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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留蘭斯維爾

(2014-07-19 08:23:46) 下一個

 

勾留蘭斯維爾

 

木愉

 

 

路過田納西的蘭斯維爾好幾次了,有一次還在那裏度過了一個晚上和半個白天,在城裏的主幹道上開車走了好長一段。那一段路讓我對蘭斯維爾倍有好感,路麵寬廣,堂皇的建築鱗次櫛比,貫穿好幾英裏,美觀整齊而有氣派,富有活力且據大氣。我那個時候就喜歡上了這個城市,還找到州政府官邸,認真登記了,企圖找一份工作,在那裏生息下去。

 

蘭斯維爾離我們住的地方並不遠,也就五小時車程而已。在美國,這點車程真算不了什麽大距離,可是我們從來沒有為它專程而來。這次,得在這裏住兩天。

 

蘭斯維爾的魅力當然不在於那條大街,讓它聲名遠播的是它的鄉村音樂。上世紀七十到八十年代,是鄉村音樂的鼎盛時期。蘭斯維爾充當了鄉村音樂的根據地,鄉村音樂的歌手們在這裏成長和成名。那以後,蘭斯維爾成為了鄉村音樂之都。

 

那麽,這次去探訪蘭斯維爾,少不得要去觀賞它鄉村音樂的這一麵。

 

在佛羅裏達,就訂好了在蘭斯維爾逗留的旅館。一路不慌不忙,抵達蘭斯維爾的時候,早已萬家燈火。在旅館安頓下來,出去吃飯。不遠處,就是好些餐館,選了一個停車坪上停滿車的餐館,走進去,帶位員把我們帶到裏麵一張桌子旁坐下。熱火隊跟步行者隊的東部決賽第五場比賽正在進行,詹姆斯剛剛投入一個球,就引來餐館裏一陣喝彩。這才意識到這裏是南方,是熱火隊的勢力範圍。我安靜看著,默默為印第安納叫好。

 

每張桌子上都放了一小筐炒花生,地是水泥地,剝下的花生殼都胡亂丟到地下。招待還專門叮囑我們,千萬別把花生殼放桌子上,丟到地下才會幸運。點的菜端上桌來,才發現份量太大,而我們並不饑餓。一份烤魚,裝的是兩條到三條。味道端的可口,無奈肚量有限,實在消受不了這頓豐實的晚餐。

 

到了旅館,下到遊泳池裏消磨了好一會,試圖把一肚子的飽分解到水裏。之後,拿了好幾份當地的旅遊指南和廣告,仔細研究篩選,訂下次日計劃。

 

先去參觀鄉村音樂博物館,要了耳機,跟著人流往裏走。

 

館裏正在搞一個Patsy Cline (潘蒂·克萊因)專題展。一間三十平方米的房間四壁貼滿了她的照片和文字說明,中間台子上還有她寫給婆婆的親筆信,字跡典雅,正如照片上的她。她不稱呼丈夫的母親為媽,而是直呼其名,叫瑪麗,不過前麵加了一個“親愛的”作定語。

 

潘蒂高中沒有讀完,就輟學幫助家中生計。不過,她從來沒有放棄成為一個歌手的夢想。二十出頭,開始跟隨鄉村樂隊四處巡演,並在樂壇上名聲鵲起。並在1957年獲得通俗音樂大獎。正麵牆上有個屏幕,她當年演唱的情景正在播出,穿戴自然不像後來的瑪丹娜,更不像時下的Lady Gaga。那時候的穿戴是古典的,不露腿不露肚皮不彰顯胸器,舞台上的穿戴比生活中的還保守和拘謹。那個時代的taste跟現在真是南轅北轍,雖然時間隻相隔了一代到兩代人。

 

鄉村音樂的旋律都很舒緩,歌手們站在台上,不搔首弄姿,不像蛇一樣瘋狂扭動,全憑唱腔打動觀眾。他們吐字清晰,臉色浮出的是喜慶和滿足。潘蒂唱的時候,臉上相當平靜,歌聲自有特出的磁力,難怪她當年會征服好多聽眾,推出的唱片屢屢領跑暢銷榜。

