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 抗美援朝秘聞(20)作戰參謀回憶金城戰役
(2009-09-04 21:5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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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 抗美援朝秘聞(20)作戰參謀回憶金城戰役
2009-9-5
古彭萬俟軒
2007年夏天,我在68軍徐州黃山幹休所采訪了年近80歲的任寶璋老人。1953年金城戰役時,老人在誌願軍68軍司令部作訓科任作戰參謀。由於他的特殊身份,再加上他親身經曆了戰前、戰中和戰後幾個階段的具體工作,所以對許多內幕知之甚詳。下麵就是我采訪他的部分記錄。
進攻準備進行兩星期
1953年夏季反擊戰第三階段時,我在20兵團68軍司令部作訓科當作戰參謀。當時軍部指揮所設在一個廢棄的金礦內,上下兩層,距前沿陣地大約30公裏。68軍203、204兩個師加上54軍130師,配屬坦克營、155榴彈炮營、喀秋莎火箭炮營為作戰西集團。203師、204師擔任主攻,130師作為預備隊。進攻的準備工作大約進行了兩個禮拜左右。
進攻開始前,主要是做好戰前準備工作。前沿陣地有一個金城川,大約二三百米寬。靠近金城川南側敵人前沿陣地前麵還有一條東西向鐵路,路基高約 1米 左右,附近的野草也有將近 一米 深。攻擊前,要求部隊盡量向前靠,壓縮敵人,而且都是用的大口徑機槍,可以直接打到敵人。我們的部隊白天隱蔽,晚上挖洞,都是在鐵路路基上或山腳下挖。軍部要求前沿部隊每天都定時向指揮部報告挖洞的數字和進度。同時要求炮火控製,不讓敵人下來發覺我們的意圖,所以挖洞都是偷偷的幹。
7月8日晚上 ,軍首長要求我到609團檢查挖洞情況。我見到副團長趙仁虎,問他挖了多少洞,他便派一個通訊員帶我到前沿去查看。當時天很黑,還下著雨,麵對麵都看不見人。我們摸到鐵路跟前,敵人打照明彈就能看到一些東西,照明彈一熄滅就啥都看不見了。我們發現,因為都是大石頭很難挖,基本上都是用十字鎬挖成的一個個小掩體,沿鐵路大大小小約有200多個,最深的隻有 兩米 左右,因為天黑,我們走著走著就會踩到躲在洞裏的戰士身上。除了挖工事,前沿部隊還按上級要求派部隊到敵人前沿騷擾。就在我們查看工事時,203師偵察連的一個排與敵人搜索排遭遇,雙方交火。我們趴在草地上,等到交火結束後才趕回來。
南朝鮮一副師長被俘
7月13日 晚上9時開始總攻。當時所有的炮火都集中起來,一開始先進行大約5-7分鍾的炮火急襲。陣地上一片火海,如夏天的雷電一樣。部隊進展很快,半個鍾頭後就開始接到突破前沿陣地的報告,然後部隊開始向縱深發展。
天快明時,203師報告說,他們繳獲了一部 8英寸 的榴彈炮。14日下午還接到報告,俘虜了南朝鮮“首都師”的一個副師長。審問時,我們問他是怎麽到前麵來的。這個副市長說,師部接到“白虎團”報告,今天誌願軍是大規模軍事行動,前方頂不住了。師長聽完報告後對他說,麻煩老兄到前邊去看一下吧!他趕到白虎團時,隨在他後麵的機甲團到達二青洞後繼續朝北開。結果在二青洞北邊就與“穿插營”遭遇了。
“白虎團”團部一片狼藉
第二天早晨,我和軍務處的一個參謀一起到二青洞去查看。我們趕到“白虎團”時,發現敵人團部一片混亂。團部裏有許多圖,還有“白虎團”的作戰計劃,不管什麽圖我都卷在一起帶了回來。當時天還下著雨,敵人的炮火非常猛烈,飛機也輪番轟炸,估計敵人的意圖是炸毀丟棄的武器。
我們繳獲的地圖,除“白虎團”的作戰計劃是朝鮮文字,其他的都是英文。回來讓懂英文的看,原來是美國西點軍校的作業圖,沒有什麽價值。倒是“白虎團”的作戰計劃很有用。南朝鮮文字有一多半是中文,很多字可以辨認。如他們的“聽音哨”,就是我們所說的“潛伏哨”。他們使用的都是五萬分之一的軍事地圖,上麵用透明紙標著各種箭頭和符號。他們的做法也非常科學,兩張圖疊壓一起就是作戰計劃,分開後就不知道是什麽了。有意思地是,我們的所有計劃都是“進攻”,敵人比我們多了一項,就是“退卻”。
戰後設立“非軍事區”
我第二次到陣地前沿是在停戰之後。戰役還沒結束,我們就提前做好了幾十個木牌子,上麵用中朝兩種文字寫著“非軍事區北沿”。聯合國軍隊的“非軍事區南沿”都是用英文寫的。 7月27日 晚上10時 停戰,我8點多就帶著警衛連的一個排,開著車去埋牌子。當時飛機還正在輪番轟炸,炮火也非常猛烈。因為我們軍機關知道停戰消息比較早,所以還沒到9時我們就出發了。當時還有人跟我開玩笑,說炮火沒停,你就不怕炸死嗎?
