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華筆會

這是立足於加拿大溫哥華的文學社團“大華筆會”的文學創作園地,將定期發表來自加拿大本土、歐、美和中國大陸的會員及其他作者的原創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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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文苑》總第一百三十八期

(2012-03-25 14:19:57) 下一個

我怎麽變成“夾在中間先生”的

--訪加拿大最高文學獎總督獎得主弗萊德·教授(節選自《楓語心香:加拿大華裔作家訪談錄》)

趙慶慶(大華筆會會員)/ 南京

 

 

   (弗萊德·華教授在南京大學)

 

趙:您為什麽叫Fred WahWah到底是什麽姓?我看到了好幾種中文譯法:“華”、“瓦”、“伍”、“王”……華人的英文名字,有的是根據粵語發音寫的,又加上了英語的發音習慣,不容易吃準是什麽漢字。如Lau是“劉”,Yee是“餘”、Lai是“黎”,Choy是“崔”,ChuChanBak是“白”,LimLam是“林”……還有,講英語的人也會迷糊,Fred是典型的英語名,可Wah就有點不倫不類。幸好今天見到您,可以揭開謎底了。

 

Wah:(遞來一張名片,上有一個印章,刻“關富烈”三字)我姓,我祖父1892年來加拿大,和成千上萬的苦力一道來,修鐵路。祖父名字的最後一個字是,移民官根據西人姓名,以為他姓,就這麽記下來了。有不少中國人,姓名的最後一個字是,都給當成了姓。在溫哥華唐人街,有上百個華記商店、華記市場、華記洗衣房、華記餐館、華記這個、華記那個……我和爸爸去那裏,說哇,爸爸,這兒有我們很多親戚!他大笑,說不是,然後給我講了這背後的故事。我們拿到一張卡片,Wah就成了我們的姓。我家頂著那個姓過了三四十年,也沒太放在心上。有的華人家庭後來改回了原姓。

趙:您小時候,有一件事對您震動很大。您長得像白人,也一直以為自己和周圍人一樣,結果有一天,在學校裏,有個白人女孩瑪麗叫你Chink(中國佬)。

Wah:這就是命名的問題。在學校操場,她突然叫我Chink, 我才成了Chink。在加拿大,這是一個貶稱,像黑鬼”(nigger)意大利佬wop)、西班牙混混”(spik)。我記得回到家,問爸爸,為什麽她叫我Chink,我搞不清楚。我以為自己和其他任何人一樣。為什麽叫我Chink?八九歲的孩子,還不知道什麽差異,還不知道人跟人不一樣。總之,我長大了,因為我的名字,知道自己不同了,我的名字總泄了我的底。我長得不像華人,也可以裝著不是。在20世紀50年代的加拿大,你不想當華人,遭排斥啊,下層人啊,受種族歧視,這時候,種族這個詞進入了我的話語。這麽多年,我一直在寫種族化,什麽叫種族化?也許我到現在還弄不明白,這個話題還在困擾人們。

 

趙:您怎麽了解中國的?懂中文嗎?

Wah:對我而言,中國多少是被浪漫化了的。我隻是通過祖父和父親的故事了解中國。我家一直有這麽一個印象:中國在地球那一邊,隻要挖條隧道就能通過去。(笑)你沒吃完飯,父親就會說,“想想中國餓肚子的人!”中國就這樣掛在嘴邊,有點外國的感覺。你喝燕窩湯,你問父親這湯怎麽做的。你就會聽到相關的故事,人們怎麽收集燕窩,童話一樣,然後你就愛喝燕窩湯了,諸如此類。 

我不會講中文,也看不懂。我隻能通過翻譯了解中國文化。如我所說,因為父親和祖父,我大多通過食物了解中國。家庭起了紐帶的作用。我不是中國人,我沒在中國長大,我沒有你的那些參考材料,也沒經曆過你談論的所有那些事情。如果我要用它們,我會想一想,我可能不夠真實。

 

趙:您在餐館跑堂時,生活中有什麽因素激發你成了詩人?你在大學裏不是吹小號的嗎?

