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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學瑣談--聽真華長老講故事(1-1)

(2009-05-03 22:19:04) 下一個
□ 自  序 □
  記得在我初進私塾讀書的那年,私塾先生一聽說我已經十五歲了,就老實不客氣地對我師父說:“他年紀這麽大啦, 才來念書,還有啥用?我看你還是幹脆把他帶回去,在廟上幫忙割割牛草,撿撿狗糞,做一些粗活算了,何必白費這筆束 脩(學費)呢?”當時有的學生聽了私塾先生這番高論,都笑得直不起腰來,我則羞得不敢抬頭,我師父也被說得忸怩不 安,拿不定主意了,後來,雖然因為我師公樹唐老人的堅持要我“試試看”,勉勉強強,斷斷續續,在那所私塾裏讀了兩年 的“子曰”“詩雲”,但在輟學後的數年中,我卻仍沒有能夠擺脫掉“割割牛草,撿撿狗糞”的命運!
  抗戰勝利,我懷著滿腔希望到了南方。原想受了戒依止在一個理想的叢林下,認真地好好參學幾年,以彌補在小廟未 能受到僧伽教育的遺憾,也算不枉出家一場。可是,由於環境和人事上的種種關係,不僅沒有達到目的,反而因為多跑了 幾個地方,多見了些人,弄得我對於參學一事竟失去了信心!這一切的一切,皆如我在《天寧讀書》和《心生退悔》兩節 文中所說。
  一九四八年春,因讀《印光法師文鈔》,我發了一個“念佛了生死。如佛度一切”的大願,興衝衝地從常州到了蘇州靈 岩山寺。大概是自己業障太重的緣故,不然,為什麽進念佛堂住了還不到三天,就不由自主地被人拖出去太湖收了兩個月 的租,收租回山又被迫當了職事僧呢?絕望之餘,我在《客堂服務》一節文中,不知不覺吐露了“以道風馳名遐邇的靈岩 山,尚不能成就我安心辦道,天下滔滔,何處又能夠使我如願參學”的心聲!
  其實,我從河南到江南,從上海到海島的一路上所見所聞,大多都像太虛大師《震旦佛教衰落之原因論》一文中所說 :“佛教在今日,其衰落斯極矣!無它可述矣!”然在“無它可述”之際,我突然想到韓愈在《送孟東野序》中說的幾句話來 ,他說:“大凡物不得其平則鳴;草木之無聲,風撓之鳴;水之無聲,風蕩之鳴……金石之無聲,或擊之鳴;人之於言也亦 然;有不得已者而後言,其歌也有思,其哭也有懷,凡出乎口而為聲也,其皆有弗平者乎?”是的,我寫《寶華受戒》、 《毗盧赴考》,以及《談趕經懺》等數節,實在都是在“不得已”的情形下逼出來的。而我這些“不得已”的調調兒,聽說有 些人看了頗不以為然,甚至誤會我蓄意攻訐別個,有失厚道。實際上我完全是站在就事論事的立場而發,絕無絲毫攻訐他 人的意思。不過,我承認自己是個讀書太少、涵養不夠的人,寫出的東西在文字表達方麵,難免太直率,欠妥宛,但這是 無可奈何的事。這點,我深深地希望讀者諸君能給予原諒!
  真 華    
佛曆二五○九年九月十九日

□ 第一輯 從河南到江南 □
一 懵懂發心
  雖然我在十四歲的時候就舍俗出家了,但因為受了抗日戰爭的影響,卻一直到二十四歲才得到剃度恩師的慈允,出外 參學。這情形如果與現在的男女二眾青年一出家就踏進了佛學院讀書,或是出了家馬上就能說會講,以弘法利生為己任相 比,實實在在是感到萬分的慚愧!因此,我每在與師友們閑談的時候,我總是讚歎現在出家的男女二眾青年,有大福德, 有大善根。
  我出外參學的那年,正是抗戰勝利的一年。那時候從我的故鄉——河南永城縣外出,是非常困難的,除了交通不便以外 ,還有那滿山遍野的土匪阻礙,因為土匪的行蹤是晝伏夜出,出沒無常的,出門的人一不小心,就會被他們抓去;被抓去 之後,先把你身上的衣物脫個精光,然後不是被打個半死,就是被活埋。哪兒像現在:陸上有四通八達的公路和鐵路;海 上有設備考究的客輪;空中有設備豪華的客機,不怕遠在千裏,一日甚至幾小時即可到達。隻要能夠奉公守法,上山入海 ,都可聽便,誰也不會去幹涉你。這樣的環境,在我參學時代,真是連做夢也想不到。
  我因為是出生在北方,所以我到南方參學的時代,出生在南方的同學們,都叫我“侉子”。初聽起來頗不順耳,但日子 一久,也就無所謂了。談到這兒,也許有人要問:“你既然出生在北方,為什麽一定要到南方參學呢?”這有兩種原因:一 是南方規模宏偉的大叢林多,如鎮江的金山寺,揚州的高旻寺,常州的天寧寺,句容的寶華寺,以及寧波的天童寺等處, 都是鍛煉僧材的大冶洪爐,不怕你是破銅爛鐵,釘頭鋼丸,隻要進去住個三年五載,在行住坐臥四威儀中,時時處處,都 能保持一種岸然的姿態,使人看到就會很自然地生起“與眾不同”的感覺。這雖然隻是一種外在的行儀,但在末法時代,想 住持道場,為人師範,就必須接受這種最基本的教育。二是南方的山明水秀,氣候溫和,物產豐富,善知識多,依止這樣 的環境修學,是極易獲證法益的。因為有這兩種原因,一些對於徒眾寄以厚望的師長們,大都多方鼓勵他們的徒眾去南方 參學,希望在不久的將來,能成為法門龍象,廣利人天!可是,我去南方參學,雖是受了這兩種原因的影響,卻沒有得到 師長的鼓勵,而隻是在懵懵懂懂的狀態下發心南下的。這一懵懂,雖然使我吃了不少的苦頭,受了很多的坎坷,然現在仔 細想想,倒是我生平最值得欣慰的一件事哩,因為在崎嶇坎坷的人生旅途中,它終於把我引入我願意走的路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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