 

那個時代,人們的消遣名堂不像現在這樣多,沒有不斷推陳出新的各種電子產品,到外麵看電影和聽音樂會是人們的日常生活中最經常的享受方式。鄉村歌手們因此風雨兼程,飛來飛去,四處趕赴音樂會。越是有名,越是奔忙。三十歲的潘蒂終於在趕赴一個音樂會的途中,跟隨乘坐的小飛機像風箏一樣墜落,跟她一起遇難的還有兩個鄉村歌手。她就這樣以風華絕代的形像定格在曆史上。

 

歌手們的忙碌不僅在四處演出的舟車勞頓上,而且還體現在錄音現場。後來,坐了車子,去參觀當年一個著名的錄音室,更為他們日夜顛倒的生活感歎不已。

 

導遊是個三十出頭的小夥子,長得壯實,帶了棒球帽,穿了黃綠色的體恤,也許也是個音樂家,介紹起歌手來,如數家珍。如果他不是一個音樂家,肯定也是一個音樂家的欣賞家。他跟音樂家們交往甚密,說起跟某個音樂家的飯局,細節生動而有趣,仿佛我也在他們身邊。

 

那個錄音室裏,曾經產生了好多不朽的歌曲,可是上世紀八十年代,它戛然而止,飛揚的音符都沉澱到了四壁。導遊一邊播放一段歌曲,一邊介紹演唱的歌手。從一段歌曲中擇取的一段猶如唐詩宋詞中的佳句,讓人在美好的意境中陶醉不已。旋律和歌聲輕撫人心的直接和即時,匪夷所思。

 

可是,當初的歌手們好辛苦。導遊說,這首歌曲是淩晨四點錄製的,那首歌曲錄製了五遍……

 

不知什麽時候,導遊關了燈,一首纏綿悱惻的歌曲在暗處四周徐徐回蕩。那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女寫的。她的父親早逝,她寫了這首歌,獻給了她的父親。父親一定深愛他的女兒。女孩在寫這首歌的時候,腦海裏一定都是昔日父親的慈愛和身影。歌聲裏滿是追念,曲調緩緩的,柔柔的,淒美而悠遠,讓人不能不怦然心動。

 

離開蘭斯維爾的那天,我們到著名的Gaylord Opryland Resort & Convention Center

去吃午飯。旅館的結構很別致,房間沿著圓周展開,中間是巨大的空間,上麵是玻璃穹頂,一條運河順著圓周運行。在地理上,被水圍著的陸地叫島,這條運河繞行的島叫德爾塔。德爾塔島上花木蔥蘢,噴泉處處,小街在島上逶迤延伸,兩旁是各種各樣的店鋪。

 

空中有人聲,有些高昂,似乎有什麽活動在進行。走到德爾塔島高處,才發現一個印度人的婚禮在島上一處平地舉行。來客和新郎新娘都穿著傳統服飾,五顏六色,耀人眼目。我最喜歡看這種富有異國風情的熱鬧,拿出相機,換上長鏡頭,開始記錄這個婚禮。我站的位置甚好,俯瞰婚禮,麵對台子上的新婚夫婦。周圍看稀奇的人不少,好多拿出手機拍照。

 

隨了司儀的指令,新郎新娘完成了一項一項規定動作:把對方的赤腳往外掰並擺正;給對方戴上婚戒;拿一根棍子在麵前的一個壇子裏撥弄;用繩子把彼此套在一起……當新郎新娘在台子上緩緩繞行的時候,一旁的伴娘伴郎向他們撒下花瓣。

 

過程如此繁複瑣碎和冗長,妻子和小兒子早就離開,四處去找吃的去了。而我卻像是忠於職守的記者,不動窩。妻子再見到我的時候,揶揄道:“你成了人家聘請來的專職攝影師了!”我笑道:“好看啊。”她說:“那你當初怎麽不辦自己的婚禮?”她不明白,人類隻有兩種人,一種人是演員,另一種人是觀眾。各得其所,自得其樂。

 

吃飯回來,婚禮已經完畢,工作人員正在收拾桌椅。我們北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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