Wah:問得好!60年代,我上大學,開始讀詩。我小時候最喜歡音樂,吹爵士小號,作曲。後來,在大學裏學習音樂時,我發現音樂很累人。你費很大勁作曲,召集音樂家,排練,表演,然後就結束了,完了。我覺得詩歌更容易些,隻是和語言打交道。

另外,還因為那個時代吧。北美吹起了新詩風,像艾倫·金斯堡(Allen Gingsberg)、 傑克·斯比塞(Jack Spicer)、傑裏·斯尼德(Gary Snyder)等等。出現了一個契機、一個可能,去標新立異。

       在小鎮上成長,就像我前麵說的,我想探討差異,但卻不知道從何入手。我對任何反權威、反殖民、反主流的東西感興趣。我得讀華茲華斯(William Wordsworth),讓我討厭極了。為什麽我得讀華茲華斯?我在加拿大卑詩省的山裏。華茲華斯跟我沒關係。我那時得讀的書都是關於英國的,我討厭極了。因此,我發現寫詩是一種反抗,而60年代是偉大的反抗年代。

       加拿大的政治也出現了轉折。皮埃爾·特魯多總理實施了雙語和二元文化政策。於是,60年代後期,加拿大正式運行英、法兩種官方語言,推行英、法兩種文化。法裔加拿大人和英裔加拿大人成了主人,大事啊。(笑)但他們遭到了很大的反對,導致了多元文化主義的出台。70年代,政府就考慮到這點,也有一股推力要在加拿大實施多元文化主義。1978年,《多元文化主義法令》就頒布了。

       現在,在加拿大,各種話語都有。多數像你這個年齡的人,他們對種族問題不太感興趣,認為不再是什麽“火中栗子”。他們更關心全球變暖那樣的大事。(笑)謝謝你問了這個問題。

 

趙:您參與主辦了前衛的《蒂什》TISH)詩歌雜誌。TISH,就是把SHIT(意思是糞便)一詞倒過來拚,表明了一種不服主流趣味的抗議態度。《蒂什》受美國垮掉派和黑山派詩歌啟發,主張以口頭語言的節奏和語匯寫詩,形成了以溫哥華和西部加拿大為中心的詩歌運動,突破了加拿大詩歌長期以東部(主要以蒙特利爾和多倫多)為中心的格局,影響很大,已成為加拿大文學史的一部分。請您談談這方麵的情況好嗎?

Wah:對,起那個名是表示抗議。(笑)60年代在溫哥華創辦雜誌時,我們還是大學裏的一幫小夥子,想找法子抵製權威和主流。你不能叫它SHIT,在1961年,那太招人厭惡了。你現在叫那名,誰還會在乎?

50年代末、60年代初,我在不列顛哥倫比亞大學上學,我是從山區來的。不少學生都不是城裏人,是從很小的鎮子上來的。我們覺得,小鎮人和城裏人,比如說和溫哥華人,之間有階級差異。因此,我們就聚在了一起,愛好同樣的音樂和詩歌。差不多這麽回事吧,因為階級原因走到了一道。

         我們都屬於下層。在大學裏,有精英階層的孩子。這就是我們為什麽對60年代頭幾年有好感。比如,艾倫·金斯堡,最容易被人提到。他對美國的抗議就是他的長詩《嚎叫》(Howl)。他抗議美國的殖民主義,還有,他願意探討並讚成性和同性戀。這啟發了很多人。

趙:人們把加拿大比作“馬賽克”(mosaic),理想的狀態是加拿大200多種族裔之間,和而不同,各呈異彩。我說是理想的狀態。

Wah:“馬賽克”是個漂亮的字眼。我希望你有機會看看我給你的紀錄片,你就會明白“馬賽克”並不是個讓人高興的詞,特別當你是土著後代時。對土著、原住民和印第安人的種族歧視,非常嚴重,尤其是在加、美兩國。他們原來有土地的,英國人來了,就把土地奪走了,殖民了。土著,在底層的最底層,貧窮,死得最早,大部分人受教育程度最低,最窮,酗酒。監獄裏,土著人要多於其他種族的人,就像在美國,監獄裏的黑人多於其他種族的犯人。

