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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茶一杯 — 鄉下人喝普洱

(2009-10-14 10:44:00) 下一個

我並不常喝茶,主要是怕麻煩,又要燒水,又要泡,隔天還要洗茶杯。

去年底回去的時候,親人在旁,便愜意享受,喝茶便是其中一項。常有親友遞上泡得恰到好處的茶,或弄功夫茶讓我品嚐。無奈自己俗人一個,不喝茶,自然也品不出味道,牛嚼牡丹便是如此。 所有茶到我手上都是“嗯,嗯,好,好,味道不錯。”

其實不就是那個淡淡的苦味嗎,有什麽區別。當然不得不承認,無論泡前還是泡了之後,它們長得並不相同,如此而已。

隻一種茶,最是與眾不同。每每朋友泡時,不是將一小撮茶葉放進茶壺,而是取一整塊壓規則不均,壓在在一起茶餅,然後鏗鏘有聲投入茶壺。

從國外回去的人都土,這個咱有自知,所以連問都不好意思問,怕被人笑掉了大牙。可是嚐過幾次,竟愛上了那茶餅衝出得茶。雖然那茶入口還是一樣淡淡的苦澀,但吞下之後,舌根竟是一點點甜,齒頰留香。

有次又和朋友喝那個茶,於是伸手一指,大言不慚的評論道:“這次回國,喝了這麽多茶,就這個最好喝。從此我要開始喝茶了,隻喝這一種。”

朋友一聽,笑了。回房拿來一個包裝精美的禮品盒遞給我,說:“難得你愛喝,這個送給你,等你回了美國再喝。”

土人,就是土。我根本沒多想,不就是一包茶嗎,朋友送了,收著就是。

拎著茶回來家,在家裏拆開包裝看,才發現禮品盒裏是一個圓圓的大茶餅,這才想明白,每次朋友給我衝茶大概都是從上麵掰下來一塊,放進茶壺。

老爸回來,看我正擺弄那個茶餅,問我:“女兒,你這普洱拿來的?”

“什麽普洱?”我不光土,有時還糊塗。

到底是老爸,見識就是不同。他指指茶說:“就這茶呀?”

“朋友送的,我說我嚐了那麽多茶,就這個好喝,她就送我一盒。”

老爸看看茶餅,又看看我說:“你這張嘴還不是一般得刁。茶怎麽品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偏偏喜歡上了最貴的一種茶。早兩年,這茶和黃金一個價。人家送你這麽個大茶餅,跟送你這麽一大塊金子一樣貴重。”

我看看那隻直徑足有15厘米的大茶餅,這要相當於黃金,得值多少錢哪。得了,還是咱原來太土,不識貨,看來這不是一般得禮,也不知能不能收。於是跟老爸嘀咕:“老爸,這禮是不是太重了,要不我給退回去吧。”

老爸一皺眉:“女兒,好歹你也是掙美元的人,怎麽就跟一沒見過世麵得鄉巴佬似的。這茶早兩年是貴得離譜,現在雖然還貴,早跟黃金不能比了。朋友給你,你就收著完了,頂多給人送人點你從美國帶回來的東西。”

我歎氣:“老爸,您也不是沒去過咱那鄉下,那地方呆個三、五年,怎麽都是鄉巴佬了。”

老爸拿過茶餅,看看聞聞,說:“這茶看著不錯。”

我當即立斷,掰下來一塊給老爸泡了茶,雙手奉上。老爸自是眉開言笑。他看著茶,就是不喝,我也隻能看著。過了一會,老爸指著清亮得茶水說:“好茶。”品一口,就一個字:“香。”

老爸懂不懂茶,咱作小輩的自然不能評論,但看得出老人家真得喜歡。我趕緊把茶餅一掰兩半說:“老爸,您也知道我不怎麽喝茶,給了我是糟蹋了,這麽著,這大半留著給您在這喝,小半我帶到美國去。”

老爸就是老爸,理所當然地推辭一番,無奈之下,才收了。

第二天一早起來,看見老爸抱著茶缸子喝茶,於是說:“老爸,您幹嘛不喝那普洱呢,朋友送了,就是喝的。”

老爸瞪我一眼,搖搖頭說:“這就是普洱,你喝這茶啊,可惜了……”

我能說啥,一邊傻笑。

終於回了美國,又開始了沒熱水,沒暖水瓶的日子。那普洱也早不知被我塞在了那個角落。

有天打電話回家,媽接起來,便叫:“老頭子,別折騰你那個茶了,女兒來電話了。”

我隨口問一句:“媽,爸弄什麽茶呢?”

“還不是你留下的普洱,這老頭子有空就拿出來品品。”

我一聽大叫一聲“壞了。”

“你多大了,還這麽一驚一乍的。怎麽了?”老媽念叨。

“我忘記喝那普洱了,這一放,放了大半年了,新茶都放舊了,肯定不好喝了,早知道還不如都留給爸。”

老爸不知什麽時候拿起了分機,一聽就歎氣,“你怎麽常識都沒有,普洱是年份越久,味道越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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