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 (138)
2013 (57)
2014 (46)
2016 (52)
到佛羅裏達考古
木愉
1.比美國古老的美國城市
到了傑克森維爾,跟老朋友夫婦見了麵,道了別來長短,在當地一家他們喜歡的中餐館吃了飯,然後就趁了月色去海岸邊踩點,並安排次日到那裏曬一個下午的太陽。
次日,果然就在海灘上曬了一個下午,看了歡快的海鷗飛來飛去,也看了青春男女們的嬉戲打鬧,一時間,平常繁忙的工作和生活都消逝在遙遠的曆史深處。來的時候,就訂好了一天天的計劃,大西洋吹來的風並沒有把這個計劃吹亂。次日,我們要去造訪聖·奧古斯丁。
沿著最靠海邊的A1A高速一路南行,忽而看看右邊的矮小叢林,忽而從左邊的房舍空隙間看看幾十米開外的海浪,不出一個小時,就到了這個古城。
據說這個城是美國最古老的城市。早在五月花號的清教徒們登陸東海岸前,西班牙人就在這裏經營了好些年了。聖·奧古斯丁建於十六世紀初葉,算起來,已經有500年的歲月。500年的曆史在古老的中國算不了什麽,就連我偏僻的家鄉小城也有700年的曆史。但是,500年的曆史已經比美國的曆史長出太多。美利堅合眾國到今天也不過200多年的曆史。
到這裏看什麽,之前是計劃好的。來之前,問來公司審計的女士,春假裏到什麽地方去,她答到佛羅裏達,我再問到佛羅裏達哪裏,她居然說是聖·奧古斯丁。她的一家人要在那裏住整整一周。問她到那裏看什麽,她說燈塔博物館等等。我就這樣記住了燈塔博物館,還沒有進入城市,就在地圖上四處尋找燈塔博物館的標誌。及至進了城,卻像到了茫茫大海。也好,先在城市裏各處轉轉看看。開了車,跟著車流盲目前進,就看到了一個要塞,很多人往裏走去,很多人往外麵走來。顯然,這是城裏一個旅遊熱點。我們在停車坪裏繞了兩圈,才等到了一個空位。
要塞就像一個小城,狹小的通道就像城門,要塞外圍有一條煞是護城河的通道把要塞跟四周分隔開來。進入要塞,又覺得它像一個渾圓厚實的城牆,有兩層高,上麵有豁口,供射擊用,寬闊的平台上還架了好幾門大炮。下麵是士兵住的地方。據說,可以住數百人。在要塞頂上,極目往大西洋那邊看去,有點點白帆在緩緩移動,這裏跟大海還隔著一段距離。站在一門青銅色的大炮後麵,手扶著炮身,恍然就回到了500年前。這一炮打過去,該是可以把木船打出一個大洞來的。可是,有幾門炮的方向是指向城裏的,順著炮筒看去,是城裏高出一頭的紅色鍾樓。
要塞很大,中間的空地足夠用來操練。一個穿著西班牙傳統軍服的老兵站在那裏,拿著那個年代的步槍,站著當道具,供人拍照。在一些屋子裏瀏覽一下,有士兵的粗笨木床和木床上海魂條的被子。照片上有當時城裏的名女人,周旋在軍人、商人、市民之間。還有印第安人的孩子,接受西班牙人的軍訓和教育。
走出要塞的出口,就像走出山寨的大門。站在門口的老兵身旁,握著他的老槍,笑嘻嘻留了一個影。
仍舊去找燈塔博物館,卻遍尋不著。於是,就把車停在一個雜貨店門口,步行著,在古城裏轉。幾棟粗獷的建築閃身而出,仔細看標誌,卻是一個大學的教學大樓。在校園裏走來走去,建築竟然都是這般古色古香的,建築之間的綠地都考究得如一個個精致的花園。一個廣告牌上寫著四十年校慶的字眼,一時有點糊塗。學校建立以前,這些建築肯定就已經存在了。那就是說,這片古老的建築是後來轉讓給這家學校的。
