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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為人知:抗戰時期日本兵在延安召開的代表大會

(2009-06-05 23:14:23) 下一個

ZT:鮮為人知:抗戰時期日本兵在延安召開的代表大會

1942年8月15日至8月29日,華北日本士兵代表大會暨華北日本反戰團體大會,在延安召開,曆時14天。前5天為日本士兵代表大會,後9天為反戰團體大會,兩會代表合一,而會議按階段分開。會址主要選擇在邊區參議廳和日本工農學校兩地。這十幾天裏,日本士兵代表和各反戰團體的與會人員簡直鬧紅了天,上至八路軍總司令,下至中共中央中直、軍直和邊府機關幹部戰士,都為侵華日本軍中竟殺出一支抗日隊伍而振奮。如此規模的盛會,完全由延安日本工農學校和設在延安的在華日本人反戰同盟本部組織、召集、安排,雖然會議議程頗多,但辦得環環相扣,周密緊湊。


8月15日,開幕式在陝甘寧邊區參議廳召開,與會人員超過3000人,印度、朝鮮、荷印均派代表參加。大會主席森健致開幕詞。朱德、吳玉章、高自立及印度援華醫療隊巴素華、荷印朋友阿裏阿罕、朝鮮義務軍安倉順、國民政府軍委會聯絡參謀周勵武等均上台講了話。牆壁上懸掛各機關團體賀匾錦幅,大都將文字用日文書寫,再加上席間日語盈耳,使到會的中國同誌如置異國一般。大會持續6個小時之久。晚上日本年輕的士兵和從晉西北趕來的戰鬥兒童劇團的藝術人員又為大會演出了抗戰歌舞,一直熱鬧到翌日淩晨兩點。


  這次會議還發出了致蘇聯紅軍統帥斯大林電,致八路軍新四軍書,形成了《華北日本士兵代表大會宣言》、《日本士兵要求書草案》等文本,使全體與會人員明確了反戰新的目標任務,掌握了在前線進行反戰鬥爭的手法,堅定了反戰必勝信心,完全達到了會議的預期效果。特別是日本反戰士兵代表還在大會上集體宣誓,自願參加了陝甘寧邊區自衛軍,延安各界人士激情振奮,深受鼓舞。他們的誓言主要內容是:我們是曾經受日本法西斯軍部欺騙的日本士兵,當我們彷徨在戰場,處在生死關頭之時,得到八路軍的搭救,並在八路軍國際主義友愛中逐步成長為反戰戰士。邊區是我們的第二故鄉,絕不允許敵人踏入邊區蹂躪一寸土地。我們決定參加邊區自衛軍,願以流盡最後一滴血的堅強決心,堅決保衛邊區,為徹底消滅中國和日本人民的共同敵人日本法西斯強盜而戰鬥到底!


大會主席團也分為士兵代表大會和反戰團體大會兩個主席團,共17人組成。前7人為士兵代表大會主席團成員,後10人為反戰團體代表大會主席團成員。他們是中小路靜男、高木敏雄、小林武夫、鬆木敏夫、中川秋男、大山光美、淺井悅男、山田義次、後滕光昭、瀧澤三郎、杉本一夫、鬆井英男、森健、高山進、梅田照文、茂田江純等。這些華北反戰佼佼者均來自各日本人反戰團體,他們的個人經曆及當時擔負的職務和工作態度大體如下:


瀧澤三郎,來自延安反戰支部。他是日本福井人,在日本關西大學畢業,曾任侵華日軍某部充瓦斯班班長,百團大戰中被俘。他來到延安日本工農學校當學員,由於本身文化程度較高,又謙虛好學,學業不到半年,其政治覺悟及業務成績就有了顯著提高。八路軍對敵工作幹部學校特聘他為該校日文教員。