       你看,種族主義是明擺著的,不費多大勁就能看出來,它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對整個社會都有啟示的。一些人,像我,有幸接受了教育,成了作家,我可以對這些做出反思。大學是個非常好的地方,你有機會思考世界。我思考了很多。

 

男人之間

(接上期)

宋敬 / 溫哥華

 

就在她倆沉寂在這突如其來的愛情之中,另一個男生卻在女生宿舍樓前徘徊。原來,這幾天,閻成要畢業了,那時工農兵大學生的分配方向,一般都是從哪兒來的,回哪裏去。可他聽說,工農兵大學生的學曆有可能不被承認。要是那樣的話,他又得回去做廚師啦。對他來說,再拾起飯勺,這三年的書又白讀了。所以,他一心想留校當老師。一來,這可以讓他脫胎換骨,二來,還能和自己的心上人呆在一起。但說良心話,他的水平恐怕難以勝任,如果不是那個白卷英雄的年代,他這個隻有小學文化的廚師,哪能登上這象牙塔的聖壇。但他的信念是‘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

為此,他想到了李妮。學校管分配的張處長原先是她爸政治部的一名幹事,轉業多年,但一直對老首長很敬重,每年都會上她家去給她父親拜年。她們幾個孩子都管他叫張叔叔,李妮之所以上這所學校多少跟他有點關係。自從李妮進了校,張叔叔隔三差五地到係裏來看她,總是問寒問暖,在別人眼裏,她們就像親叔侄關係。

在閻成看來,說什麽也要利用一下這位張叔叔,他總不至於置“侄女婿”的未來於不顧吧。雖然他和李妮的事彼此沒捅開,但在外人眼裏,已是既成的事實,而且,他倆多次在校園裏碰到張處長,他總是熱情地和他們打招呼。鑒於這些因素,昨天,閻成自己跑到張處長的辦公室,一口一個張叔叔地叫著,詢問有關分配的方案。

開始,張處長待理不理,後來他幹脆告訴張處長自己是李妮的男朋友,而且李妮也希望他留校。聽他這麽一說,張處長叫辦事員把閻成的學生登記表找出來,仔細地看了一遍。越看,他表情越凝重,最後說,這事兒他一個人說了也不算,要校黨委研究後才能決定。閻成看出張處長沒有幫忙的意思,於是,今天晚上特意來找李妮,希望她親自出麵幫他說個情。當然在這之前,他要和李妮正式確定‘關係’。

《聖經》裏說:你越想抓住的東西,就越容易失去。閻成萬萬沒想到,他期待中的李妮,卻同另一個男人手挽著手,幸福地依偎在一起。起初,他大吃一驚,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使勁地揪了大腿一把,才如夢初醒。於是,閻成怒不可遏,把所有往日的痛苦,一生的憤怒,可能連他老爸當年做長工的階級仇,都糾集於一身,隻見他眼裏布滿了血絲,咬牙切齒地解開上衣扣子,右手也不知道為什麽在下巴上抹了一把,卷起袖子,握緊拳頭,朝李妮她們衝去。真是不偏不倚一拳正好打在馮路的臉上。馮路踉蹌,倒退兩步,撞在路旁的大樹上,幸好沒摔倒,但他兩眼冒金星,半天才認出對方來

 

三年級小學生的詩:

愛你就像愛這四季
求乙 / 浙江(新昌)

做夢,我都能感受到你
讀書聲壘起的教室
繞著圈兒跑的操場
還有輕撫額頭的老師

我無法形容你
也無法叫響你的名字
但是我想告訴你,即使在夢裏
我也那麽愛你
愛你,就像愛這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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