”下命令給人民軍就以“聯司”名義,給誌願軍下命令仍用誌司名義,可以說,這是一個既能確保指揮統一又能兼顧中、朝兩軍不同特點的、富有東方色彩的統帥機構。第二次戰役勝利結束後,彭德懷將新成立的 “聯司”前移到成川郡西南五公裏的君子裏。從第三次戰役開始,誌願軍和朝鮮人民軍即在“聯司”統一指揮下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