森健,又名吉積清,籍貫日本福崗縣,來自在華日本人反戰同盟本部。1938年2月被八路軍120師359旅俘虜,到延安後曾任抗日軍政大學的日文教員,他是日本工農學校、日本人反戰同盟創建的功臣,擔負著日工校教務主任和反戰同盟延安支部領導職務。


杉木一夫,是覺醒聯盟本部的代表。他畢業於日本一所商業學校,在中國東北滿洲鐵路當過職員,於抗戰全麵爆發一年後來到了八路軍。1938年11月,在晉東南創辦在華日本人覺醒聯盟,成為華北最早的日人反戰組織的創始人。他英勇善戰,膽量過人,在康家堖戰鬥中,衝到距敵人僅有30米的地方,用日語喊反戰口號,使猛烈掃射的日軍停止了攻擊,敵軍官也驚慌萬狀,亂了陣腳。他善待盟員,組織有力,培養了眾多的反戰鬥士,成績斐然。他行程數千裏來參加此次大會,並擔任了大會籌委會負責人。


大山光美,延安支部的代表。他出身於日本中產階級家庭,中學畢業,曾供職於神戶三菱造船所。他抱著從軍能當軍官的思想被征入伍,但剛被提升為炮兵少尉後,便厭戰怠工,被上司斥責。他來到延安,理論水平大為提高,還被大家選為邊區日本人自衛軍大隊長,在宣誓時聲音最亮,軍姿最帥。


茂田江純,在日本一家軍火工廠當過工人,1940年21歲時被征入伍並乘火車到中國。他的哥哥在東京政府當職員,在列車窗口叮嚀他"勳章不足奇,隻願見弟回"。當時,他還認為這是對"武士道"精神的瀆言。當年7月就在山西興縣被俘,半月後到了延安。在工農學校,終於成長為一個無產階級戰士,與森健等一起擬定了建立在華日本人共產主義者同盟計劃和章程。


中小路靜男,也來自延安支部。他當過海員,搞過土木建築,曾兩度被征參軍。他的弟弟參加侵華日軍而陣亡,家人生活無計,他對日軍軍閥切齒痛恨。在延安日本工農學校和日本人反戰團體均負有一定領導職務,並被選舉為陝甘寧邊區延安參議會議員,成為整個邊區的名人。


鬆井英男,由覺醒聯盟第一支部派出,29歲,個頭雖矮,但十分精悍,在東京當過工人。1937年入伍,在日軍裏就富有鬥爭精神和正義感,對日軍長官不滿,被八路軍俘虜後接受教育較快,反戰宣傳搞得紮實有效。此次大會,反戰工作方針書等文件均由他起草。


高山進,由日人反戰同盟延安支部推薦。他出身於日本四國的一個農民家庭。1938年剛到中國第一年便脫離了黑暗的日本軍隊,在八路軍某訓練隊任日文教員,在延安一所幹部學院學習。他才25歲,但在任何艱難困苦的反戰工作麵前,總是英勇鬥爭,持樂觀態度。他不僅是延安支部的創始人和領導者,新近又參加了在華日本共產主義者同盟,成為一個為實現共產主義目標奮鬥著的無產階級先進分子了。


高木敏雄,出身於西服店店員家庭。他是1939年元月來到八路軍,"五一"勞動節便報名參加了八路軍。他在抗日前線3年多的時間裏,在火線上整理繳獲的日軍文件,宣傳抗戰政策,處理安置負傷日軍士兵,不論幹什麽工作,總是衝鋒在前。在八路軍舉行百團大戰總結會上,他是榮獲一等獎章的惟一日本人。


......


