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毛、劉、李、鄧”在“信陽事件”中的秘密表現

(2009-06-11 16:44:26) 下一個
——原信陽地委書記路憲文再曝“信陽事件”真相


朱健國


路憲文的概況


在“大躍進”五十周年來臨之際,2007年12月4日至9日,我就原信陽地委書記路憲文揭露“信陽事件”真相的一篇遺書——《“信陽事件”的曆史、社會根源及經驗教訓》(全文一萬八千餘字,未刊稿)真偽問題,專程到信陽地區采訪“信陽事件”當事人中的幸存者,經原信陽行署專員張樹藩的秘書餘德鴻先生確認,該文為身患癌症的原信陽地委書記路憲文1993年8月11日親自定稿。

迄今為止,真正作為“信陽事件”全局性核心機密或現場知情者的回憶錄,隻有三篇文章,一是1993年春天,原信陽行署專員張樹藩因身患直腸癌,抱病寫出近二萬字的《信陽事件:一個沉痛的曆史教訓》(刪節稿載《百年潮》1998年12月第6期);二是原信陽行署專員張樹藩的秘書餘德鴻,在患賁門癌曆經八年的思索醞釀後,於2001年9月17日定稿了二萬多字的《痛憶“信陽事件”全程》(載2002年卷《中國農村研究》,中國社科院2003年7月出版);三是原信陽地委書記路憲文1993年8月11日定稿,2006年才在極少數人中流傳的《“信陽事件”的曆史、社會根源及經驗教訓》。

由於路憲文當年作為“替罪羊”被判刑,加上北京、鄭州和信陽三地的檔案館至今仍不開放“信陽事件”檔案,政府部門禁談“信陽事件”,路憲文的資料成為“信陽事件”中極難查證者之一,網上查不到其照片和生卒年月,知情者記不準確,家屬拒絕訪問,因此,《“信陽事件”的曆史、社會根源及經驗教訓》一文成為研究路憲文和“信陽事件”重要資料。

從該文參照其它史料,人們可知路憲文的概況:

路憲文,山西人,1919年出生,1936年參加革命,1948年隨“陳謝兵團”南下(歸於劉鄧大軍指揮),1949年任信陽地區商城縣縣委書記(開始稱“政委”),1952年11月6日至1954年6月,任中共信陽地委第二書記,1954年6月代理書記,1958年11月升任第一書記(全稱是中共信陽地委書記處第一書記),1960年9月20日因“信陽事件”被撤職查辦(經中共中央央政治局討論決定),1962年經河南省高級人民法院定為“反革命報複罪”和“違法亂紀”(同案共22人,包括信陽地區一批縣委書記),判刑三年(實為到一農場作調查研究,一天監獄也沒呆);據說1979年路憲文給胡耀邦寫申訴,說當年“信陽事件”處理時冤枉了他,要求平反,結果恢複了12級高幹待遇,以行政副廳級任河南百泉農業專科學校校長(現改名河南省科技學院)。但路憲文仍然要求徹底平反,恢複正廳待遇。據說胡耀邦有批示:如果連路憲文這樣的人都要徹底平反,我們還搞什麽撥亂反正(1)?路憲文一直不服,離休後在女兒路霞和妻子李昕幫助下,多年不斷上訪喊冤叫屈;於1993年9月3日下午病逝(病逝日期據河南省科技學院組織部引自“路憲文去世報告”,劉保軍提供)。據原信陽地區平輿縣縣長曹銘2007年12月20日回憶,路憲文一直比較能吹、愛吹。據河南省駐馬店地區作協主席劉康健2007年12月21日說,他對260多名“信陽事件”當事人進行過采訪,路憲文當年是河南省唯一不是省委委員的地委書記,他一直迫切想解決這一問題,這是路憲文在“大躍進”中拚命響應毛澤東、吳芝圃極左路線的主要動力,也是“信陽事件”得以產生的一種人性弱點和權力來源於上級的官場弊端。

路文是唯一的迫害者和責任者談“信陽事件”


在一係列“信陽事件”重要史料中,原信陽地委書記路憲文的《“信陽事件”的曆史、社會根源及經驗教訓》,雖然是一個未能正式刊出的文稿(也許因為路憲文在“信陽事件”屬於反麵角色而一直難以公開發表),卻具有極其獨特甚至是唯一的史料價值。其特征是:

一、“信陽事件”主要責任者是毛澤東、吳芝圃、路憲文。毛、吳皆無關於“信陽事件”的全麵回憶與反思,而路憲文的《“信陽事件”的曆史、社會根源及經驗教訓》,雖然有諸多為自己推卸責任和自我表揚的非客觀敘述,但仍然披露了不少張樹藩、餘德鴻等人所不知曉的重要史料,如毛澤東對“餓死人”隻算“工作問題”輕描淡寫態度,如李先念要求“提前強行征購糧食”加劇了“信陽事件”的餓死率,如鄧小平對“信陽事件”的無動於衷。

