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離墨西哥人引發的爭議
王澄 2009 年 5 月 12 日
我把英文“墨西哥指責某國就豬流感一事歧視墨西哥人，中國 mexican criticized swine flu discrimination, china ”打入 google 。得到 36500 條相關內容。
美國《時代 Time 》雜誌 2009 年 5 月 4 日從墨西哥首都墨西哥城 MEXICO CITY 發表的一篇文章。題目是：墨西哥政府譴責因豬流感隔離對墨西哥公民的歧視 Mexico Criticizes Swine Flu Discrimination 。 （ By AP / DAVID KOOP Monday, May. 04, 2009 ）
我們先讀一下摘要：
( 譯文 ) 墨西哥總統 Calderon 說，“我認為這是不公平的，我們在國際上對豬流感問題上采取了誠實和透明的態度，而有些國家和地區卻采用了壓製和（對墨西哥公民）歧視的方法，原因是他們無知和扭曲（報道我們墨西哥豬流感流行的）事實。總是有一些人，他們要利用這個借口攻擊墨西哥，即使僅僅在口頭上”。盡管墨西哥總統沒有指出是哪個國家，但是，隨後墨西哥外交部說會派一架飛機把願意離開中國的墨西哥公民接回來。
（原文） "I think it's unfair that because we have been honest and transparent with the world some countries and places are taking repressive and discriminatory measures because of ignorance and disinformation," Calderon said. "There are always people who are seizing on this pretext to assault Mexicans, even just verbally." The president did not single out any country. But the Foreign Relations Department said afterward that Mexico was sending a chartered jet Monday to bring back any citizens who wanted to leave China.
對於墨西哥的指責，中國方麵說已經和墨西哥方麵聯絡並取得了諒解。但是，事隔 5 天後，也就是 5 月 9 日，海外的華文網站《多維新聞網》登出了一條消息，“隔離墨西哥公民：聯國人權專員暗批中國歧視”。這條消息說，“明報專訊 / 北美流感疫情雖見緩和，但墨西哥指控中國隔離歧視墨國公民的政治風波卻愈鬧愈大。聯合國人權事務高級專員 8 日促請各國勿以國籍為由隔離健康的墨西哥旅客，其發言人稱隻憑國籍來隔離懷疑北美流感患者，是「明顯的歧視」，違反國際人權公約。”
看來這個爭議涉及到幾個方麵： 1 。墨西哥對中國政府有陳見； 2 。歧視墨國人，意思是如果是美國人就不會被強迫隔離了； 3 。中國政府無知，因為無知所以扭曲報道了墨國的豬流感情況（ disinformation ）。 4 。中國人權的問題總是不時地被人提起。
作為一個中國人我能夠清楚地看到，這次中國的豬流感防疫工作做得很好，就像鍾南山說的，是最好的一次。從 2003 年非典後全麵開放醫療情報，特別是急性流行病情報，也比 2003 年前有了根本性的變化，離國際上說的透明度越來越接近。
作為比較，我先說一下美國的情況。美國這次一再安撫民眾，官員說，
1 。鑒於這次豬流感的傳播特點，關閉邊界已經無用了。該被傳染的已經被傳染了。（ 5 月 10 日達 2200 多人。）
2 。美國官員說，我們有足夠的藥物。
3 。美國人有“有點毛病就去看醫生”的文化傳統。（中國醫改討論中提到美國看病方便，但醫療成本高。這個時候這種製度的優點就顯出來了。大家可以讀我下麵附錄的墨國醫療體製缺點的報道，作個比較。）