以上所述主席團成員的情況,隻是從不同角度對各反戰團體所推薦的會議代表經曆作簡要反映。總體來說,所有主席團成員是在華日本人反戰團體的骨幹和精英,具有豐富的反戰實踐經驗,在反戰鬥爭中起著組織者、領導者的作用。正如朱德總司令在開幕式上所講的那樣,他們已成為中國真正抗戰力量的朋友,日本人士中反對侵略戰爭的旗幟,擔當起了讓日本士兵調轉槍口,消滅日本軍隊的艱巨任務。


在這次別開生麵的大會上,還有一個亮點是一些被八路軍俘虜過的戰俘,回到日本原部隊後"二返長安",自動投誠八路軍,終於成為延安和各抗日根據地這一塊塊"新世界"的主人翁。他們在大會上揭露日軍的殘暴,講述日軍長官的專橫,曆數侵華日軍的罪惡,傾訴自己的遭遇,現身說法,引起不小轟動。延安軍民也似身臨其境,為之感染而激動,歡呼聲和怒吼聲在山凹裏此起彼伏,大會開得生動活潑。一個名叫石田美喜的工農學校的新學員登上了主席台,他欣喜地大聲喊道:"八路軍俘虜了我,送我回去,現在我又回來了!"他的聲雖大,但依然被台下的掌聲淹沒了,與會的上千名中日兩國人員,對他的義舉表示了熱烈歡迎。


石田將自己的經曆和切身感受給大家表述起來。原來,兩年前,他在戰場上當了八路軍的俘虜,整天感到蒙受"恥辱"一般,誰的勸解也聽不進去,鬧著要回日本原部隊。八路軍部隊根據規定,尊重了石田的意見,放他回去。但是,被俘經曆使他產生了兩個"沒料到"。一個是八路軍真的寬待俘虜,不僅沒有傷害自己,而且出人意料地讓自己安然回到日本軍隊;二是沒料到回到日軍部隊後竟挨打受氣,遭到審訊關押,差點命喪黃泉。


石田剛進日軍司令部的門檻,副官竟讓護兵把他押到了憲兵隊,在憲兵審訊作了筆錄後才轉到中隊。中隊長更是凶神一般罵他沒有一點軍人氣概,為什麽不自殺?石田反唇相駁,他說:"我堅持回隊了,這不就是'軍人氣概'?"


他的反駁,更加惹怒了黃蠍子一般的中隊長。中隊長不僅讓石田當麵背誦"軍人敕語",而且挽起襖袖子,掄起皮鞭向石田頭上亂抽,口裏還不斷叫罵"你的八格雅魯!八格雅魯!"石田苦不堪言,隻能忍受鞭打,身上的鞭印子紅得像烙鐵烙過一樣,由紅變紫,萬般疼痛,腦子裏麵迸裂著無數火星。這種體罰式的問話接連數日。石田麵對中隊長懷疑他是八路軍派來的諜報人員,不然哪能無條件釋放等無端的猜測,他無言以對,說也不信,幹脆死咬牙關,任憑發落吧。中隊長無奈,便下令把石田轉送位於保定城的日軍軍法處。這下子,石田真正感到回到日軍的嚴重性。因為,他知道進了軍法處,有幾個能活著出來啊?他真的後悔當初沒有聽八路軍官兵的勸告和挽留,心痛如刀絞,淚水和著血水流。石田思前想後,前後對比,悟出了八路軍官兵所言確是真理,隻有逃出"牢籠",才能重見天日,隻有到八路軍那邊去,才能成為一個真正保衛人民的軍人。於是,在押解囚犯的汽車上,他冒險脫逃,幾經周折,來到了延安。他講到這,不由得又喊道:"同誌們,現在我又回來了,而且是來延安開士兵代表大會了!"


