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 Decade

清早七點，尚在好夢。小兒爬上大床，攀坐到我身上，啟動給媽媽專享的‘叫早’程式，捏鼻子，扒眼皮，晃腦袋 ...

‘哎呀，還早呢，讓媽媽再睡會兒。你要不要看會兒電視啊？’迷糊之中, 我琢磨著怎麽能拖個十分鍾也好啊。

‘Mama, mama, today is December 31，last day of 2009，also last day of the decade！’大兒跟過來了。

‘Last day of what？’小兒詞匯量有限，但不缺求知精神。

‘The Decade！’大兒難得耐心地指點弟弟，帶著小得意。

幾天hotel下來，全家一圈stomach flu之後，日子過得暈暈乎乎，虧他居然記得 ... 嗯，這麽重大的意義居然輪到讓兒子來點撥了，我不老才怪呢，... 一轉到老不老這個經典問題，我的大腦終於clicked in，開始運轉。

‘Yes！You two are finishing your first decade. The first decade of the 21st century.’身旁的老公也被鬧醒了，對著兩個小人兒說道。

然後，他轉過頭來，對著我說 ‘And, we two are finishing our first decade … together.’天，真是的，都老成這樣了，我一激靈。這下就別指望再睡了。

接下來的一天，意義如此重大的一天，是在帶著兩個小人兒museum hopping到兩腿發麻中度過的。世界名畫和恐龍化石的交錯間，下意識裏湧起的是對十年一個decade的感慨。


十年前的那天，千禧夜，巴黎。跟還是男友的老公和他的朋友們一起過的。

那晚，他的朋友們很努力地找著各類話題聊著。我應著，維持著場麵上的熱鬧。心裏不可抑製地糾結於他們在千年一次的千禧夜，寧願窩在飯館，不去艾菲爾鐵塔倒計時看焰火的選擇。

隱隱地我覺得出，他們對在艾菲爾鐵塔守夜跟我對在外灘情人牆談戀愛的感覺差不多。如此齷齪的心思，按Y的說法，是進了腦子就再也趕不走了。要是能不在意，那就不是我了。

那時, 我們分在兩地，以電話線和三個月度次假來維係思念。麵對著中間的一個大洋和彼此間大大小小說得清道不明的不同和隔閡，對於未來和彼此的結果，我隻有一點點暗暗的期冀，不敢有要求，更沒有信心。仗著年輕，放任自己隨心而行，到哪裏，算哪裏。

3652天的積累，每天瑣碎平凡如2009年12月31日的清晨，聚沙成塔。

十年後的我們已然是早過了七年之癢的老夫老妻，修煉到了能在一秒內讀懂對方的毫無表情，兩秒內判斷出有沒有必要多一句嘴的境界。也不再認為矛盾和隔閡是純粹的壞事，本來嘛，那是生活漫漫長路的調味品。(嗯，我們的吃口是越來越重了，家常小辣都覺不出來了)

添了兩個孩子，長得高高大大，加起來的磅數居然比我還重了。每每想到他們是我生出來一路喂大的，腦子裏就跳出那個一直以為跟自己毫無關係的詞 ... 能生會養。

至於我自己，按C的說法是，嫁對了人，心態好，變得更逗了；按Y的說法是，作天作地的妖精嫁到了菩薩，終於有了正常人的脾性。要我自己說，我懂得了滿足。時不時希望時光駐足，把那份快樂定格，延長，延長到下一個十年，再下一個，一個又一個。。。。。


新開始的這個十年，依然不可知，仍然不敢有要求，但冥冥中，我有從來沒有過的心定和明確 ... 這會是我們挑擔子邁大步的十年。前一個十年裏，搞定了大事。不光是結婚生子，更是理清了自己頭腦中的糾結和混沌。終於樣樣都幹淨利落，擺好了位置，是到了我們順利攀升的時候了。我們兩，三十多，正當年，到了授益於社會多於受益於社會的時候了。家裏的兩棵小樹，更是要讓他們攀得高長得好，好好享受父母的寵愛澆灌，快樂歡笑。

隱隱地，我還知道 ... 這個十年，我們會走得穩當安心。 因為 ... 我們一家人一起走。

[jellyjolly]

very good. it's wonderful to have a great family.

[麗雅]

恭喜!

[閑人Filiz]

美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