（這一段是第 3 條的擴充部分）再提一件事，美國 911 事件後紐約州政府給紐約市被燒毀的大樓的引起的汙染可能波及到的人群中（包括紐約市的所有居民），凡是沒有買醫療保險的每人發一張臨時醫療保險卡，由政府買單，鼓勵大家去看病。這樣，美國早已建立的散落在各個社區的私人診所發揮出它的強大的“網管”的作用： 1 ）。把災後疫情的發現和及時處理放在地理的最短途徑； 2 ）。疫情的最初階段，因為醫患之間認識而溝通最快，病人覺得不適馬上打電話給自己的家庭醫生，加速了診斷和治療的過程； 3 ）。 家庭醫生認識每一個病人，知道這個病人以前有什麽病，是幹什麽工作的，所以對於他 / 她能否患新病有一些預期。
4 ．美國醫院處理呼吸道重患的人員，技術，藥物，設備都十分充足。
美國有了這四條，對待墨西哥來美的人員當然是“容許他自由”了，你該幹啥幹啥，發燒咳嗽了馬上找醫生。
而中國的國情就完全不同，麵對著墨西哥死了（據說） 50 多人的豬流感，中國害怕。上次非典“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就怕再出現非典那樣的大規模破壞性疫病發生。 1 。沒有足夠的達菲藥物儲備， 2 。如果放任自由，很可能病人死了都沒有看過醫生； 3 。人口密度不一樣，在墨西哥一個人可能傳播給 5 個人，在中國大城市一個人可能傳播給 50 個人； 4 。由於嚴重空氣汙染，人們的易感性不一樣； 5 。病重了再看醫生死亡的幾率高。因此，中國對於高發人群采用了“看”（隔離）的辦法，到目前為止這個辦法很有效，完全符合中國人民的利益。
問題來了，中國的國情和墨國美國的情況可以說完全不同，為什麽中國做出了有利於自己國情的安排，而墨國領導人不僅不認同，還不依不饒地批評？還到聯合國人權組織去告狀？
原因有兩個：第一是墨西哥惱羞成怒，官員的負麵心理作用在作怪。全世界都在指責墨西哥，特別是死人的事情。墨西哥希望找出別人的茬，向外宣泄一下。這在心理學上叫做 projection （投射）。第二是國際社會和墨西哥對中國政府有陳見。主要陳見是中國社會製度落後，和國際社會不 match ，特別是經常被人提起的人權問題。
還有一個（陳見）原因，就是中國的醫療水平太落後，在國際上被人看不起。我就這個問題提出以下五點意見供大家討論：
第一：中國醫學界在國際上“不是自己人”，十分隔路。
我認為，任何一個國家，特別是大國的衛生部一定是會說英文的衛生部，要做到部內開會的時候能夠用英文交流。（當然不是像 XXX 那樣故意賣弄）；所有衛生部的部長和副部長必須是像台灣馬英九那樣在西方受過完整的教育。而中國的衛生部就不是這樣的一個衛生部，中國官員一張嘴說話，國際上就聽出來不是“自己人”，因為你和他們不曾“同學”過。如果你不是“自己人”，你就不能得到國際的信任。沒有西方人和你之間個人的信任，就沒有國家和國家之間的信任。 如果你是“自己人”，每天堅持瀏覽 5 份以上國際英文報紙，你和國際上的關係就會像老婆和丈夫的關係：老婆是怎麽說自己的丈夫的，“你還沒張嘴我就知道你要說什麽。”
請大家記住我的話，很多情況下自學是不能成材的。和國際上打交道，一定要學會從高處往低處看，不能隻會從低處往高處看。自己以為自己挺不錯的，但是別人不是這樣看的，沒事的時候別人的看不起你的想法可以藏起來，一到了有事的時候就露出來了。
第二：中國的（科學）醫學界的領軍人物，院士裏有些人在國際上是狗屎，讓人鄙視。
不是說人不能出錯，而是作為國家學術帶頭人就不絕對不可以出常識性的錯誤。比如這次豬流感，華中農業大學中國工程院院士陳煥春 4 月 27 日向媒體披露，說早已研製出豬流感疫苗。院士陳煥春居然不知道他養的那個“豬”和墨西哥的那個毒“株”不是同一個豬（株）。
也是院士，與中醫中藥有關的陳可冀，李連達，李大鵬，王永炎，張伯利，石學敏，據說這六個人連英文都不會，連今天的大學生都不如。特別是陳可冀，李連達，李大鵬，王永炎四人，將要為中國錯誤地把 64 億支中藥注射劑假藥注入到中國人身體的重大刑事案件負責，他們四人是重大嫌犯。針灸院士石學敏要為全國泛針灸文化傳播乙肝負一定之責。
最後說衛生部長陳竺，他不僅是院士，還是院士的頭頭。八角茴香燉豬肉一說很可能是一句玩笑，隻是說錯了地方。但是，有一件事不是開玩笑。中國新聞網 2007 年 10 月 15 日曾利明報道，“衛生部長陳竺說，中醫有望對醫學模式帶來深遠影響”。陳竺說“用現代生物學手段，用中醫原始和質樸的、講究整體、注重變化為特色的治未病和辨證施治理念來研究亞健康以及慢性複雜性疾病，是東西方兩種認知力量的匯聚，是現代醫學向更高境界提升和發展的一種必然性趨勢”。“科學家應逐步突破中西醫學之間的壁壘，建立融中西醫學思想於一體的二十一世紀新醫學。這種醫學兼取兩長，既高於現在的中醫，也高於現在的西醫。”
