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華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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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作家文苑》總第一百二十九期

(2011-10-13 15:09:52) 下一個

歡慶聲中的懷念 

- --記我趔趄學步的經曆並憶石主任         

 楓(大華筆會會員)/ 溫哥華          

 

我生活弄得這麽苦,也怪我自己還不會真正地獨立生活。吃的我隻認那個包夥,絕無星點其它飲食。該洗該換,我也都不大會料理。我離家前,媽媽怕我小時凍傷過的腳再犯舊病,用舊毛線頭專門給我織了一雙厚襪子,還托人弄了一雙日本軍用的大頭棉鞋。這本來是隻適合在戶外用的,我卻讓它們“出將入相”---裏外通用。暖則暖矣,但在辦公室裏我兩腳直出汗。我也不會計劃:剛發了生活津貼就跑到小市去,全化了才買了個剛運來的上海造的鋼筆式手電筒,卻沒想到買雙薄襪子來替換一下,任憑老厚襪子全天候執勤。平時晚上把襪子往暖氣片上一放,烤幹了第二天再穿;室內的氣味也就可想而知了。其實,那時北方人大都如此,物質和文化兩方麵都比國人高些的俄國人也不例外。所以有人到俄國人家發現,盡管屋子收拾得十分幹淨,地板都能當鏡子照出人影來,但屋裏卻散發著麵包酸味混著烤裹腳布的臭味。

 

1949年早春,石主任突然通知我,去哈爾濱參加東北鐵路青年會。參加會的多半是著名129運動的領袖蔣南翔辦的”東北青年幹部學校“的畢業生。他們文化比我高,年齡也比我大不少,而且專門受過青年運動的訓練,能說能寫個個有一套。麵對他們,我就感到底氣不足,就像醜小鴨麵對白天鵝,自慚形穢。石主任派我去,雖未明說,大概有意培養成份居多。我本來就信心不足,不料還真出了洋相。

 

去哈路上我們沒有臥鋪可坐,漫漫長路聽車輪敲擊鐵軌的枯燥聲音,睡意就強得無法忍受了。於是我就鑽到座位底下,也就是旅客的腳底下,找沒有行李的地方倒頭就睡了。那時清掃車廂地板使用沾了煤油的拖把,因此地板上積聚了不少殘油和油灰。可想而知,等我到了會場,我不僅滿身油汙,而且渾身散發著濃濃的煤油氣味兒。當時不少人還以為我是個工人,剛從車間出來就到會場了。至於行李,我就是帶著我平時用的這套行頭:美軍睡袋、日本軍大衣和大頭鞋去的,結果因此出了大醜。

 

北滿形勢早已好轉,不再像前一二年前用大豆餅(榨油副產品)代替煤炭燒鍋爐,總也燒不熱。為使會議開得好,暖氣燒得格外熱,我的兩腳一直冒汗,似乎天天在水裏泡著。晚上,我們幾十人睡在一個大會議室地板上,既無處洗腳,也根本無法烤襪子。汗水混著皮屑,再一發酵其惡臭就可以想象了。一開頭人們對我的表情就有些怪異,不少人都盯著我的兩腳。我心裏明白了,這是衝我這氣味不佳的襪子來的。可能他們念我年紀太小,隱忍未發,我也知趣偷偷地用棉衣把鞋襪蓋起來,混過了一夜。第二天出的汗更多了,氣味也更大了,人們終於忍不住不點名地酸溜溜地大聲放話了。我被羞得滿臉通紅,慌亂中幾乎光著膀子,匆忙地把鞋、襪一起遠遠地扔到門外走廊盡頭,生怕這臭味再飄回屋內,這才平息了這場“騷亂”。別人睡前還在閑談白天的會,我卻躲在被窩裏,掩藏我的一臉尷尬,偷偷消化這未曾有過的羞恥。

 

我和另一個同事洛某一直不安心,想離開青年工作;這主要因為我們不知怎麽工作,但這也和我們的頂頭上司石主任有些關係。我們工作中有不少事要向他匯報、請示。往往我們商量好以後,還得研究半天,由誰和他談去。大家推來推去,誰也不願意去,原因是覺得石主水平高,太嚴厲,怕他批評。由於我發現他對女士們還略為客氣一些,因此我常推姓韓的一個女的去談。她答應過幾次,以後也不幹了。大家就又拱我,這時我無奈隻好硬著頭皮答應去了,但每次都神經緊張,提心吊膽。

 

外 婆

司馬策風(大華筆會會員)/ 溫哥華

 

我沒有見過外婆。六三年時她就過世了。然而她似乎曾經與我一同生活過。我越來越相信,我的外婆就象她一般:核桃殼樣黑皺的臉;一頂青平絨帽,戴一片鑲金邊的紅瑪瑙片裝飾物,一雙三寸小腳跺跺地急走,象盲人敲問路的棍。她,就是我幼時小夥伴果果的外婆。