“非軍事區南沿”與“非軍事區北沿”中間距離大約有4公裏,牌子都是沿著自己的前沿陣地朝後撤到一定的距離後再埋。68軍陣地一共埋設好幾十塊牌子,每塊牌子中間的距離大約 500米 至 1000米 。
聯合國軍的意外傷亡
插牌子過程中,還發生了兩件事。
當晚我們開著車來到二青洞(原“白虎團”團部)附近,時間已經半夜,大家都想休息一會。因為天還下著雨,一連找了幾個防空洞,發現洞裏都是死人。後來我們發現公路上有敵人丟棄的汽車,就想爬到汽車上睡一會。可是到車上一看,車廂裏也都是死人。最後我們找到一塊門板,結果翻過來一看,下麵也壓著死人。這些死屍已經停放半個月,當時天熱,屍體已經腐爛,熏得人喘不過氣,有的戰士熏得連飯也吃不下去。天亮時,我們才發現周圍都是屍體,臭氣熏天。司機遞給我一袋饅頭幹,還有一個戰士遞給我一個豬肉罐頭、一袋繳獲的脫水菜,大家將就著吃了下去。有些戰士渴了想喝點水,結果在幹淨的下遊喝過,到上遊一看水裏都是死人,當時就嘔吐不止。
7月28日 上午9時,612團的一個參謀告訴我,在雷區發現一輛炸翻的吉普車。我立即跑過去看,發現一車拉的都是牌子。原來是聯合國軍的,他們也是插牌子的。當時兩軍陣地犬牙交錯,他們走錯路,跑到我們的地方來了。吉普車被地雷炸翻,車上的3個人全都被炸死了。我發現,吉普車是被防坦克地雷炸的,威力很大,把吉普車崩出20多米遠。後來聯合國軍方麵來了一些人,他們也沒說什麽,就將人抬走了。當時我還帶著一個攝影記者,名叫王俊之,他把吉普車都給拍下來了。
與敵人握手差點惹“禍”
上午10時左右,從對麵山上下來五六個南朝鮮兵,一直來到我們麵前。對方突然喊了一聲“立正”,然後就向我敬禮。我當時手足無措,見對方伸出手來,就和他握了一下手。我告訴他已經進入我們的軍事區,讓他們趕快回去,他們聽後就撤回去了。沒想到我和南朝鮮士兵握手的情景被拍了下來,差點惹了大禍。攝影記者回去後報告這件事,科長把我找去,說我“立場不明確”,讓我做檢討。正在這時,突然接到上級電報,要求雙方部隊舉行聯歡活動,還要互贈禮物。科長一看,連連說:“回去吧,你沒有罪了!”
雙方尋找軍事死亡人員
戰鬥結束後,我們的戰士屍體大都就地掩埋。後來在板門店雙方交換軍事死亡人員,20兵團組織了一個工作隊,清一色幹部,大多數是共產黨員。67軍和68軍各有一個工作分隊,我在68軍工作分隊當參謀。交戰雙方商定,在尋找軍事死亡人員時,由對方提供後勤保障,尋找人員隻能帶輕武器,如手槍、衝鋒槍等。估計雙方都對對方不相信,就決定由對方提供地點和人員名單進行尋找,然後在板門店進行交換。那段時間主要就是挖墓,根據對方提供的名單和地點,挖出來後就用海水衝洗幹淨再交換,一直幹了好幾個月。我記得,當時美國提供的飛行員死亡名單大約1000多人,最後我們隻找到500多人,有的是幾年中被反複轟炸弄得都找不到了。還有些是美國人自己掩埋的死亡軍事人員,他們都在一個地方劃好線,按順序排好掩埋,屍體也都是用很大的橡膠袋子裝起來,上麵還有很寬的黃色金屬拉鏈,幾年後挖出來有的還好好的。那時侯,雙方死亡的軍事人員很多。我所在的606團,1951年阻擊戰時有3000多人,最後連死帶傷,隻剩下300多人。
戰爭中間的幾段小插曲
還記得這樣一件事,有一個團送來一名俘虜,與他說英語、日語和韓語,他都聽不懂,最後才知道他是聯合國軍的希臘士兵。那時,整個朝鮮戰爭中,希臘隻有一個營參戰。
還有一個美國軍官被送來,翻譯問他怎麽被俘虜的。他說指揮官讓他通知觀察所撤退,回來時卻發現車子早開走了。他趴在草叢裏不敢動,天明時有兩個小個子誌願軍戰士朝他喊話。當時他手裏拿著一支手槍,如果開槍,有可能先打死一個,但等不到他打第二槍就可能被另一個誌願軍戰士擊斃。所以他選擇了投降。
有一件事我終生難忘。在月峰山下,我看到一個戰士半跪在那裏,右手為掏手榴彈狀,左手支地,整個頭部上方被削掉,已經犧牲了。由於他的兩膝和左手呈鼎立狀,所以一直立在那裏不動。這個威武不屈的戰士形象一直活在我的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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