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天使惡魔
子悅默默的聽著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最後歸於沉靜。她微微動了動有些發麻的腿,猶豫著是否該去倒杯水,胃裏有些隱隱作痛。
“叮咚,叮咚……”門鈴毫無預兆的響起,一聲緊過一聲。這樣會吵到鄰居的。
子悅歎氣,看來不管她領不領情,願不願意,他是非要陪她不可了,從來都是如此,不給人說不的權利。子悅有些無奈的走過去開了門。門口站著的除了宋承宇,自然再不可能有別人。
宋承宇有些疲憊地靠在門邊,一隻手握著手機,眼睛微微發紅,略帶著些酒氣。他定定地看著子悅問:“怎麽不接我的電話?”
“晚了,我累了。”子悅淡淡的答。
宋承宇搖頭歎氣,一腳踏進了門內,子悅隻得退開。他隨手關上門,一伸手就把子悅拉進了懷裏。
子悅心情不好,硬著身子,無聲地抗拒,她不想要他給的溫暖。宋承宇感覺到,卻將她摟得更緊。
子悅想推開宋承宇,卻發覺他正對著她的耳根吹氣,一下下,溫溫熱熱,讓她的心裏麻麻癢癢的,說不出的感覺。
隨後是一個聲音響起,喃喃的,帶著少有的溫情:“子悅,別怕,我說過要陪你的,而且我還會幫你,幫你忘了那個你一直忘不了,可是又不值得你記掛的人。”
子悅未及反應,一副灼熱的唇已經落了下來。她心頭一驚,微微張了嘴,不想正好方便了宋承宇。他的舌,帶著酒精的味道,趁機侵入。
子悅一歎,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穆清輝已經遠離,她又為什麽要為他守著,她也累了,不如就嚐嚐這隻有性沒有愛的感覺吧。
宋承宇本就是個中高手,自然深諳男女之事,他吻繾綣深長,他手火熱灼人,在子悅身上上下遊走。不過短短一刻,他就輕易地撩撥起子悅自靈魂深處藏著的那一股情欲,引得子悅微微喘息。
宋承宇勾起嘴角,微微一笑,抱起子悅像臥房走去。他把子悅放在床上,俯身下來,唇貼著子悅的耳際廝磨半晌,之後才啞聲說:“子悅,如果你念念不忘的那個人是天使,那我就做惡魔,帶你放縱墮落,直入地獄,隻有這樣你才能完全忘了他。不過你記著這世上本來就沒有天使,忘了他吧,陪我一起在地獄裏前行。”
說罷,宋承宇伸手扯下自己的衣服,又將子悅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腿去,和她融合在一起。
子悅一語不發,閉著眼睛,默默承受,兩彎秀眉微微蹙起。
宋承宇看到心中湧起有些不悅。“睜開眼,看著我。”口氣裏多少帶著些命令的意味。
子悅睜開大眼睛,默默看向宋承宇,眼中霧氣迷離,幾分傷痛,幾分困惑。
宋承宇歎息,“唉。六年多了,你怎麽還是這麽愛哭。”他輕吻一下子悅,說:“告訴我,我是誰?”
子悅再看一眼宋承宇,即使再糊塗,她心中也還有一絲清明的,怎會不知道他和誰在一起。身上的人當然不是清輝,和他相比清輝青澀得多,隻是她卻不知該如何稱呼他,她遲疑的說了一個字,“宋……”
“還不算太無可救藥。叫我承宇或者宇。”宋承宇眼底笑意彌漫。
“承宇。”
宋承宇聽罷,滿意的一笑,不再糾纏,帶著子悅直入雲端。
一番狂亂過後,宋承宇把子悅輕輕摟在胸前,兩個人都沒說話,臥室裏是一片寂靜。
毫無征兆的,宋承宇忽然就覺得胸口一熱,他無語,隻將子悅更緊地抱住。
淚水終於還是不受控的落下,一滴接著一滴,擦不幹,擦不完。子悅已經放棄了和眼淚的拉鋸,就這麽一動不動地趴在宋承宇懷裏,任那淚水一瀉千裏,熨燙著她的臉,他的心。子悅也不知自己哭什麽,宋承宇並不曾強迫她,是她放縱了自己,也放棄了所有的幻想,不再相信愛情,甘願從此墮落,萬劫不複。
子悅一直在哭,哭盡所有的眼淚,也哭盡了所有的力氣,最後無聲的在宋承宇懷裏睡著了。
夜深了,宋承宇皺眉看著懷裏熟睡的子悅。他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麽了,他的確不算專情,身邊也常有女伴,有時還不止一個,但他卻也不曾主動招惹過那個女人,從來都是別人對他投懷送抱。今天他居然又為子悅破了例,這樣軟硬兼施的使手段,隻為把這樣一個滿身是傷的女人帶上床,給她療傷,給她片刻的依靠。也許自己真的是欠了她的,六年前欠下的,現在來還。
想到六年前,宋承宇不覺苦笑。那時他還年輕,不到 26 的年紀,剛從 Yale 畢業回國沒多久,還沒練就現在的本事,遇到些挫折就沉不住氣了。心情不好,難免殃及下屬,子悅大概就是在那樣的情況下被他痛罵了一頓。其實子悅絕對不是他第一個罵的下屬,卻是他能記起的最後一個。