此次大會所討論通過的《士兵要求書》,就是針對日軍長官的殘暴、盤剝,軍規不平、無理,以及濫殺無辜等實際狀況製定的,全部是鼓動日本士兵討回公道,反抗欺詐,揭穿陰謀,追求正常生活條件的基本要求條款。比如,在軍餉方麵,士兵與少尉就相差14倍以上。一二等兵每月在戰地應發8.8元,上等兵也不過規定發10.24元,而少尉就發133.83元。可是,這點錢仍然是牆上的畫餅,落到士兵手中的軍餉少的可憐。因為,日軍還強迫貯金,即存款。每位士兵每月硬性扣除5元,長官們則每月僅存0.5元。士兵的存款,想要提取需層層審批,並加蓋中隊長一級長官的圖章,往往被長官掠人之美,冒名領走,並揮霍一空。至於士兵被罰站、潑冷水、打耳光等現象更是家常便飯。日軍各部隊大體都是如此。


一個名叫南一雄的日本士兵也跑上講台,講了一件日本士兵厭戰的故事。他說:有一個老兵運氣實在不好,總想升級但不會迎奉長官,當然也碰不到機會啦,結果還從高崖上摔了下來,休養了一個多月。他發覺休息倒是件舒心的事,於是每天用槍托敲位於自己膝蓋受傷的地方,想把自己變成一個殘廢,以此達到不再被派往執勤的目的!後來,他看到一張"八路軍不殺俘虜"的傳單,和弟兄們一商議,竟攜槍跑過來了。他興奮地對大家說:"今天,我們在這裏反而成為主人了!"


加藤正夫發言,他說自己在日本時是個地道的商人,到了中國華北,是獨立混成第四旅團的一個上等兵。因為軍餉太少,生活又不好,他向家裏寫信要錢,可家中寄來的幾十塊錢又被上司偷偷領走了。他忍氣吞聲,利用晚上天黑,提了手槍,跑到長官房內,乘長官不備,"咚咚"朝著那家夥胸口就放了兩槍,而後迅速逃出日軍部隊,翻山越嶺來到了八路軍。他形象地說:翻過那座山包,我才舒了一口氣,像到了另一個世界一樣,"同誌們,我現在是由軍閥的世界跳到革命的新世界啦!"


主席台上又跳上來了一個非常年輕、模樣英俊的士兵,他是到戰場僅7天就跑到八路軍部隊的。他剛說幾句話,正在作會議記錄的茂田江純就站起來,接上了話茬。茂田詼諧地說:"這位市川常夫小家夥不言聲地走了後,團部貼了一張通報,第一天說市川犯了神經病,不曉走哪了;第二天又改寫為市川被八路軍俘虜了,幹著比牛馬還苦的差事。現在,市川是在這裏呀!"他還走到市川跟前,指著市川的腦袋說:"我看他非但沒犯神經病,而且把侵略思想都治好了!"市川和大夥都笑了起來。原來,他倆是日軍一個部隊的。


笑聲之後,市川常夫又認真地講了起來。他在日軍32師團49聯隊。剛到戰場時,班長就宣傳說:"八路軍裏也有日本人,但那些日本人都是日軍軍官,因為八路軍不殺當官的俘虜,是要這些'長官'充當高級參謀,幫他們指揮戰爭的,所以八路軍才比我們強呢!可是,八路軍對日本士兵就截然不同了,見了就砍腦袋。"班長還做了一個刀抹脖頸的手勢,意思是警告你們可不敢投降八路軍。這位班長萬萬沒料到,市川常夫就是不聽這一套,挑個空兒就跑了,他再不用挨日軍長官的毒打了,他獲得了新生。


中日抗戰的朋友完全融為一體了,正如吳玉章的講話:過去,中國同盟會的成立及推翻滿清統治的鬥爭,曾得到日本先進人士不少的支持和幫助。今天,日本革命人士在延安開會,這比日本人民的革命有更大的意義,因為反戰已成為世界反法西斯同盟國共同的大事了,"我們的勝利就是你們的勝利,你們的勝利也就是我們的勝利!"


此次曆時14天的會議,完全由投入反戰鬥爭的日本人士主辦,而1943年後的日本工農學校,其一切行政、教學均由日本師生主管起來了,八路軍部隊隻負責生活的保障。在華日人反戰士兵在政治上和業務上完全成熟起來了,成為在華反戰力量的主人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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