陳竺這段話有兩個常識上的錯誤， 1 。沒有弄清楚誰大誰小的現狀，就像一個侏儒女孩想要嫁給姚明，她到處跟別人說，俺倆情況差不多，難道世人不笑話嗎？中國現代醫學近 700 萬人，中醫隻有 20-30 萬人。中國以外的全世界傳統醫學的醫療作用在每個國家政府的心目中是零，怎麽可能有“中醫有望對醫學模式帶來深遠影響”，“是現代醫學向更高境界提升和發展的一種必然性趨勢”。中醫在中國明明是一盤政府無法收拾的“殘局”嘛。
（我這兩天遇到一位從緬甸來的男士，他說他是祖傳的牙醫。緬甸政府已經通知他，祖傳到他這就停止了，不能再傳了，今後必須是正規醫學院畢業的。）
2 ．陳竺沒有弄清楚傳統醫學和現代醫學打交道的方式。了解中國用中藥假藥治療艾滋病的國際知名專家何大一說，他就不讚成把醫和藥分成“中醫中藥”和“西醫西藥”，他認為不管什麽方法和藥，如果你認為它有效，就拿來我們大家做實驗看看。有效了就成了（現代醫學的）藥，沒效了就放棄。這是中醫藥和現代醫學打交道的唯一方式。然而，中藥到目前為止，在政府的唆使下，集體拒絕進行對照，隨機，雙盲實驗，還要讓現代醫學界承認它的作用。國際上覺得中醫像二流子一樣，要麽就是中國政府像二流子一樣。
大家說一說，陳竺的這兩個錯誤算不算常識性的錯誤？
第三：知其人，觀其友。
世界上所有受過教育的人都知道傳統醫學已經被人類淘汰了。中國政府和已經被淘汰的傳統醫學勾勾搭搭，走得這樣近，正派的人會怎樣看你？中國政府用人為的力量把中醫推向國際，做了很多過頭的事，如果中醫能夠走向國際，要你推他幹什麽？如果國際上都不能接受中醫，你一定要強迫國際接受，表麵上大家不會說什麽了，可是背後人人心裏都有數，到時候就會給你一下。中醫問題原本是家醜不可外揚。
第四： 2008 年北京開國際傳統醫學大會，衛生部竟然操縱世界衛生組織，（因為世界衛生組織總幹事陳馮富珍是香港人，比較會溜須），發表了臭名昭著的《北京宣言》，幹涉他國醫療進步，號召國際使用傳統醫學。陳馮富珍傻乎乎地竟然說是因為“有人沒有錢” not affordable ，所以窮人應該用傳統醫學。陳馮富珍居然不知道當今國際上的大潮流是：關心窮人，為窮人的生存，平等和人權發聲。有人自己一貫歧視窮人，居然寫出《北京宣言》要去歧視全世界的窮人。他們隻顧到推銷中醫，卻不知道全世界的窮人也應當（說起來）和富人一樣享有受到現代醫學照顧的權利。
第五：有關緊急醫療問題政府不要說的太具體，因為在這個過程中很多事情還不確定。要像西方國家那樣，讓技術人員站在前台，特別不要再用“某某政要發出重要指示”，因為要給技術人員改正方案的機會。
（完）
附錄：
墨西哥公共衛生受指責 多人患流感因延誤就醫送命
中新網 於 May 09, 2009
墨西哥的公共醫療製度糟糕透頂，到醫院求診得等上半天，以致當地民眾都盡量避免到醫院就醫，而是自己到藥房尋找較為便宜的處方。這使得甲型 H1N1 流感爆發初期，許多墨西哥人都延誤就醫。
據新加坡《聯合早報》報道，墨西哥許多大城市的私人醫院擁有先進儀器和持有美國醫學證書的專科醫生，但墨西哥的公共醫院卻是一團糟。 在不同機構就職的人必須到指定醫院求醫，否則就會碰釘子；急救部門肮髒破舊，到那裏求診必須等上好幾個小時。即使在政府宣布全國進入緊急狀態後，一些懷疑感染甲型 H1N1 流感的病人也投訴，公共醫院拒絕為他們診治，或是讓他們等上數小時才讓他們就醫。
墨西哥每年隻花 6.6% 的國內生產總值在醫療保健服務，隻等於美國的一半，在經濟合作發展組織的 30 個成員國當中也是最低的。這意味著，為墨西哥大部分 4400 萬貧困人口服務的公共醫院，往往人滿為患、裝備不良，員工也因為工資過低而士氣低落。
由於墨西哥的藥房無須醫生處方就可以出售抗生素和其他強力藥物，許多民眾更傾向於“自己當醫生”，到藥房去向櫃台職員求助。一些藥房甚至設立了一個小小的辦公室，並請來醫生以區區 25 比索 ( 約 2.80 新元 ) 為民眾提供基本檢查。
墨西哥衛生部長科爾多瓦指出，由於民眾都不願意到醫院求診，當甲型 H1N1 流感疫情爆發時，許多病人太遲接受診治。這也解釋了為什麽在全球 51 個死於新流感的病例當中，就有 48 人來自墨西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