當時他帶的那個市場推廣的項目對他來說隻能成功,不能失敗。而他那個同父異母的大哥宋承震卻從中作梗,百般阻撓。他心裏明鏡一般清楚,隻是那時的他對很多事還都無力改變,於是他的項目組裏人員嚴重不足,算他在內,也隻有四個人,而且構成也不合理,都是剛畢業的新人,不足一年的工作經驗,這也就是子悅在他組裏的原因。他的心裏總有些憤憤不平的。
他記得,那日,已經晚上 8 點多了,他又一次發現,手中的銷售數據被承震的做了手腳,這就意味著,所有已經分析好的結果和作出的提案都不再有任何意義,這個組所有人的工作也都毀於一旦,無異於提前宣布項目的失敗。
正是一肚子的火氣,子悅卻偏偏在那時敲門而入,告訴她那天,她要提前回家。他一聽立時就炸開了。狠狠地指責子悅不光做事不盡力,分析出來的數據還漏洞百出。還告訴她今後也不用再職場混了,連起碼的察言觀色都不懂,老板還沒走,就打算自己走人,還偏偏在項目最忙的時候,她這種大小姐誰還敢雇。
當時在氣頭上,什麽刻薄難聽的話都說了,因為還有一周就要將提案初稿交給客戶,重做幾乎沒有可能,他也豁出去了,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架勢。
子悅大概根本沒料到他會對她的要求有這麽過激的反應,現在他麵前呆立半晌。然後他看到她咬咬牙,揚起了頭,不再看他。他更氣,心想,居然你個小小的職員也敢這樣蔑視的看她,言辭更加嚴厲起來。
罵到最後,他也煩了,想既然她要回家,他就成全她,就在他就要說出“滾,以後也別回來”時,他看到她臉上一閃,一顆瑩白通透的淚悄然滾落,在她揚起的下巴微微停了一下,接著啪的一聲碎落在他大大的紅木辦公桌上,留下一圈小小的水印。
他那時也是一愣,忽然意識到她抬頭,也許不過是為了強忍淚水。學校學了那麽多管理課程,做了那麽多模擬的 CASE ,單單沒有一樣告訴他該怎樣應對一個落淚的女孩。他看到她用袖子掩住了臉,卻依舊高昂著頭。於是他明白了她的自尊也驕傲,便也轉了頭。
不經意的看到桌角處的鬧鍾上的時間已經指向了 9 點,那時他隻有歎口氣,原來她提得也不是什麽過分的要求,這些天大家一直都做到近午夜,他竟忘了 9 點對一般上班的人來說已是很晚了。
她的眼淚澆滅了他的一腔怒火,平靜下來之後,心中是微微的懊惱,還能再說什麽,他微微揮揮手,說:“算了,你走吧,有什麽我們明天再談。”但那時他並不確定他們明天是否會再見。對一個受了委屈,莫名其妙被他罵哭的女孩來說,大概一定不會再回來了。
本以為,她會在離開他的辦公室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但她竟然沒有,而是留了下來,紅著眼睛繼續幹活,直到他看不下去,讓她離開。
第二天,他們又見了,她來得比他還早,安安靜靜地在那裏做事,眼裏滿是倔強。他有些意外,有些釋然,但更多的是欣賞,欣賞她那份不屈不撓的堅持。既然她都在堅持,他又怎麽能放棄。
之後的一個星期裏,她早來晚走,不曾抱怨過一個字,他們還一起忙了整整兩個通宵,終於趕在客戶訂的時間交出來提案的初稿。又是兩周,她,他還有項目組的另外兩個人依舊忙碌著,最終呈給客戶了一個近乎完美的提案。
采用了他們的提案之後,客戶新產品的銷售額兩個月提高了 30% 。就在那時,他接到了那個他一年也見不上一麵的父親的電話,讓他進震宇總部。他知道他終於朝著自己的目標邁出了第一步。但在震宇,他是不能就那麽一個人孤身奮鬥的,所以他會把這次和他一起做項目的三個人都帶進震宇,當然也包括子悅。
正當他為進震宇籌劃時,子悅卻先找了來。她笑著告訴他,她要辭職離開宏盛,因為她要去美國留學。他忍不住問她為什麽之前沒走,她笑笑答:“我不喜歡半途而廢。”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他禁不住感歎。受了委屈,卻選擇留下,項目成功時,微笑著離開,那便是子悅,對得起自己,也對得起別人。
他想留她,可始終沒說出口。每每想起那日他罵她,總是心懷歉疚的,但他也有驕傲,所以從不曾說過“對不起”,也就無從留她。
總算,命運待他不薄,六年後,子悅誤打誤撞又撞到了他身邊,他還是不會開口道歉,但也許可以做些什麽來補償她,就比如剛才,如果可以幫她忘了那個人,他不介意借她一個肩膀,一個懷抱,甚至更多。
sd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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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上部就這樣了,多謝大家支持。我大概會休息兩周,再始貼後麵的。到時候,發表時間可能會有變動,我會在博客公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