二、路憲文的《“信陽事件”的曆史、社會根源及經驗教訓》是迫害者和責任者談“信陽事件”。在其問世之前,所有關於“信陽事件”的研究文章,都是出於受害者和研究者,而路憲文具有雙重性,他既是毛澤東、吳芝圃極權專製的受害者,也是積極主動甚至創造性地助紂為虐者,是致使信陽地區至少餓死150萬人的迫害者和罪魁禍首——路憲文在 “信陽事件”時身為信陽地區土皇帝(中共信陽地委第一書記),在信陽地區有“一言堂”之威,如果他對毛、吳的“大躍進”不是那麽創造性地呼應,如果他不在本區遂平嵖岈山創辦中國第一個人民公社,由此創辦公共食堂,不在大量餓死人後還殘酷無情地“反瞞產”,“堵外逃”,“截信件”,讓農民失去在家做飯的自由、逃荒的自由、通信的自由、求救的自由、說真話的自由,那麽“信陽事件”可能不會發生,至少不會死那麽多人。

三、在張樹藩、餘德鴻、路憲文三位親曆者文章出來之前,國內外關於“信陽事件”和“大饑荒”餓死人的分析多集中於經濟製度的分析上,如伯恩斯坦的“糧食的過量征購”說:哥倫比亞大學的伯恩斯坦1984年發表的《斯大林主義、饑荒和中國農民:大躍進期間的糧食征購》一文被公認是研究“大饑荒”起因的最早文獻。伯恩斯坦在文中論述了糧食征購和饑荒之間的關係,認為糧食的過量征購是造成饑荒的主要原因;如林毅夫1990年在美國《政治經濟學報》發表文章,認為“三年自然災害”時的饑荒是因為農產品產量下降引起;如楊大利認為“人民公社和公共食堂的建立是造成饑荒的原凶”。雲雲。

但是路憲文的“信陽事件”回憶,以毛澤東、李先念、鄧小平等在“信陽事件”中的表現的獨家史料的敘述,駁倒上述盲人摸象,證明了“信陽事件”和全國大饑荒的根本原因是真實信息傳播受阻,即真話受壓,假話暢通。“信陽事件”和全國大饑荒的根本原因其實是一黨專製的政治製度的必然結果。


毛澤東、劉少奇、李先念、鄧小平等在“信陽事件”中的秘密表現



張樹藩關於“信陽事件”的回憶文章的重要貢獻,是第一次公開揭露“信陽事件”大量餓死人;餘德鴻文章的獨到貢獻,是第一次說出了“信陽事件”不僅至少餓死105萬人,而且有大麵積人相食現象,“信陽幾乎村村人相食”;與張樹藩、餘德鴻文章等人關於“信陽事件”的披露相比,路憲文的回憶則在揭露了毛澤東和中共高層明知“大躍進”造成大量餓死人,仍然要堅持“大躍進”專製,對大量餓死人無所謂。這方麵的史料,路憲文回憶了四處:

1、 在已往的史料中,都認為中共中央和毛澤東是在1960年5月得到中央監察委員會“信陽事件”調查組的報告後,才知道河南省和信陽地區大量“非正常死亡”,並立即嚴肅處理,現在路憲文的回憶駁倒這種說法,路文說——

1959年2月,中央就知道商丘、新鄉大量餓死人,但並不調查也不追究責任。“1959年春(2月),在豫東商丘、豫北新鄉造成嚴重的餓死人現象。河南省委並沒吸取經驗教訓,卻向中央寫了餓死5000人的假報告(實際十幾萬),當時信陽就曾支援他們每個地區1億斤糧食。對餓死人的地區領導,隻當工作問題輕描淡寫地作了批評。然而他們對反映餓死人和浮誇問題的領導幹部,則當右傾機會主義批判,說成是造謠、擴大化,是給三麵紅旗抹黑。這樣顛倒是非,使整個河南的左傾思想愈演愈烈,在幹部中造成錯覺,造成人們思想的混亂,使大家失去了辯別是非的能力,人人自畏,個個看領導意圖行事,說假話。從而形成了在河南全省範圍內餓死人的思想根源。”然而,1959年3月10日,毛主席來到河南,召集省、地委書記在火車上開座談會,沒有一句話提及商丘、新鄉大量餓死人。(此時毛澤東不可能不知道商丘、新鄉大量餓死人,河南省委雖然隻向中央寫了餓死5000人的假報告,但餓死五千人也是驚天動地的,必然要報告毛。如若此時中央重處當地官員和吳芝圃,必不會有“信陽事件”,而沒有“信陽事件”,也就不會有後來的“三年自然災害”:全國餓死三千七百五十四萬八千人。然而,以毛澤東為首的“英明黨中央”,偏偏對河南省商丘、新鄉大量餓死人無所謂,繼續放任吳芝圃、路憲文以“大躍進”殺人。)