離城向海的方向過去,過了大橋,見到了高高的燈塔,想那就是要找的地方。近前一看,果然是。然而,五點已經到了,博物館已經關門。隔著樹梢,瞻望了幾眼燈塔,又拍了幾張照片,這才心安了。
2. 綠環翠繞的城市
在佛羅裏達的幾天倏忽而過,眨眼就要踏上歸程。離開佛羅裏達,卻並不就等於結束了春假之旅。按照來時的計劃,打道回府的時候,就順便去看賽灣納(Savanah)
賽灣納就在佐治亞州的東南角上。離開傑克遜維爾,沿著95號州際公路北上,走大約兩個小時,就到了賽灣納。到賽灣納看什麽,不得要領。進入賽灣納,第一眼就看到了遊人中心的字眼,馬上循著路標前進。
停車坪上有很多大巴,遊客們可以在導遊的引導下,乘大巴把城裏的各處精要景點轉過。進遊人中心去打探了情況,比較了幾個方案,覺得還是乘大巴在城裏遊有效率。
選了遊程一個半小時的大巴,坐在上麵等了十五分鍾。戴了墨鏡的中年男司機才上來了。他的閑話很多,先是說他的兒子在海軍學校裏學潛艇,又說他來自紐約。還沒有說幾句,就猛烈咳嗽起來。他端著粗壯的水杯,對著吸管猛吸了幾口,仍然咳嗽不止。遊客中有人上前,遞給他一顆止咳糖,他剝了糖紙,含了那方糖,咳嗽這才消失了。
他要求遊人自我介紹來自哪裏。從前往後一報,加拿大,美國的明尼蘇答、密蘇裏、紐約、印第安那、北卡羅來納……一一脫口而出。賽灣納的確名聞遐邇。據說,一年有七百萬遊客慕名而來呢。
停車坪那裏的兩棟建築物是以前的火車站。幾列車廂停在那裏,像化石一樣永遠靜默。繞出停車坪,是一棟廢棄的大建築物,那是火車車輛修理處。這些地方以前是黑奴雲集的地方。兩百多年前,這個城市的繁榮就是用黑奴的汗水澆灌的。
到了城裏,仿佛到了十七世紀的歐洲,那些電影的畫麵和小說中的描述一下都活靈活現地展示在麵前。古典的樓房一棟一棟在車外出現,又向後退去。以為幾棟樓房過去,就是些老套的建築了。不料,這樣典雅的建築是鱗次櫛比的。
然而,更打動人心的是這些建築物組成的街道間的十字花園。花園不是些微的點綴,而是濃墨重彩的鋪張。方圓大約兩公頃,邊緣上有參天的大樹,中間是蔥蘢的花草。還有曲徑在花園裏迂回,無論是在小徑上施施然散散步,還是在小道旁的椅子上冥想,時光就有了格外的雅致和品位。讓人驚歎的是,如此精致而大方的花園不是一個兩個。每有十字街頭,就有濃蔭和花團錦簇。這種風貌是很勾引人的,悔不該隻在這裏蜻蜓點水,而應該找左近一個地方住下,於黎明、於正午、於黃昏,到街頭走走,到花園裏坐坐。
車從一條當初黑奴用鵝卵石鋪設的彎道下去,就到了海邊的那條街。司機指著路邊一個旅館二樓的某個窗口,說他跟妻子結婚二十周年的時候,就在那個房間裏住了一個夜晚。那個晚上,他有意把窗戶大開,讓波浪拍岸、汽笛鳴響的聲音傳來,自覺很羅曼蒂克。
而我,欣賞這個城市的卻是它街頭的幽靜,那種滋潤著花香掩映著濃蔭的幽靜。也不僅是幽靜,也喜歡它幽靜中得體的熱鬧。城市市場(City Market)那裏隻能步行,不能開車。街上行人如織,街兩邊都是小飯店,店麵大開,炊煙和香味四處飄散。街頭這家,一個姑娘站在飯店前麵的接待台後,戴了黑邊眼睛,穿著白色襯衣,皮膚白皙,臉龐雅致,儼然就是這家雞毛小店的形象大使。真想下了車,就奔這家飯店而去。車卻不由分說,在一串叮鈴聲中,往前開走了。
從賽灣納出來,太陽就要從西邊的地平線上落下,從樹林間發出一道道耀眼的金輝。我們迎著夕陽驅車而去,絲絲縷縷的悵惘在心裏泛出。還沒有看夠你呢,賽灣納!我們還會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