路文又說: “(1960年)5月,省委召開夏糧征購會議,這時災情已停止(其實仍在繼續)。中央派紀檢會處長李堅帶領一個小組到信陽檢查。他找我談話說:‘死人不是8萬,10萬也不止,20萬也不止,推算有30萬人’‘你為什麽不揭省委,你有那麽大的本事,能頂得住嗎?’我把這些給省委(吳芝圃)匯報了。他們說:這些辦事人員就不了解中央意圖,毛主席說了,死了一些人是工作問題,要總結經驗教訓,一般不要處分人。”


2、李先念以前一直作為正麵形象出現在“信陽事件”中,但路文說,李先念提出“提前強行征購糧食”,加劇了“信陽事件”餓死率,也是“信陽事件”的責任者之一。 “(1959年)9月初,省委召開了三級幹部會議,貫徹廬山會議精神。在傳達廬山會議精神之後,省財貿書記宋致和傳達中央糧食工作會議精神。他說:‘李先念同誌講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現在如果不抓征購糧食,廬山會議精神貫徹後群眾就把糧食吃光了。征不到糧食城市生活怎樣安排。要求在貫徹廬山會議精神的同時,兩手一齊抓,一手抓征糧食,一手抓精神貫徹,早秋下來群眾邊收割邊征購。’宋致和要求各地委書記向回打電話,讓各縣匯報產量,分配征購任務(往年都是從省裏開會後回去再開會,動員,統計,最後分配任務)。”1960年夏天副總理李先念到光山縣調查,車被滿路的餓殍擋住,李痛哭流涕,可能想到了自己要求“提前強行征購糧食”逼死了信陽農民。


3、毛澤東對大量餓死人輕描淡寫,使吳芝圃在信陽事件餓死人高峰期仍然在信陽地區逼農民交餘糧。路文說:“可是(1960年春節)正月初八,省委召開六級幹部會議布置生產和生產救災工作,糧食廳廳長王秉章去找我,說信陽地區外調糧食計劃沒完成,要抓一下,趕快完成。我說我們已沒糧食吃,不能再調了。吳芝圃把我叫到他家談話說:‘憲文同誌,糧食調購是中央統一安排,你必須服從,你需要糧食我供給。’會上吳芝圃講:河南省有災情,群眾生活有困難,我們要自己解決,不向中央開口要糧食。有問題依靠群眾解決(實際上是反瞞產),瓜菜代。”1960年3、4月份,吳芝圃又阻止調查死人問題。

“(1960年)3、4月份,吳芝圃要去中央開會,他和宋致和找我談話說:憲文同誌,信陽死了些人,你總結一下經驗教訓,向中央寫個報告檢討一下就行了,不要有思想顧慮,我提出死人數字怎樣報的問題,他說不要調查,死人問題調查不清楚,越查越多,讓縣委書記估計報一下就行了。”


“省委常委會上研究要槍決路憲文,征求各地市意見。據商丘地委副書記耿化伍說,大家誰也不發言。徐子榮在幹部會上講:要落實一下,殺人問題究竟殺多少為好,是不是大縣殺八百,小縣殺四百,一個大隊殺四至五人(我親自看過講話稿),共2萬人。據省委副書記楊玨講:在省委討論殺人問題,大家不好講,我說殺人是大事,咱是否看看別省怎麽辦,或請示一下中央,大家一致同意。”


4、劉少奇一直主張嚴懲“信陽事件”直接責任者。其派出的代表公安部副部長徐子榮曾在河南省委討論擬定了一個殺2萬“信陽事件”直接責任者的計劃,被毛澤東以“死官僚主義也是人民內部問題”駁回,鄧小平也不讚成嚴懲“信陽事件”直接責任者。路文說:“據信陽地委副專員講,(1960年底)鄧小平從四川視察回來路過信陽,把信陽地委檔案調出來看了一下,說各地都是這個調子、做法,信陽沒什麽特殊的,不同意殺人。”


劉鄧大軍在信陽一帶呆過,鄧小平此言既是實話,可能暗示“信陽事件”總根子在毛澤東,也可能有為信陽幹部念舊情放一馬。這就可以解釋,1979年1月24日下午,在北京全國政協禮堂,鄧小平親自為吳芝圃平反並主持追悼會。悼詞中宣布:“對於強加給吳芝圃同誌的一切誣蔑不實之詞應予全部推倒,徹底為吳芝圃同誌平反昭雪,恢複名譽。”說他“為中國人民的解放事業和共產主義事業鞠躬盡瘁,無私地貢獻了自己的一生”。




2007年 12 月20日初稿 於深圳 早叫廬,2008年1月5日修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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