她年近七旬時還戴著眼鏡繡“鴛鴦戲水”、“喜鵲鬧梅”,引得鄰裏街坊的姑娘媳婦來學花樣。

冬天我和果果常躺在他家灶房的柴堆上或靠在他外婆腿上,看灶孔裏紅紅的火苗飛舞,燒得僻叭僻叭亂響,好暖和。這時外婆就給我們講故事,聰明的阿凡提,天上的牛郎織女,淚水衝垮長城的孟薑女,駭人的狼外婆……好笑時我倆捂著肚子打滾;傷心時也落淚;怕人處直往她懷裏鑽,仿佛屋角黑旮旯有青麵獠牙的怪物。常常故事完了,柴灶裏紅苕也烤好了。外婆老樹皮似的手不怕燙,呼哧呼哧吹拍著為我們分那皮脆心紅又甜又香的美食。看著我們貪饞的吃像,外婆那核桃殼的臉在火光映照下笑得象朵紅菊花。晚飯後,我和果果愛蹭在外婆的被窩裏聽她唱山歌:“四月裏來蕁秧忙,家家戶戶喜洋洋……”我至今還清晰地記得。

有次我和果果打了架,打不過就跑回家燒紅一根火鉤,趁他不注意就“哧”地烙在他腳背上,白煙直冒,痛得他哇哇亂叫。外婆看見就抓起一把火鉗劈頭朝我打來。我嚇呆了——但她終究隻是停在空中嚇嚇我。等晚上大人回來要給我吃頓“斑竹刷炒肉”,她卻來奪下父親手中的竹條。一會兒她又笑眯眯地塞給我一個紅苕鍋巴飯團子。這是我很愛吃的。

,這個外婆,忘不了的外婆。

我雖然沒有見過我的外婆,但卻時常有一個清晰的外婆與一個模糊的外婆在眼交叉疊現。從她那裏,我又仿佛見到了與我陰陽之隔的外婆了。

 

 

差距

伊尹 / 加利福尼亞

 

祖父從廣東逃到越南然後漂流到美國

這麼輕描淡寫

就足夠耗掉他一輩子的時間還有

精力

父母從越南奔波到美國

半百人生經歷

盡寫在他們的膚髮上

而今天

我從青年

走向老年

原來隻不過是幾步之差

 

  旅途

  劉大鵬 / 唐山

 

  空洞的車窗

  被奔馳的車輪賦予了靈感

  瞬間寫實的畫幅

  延展成莫名的期待和斷想

  有人擦肩而過

  湧動的車站

  定格我為平常的風景

  無人注目

  貼近的鬆樹

  一次又一次橫掠

  遠山的青翠和起伏

  一次又一次切割

  所思

  氤氳成像

  與窗景疊加

  我不知身在何鄉

  心在何方

  我在車上

  車行心中

  鳴笛

  一次又一次交錯而過

  

 

婚姻和照片
 
殷铖君/雲南

 

婚姻,傳說是遠祖黃帝規定下來的。話說黃帝戰敗蚩尤,平息了戰爭,建立起部落聯盟,製止了群婚,結束了野蠻時代,開始了最初的人類文明。“入洞房與度蜜月”的來曆也有相關的傳說。婚姻是有情人終成眷屬,愛到海枯石爛、地老天荒的最好結局。雖說:“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但無論古代還是近現代,國內大陸港澳台還是世界五大洲四大洋,婚姻總是“幸福的婚姻總相似,不幸的婚姻各不同!”,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婚姻經!當不幸的婚姻出現時,最不幸的結局就是“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一“離”了之。

各位看客也許會說:“拉拉雜雜講了那麽多婚姻的問題,怎麽和照片沒有關係?”各位稍安毋躁,且聽我慢慢道來。

照片是婚姻密不可分的產物,你看,介紹時首先少不了一張照片,看了照片是否見麵再定奪;戀愛時,甜蜜的抱著戀人的照片入睡是一種享受,期間更少不了兩人一起遊玩戲耍的曖昧照片;談婚論嫁時,一個重要的議題是怎樣拍幾組結婚照。更重要的是結婚證,按正規的要求,結婚證上的照片是大二寸(5×3.8cm)近期免冠合影照片,不得使用生活照、藝術照、合成照片,三張結婚證照片應為同一底版。結過婚的同誌都知道,照結婚證照片時,攝影師總要求小倆口靠緊一點,再攏一些,如果笑不出來,會被質問:“難道結婚你不高興嗎?”,總之,結婚證照片總是呈現出小倆口緊靠一起,一幅喜氣洋洋的氛圍。怪不得筆者所在的小鎮一個生意興隆的攝影樓取名“喜洋洋”,更多的人是衝名而去,誰不願自己的婚姻喜氣洋洋,白頭偕老?

有人說中國離婚率目前低於世界平均水平,也有人認為中國離婚率居世界第一。網絡十大離婚城市之首北京離婚率達39%,上海38%尾隨其後,還有深圳36.25%,廣州35%,十大之尾哈爾濱冰城也達28%。寫散文不是科學統計,管他多少,反正感覺也是挺高的。總之,當不幸的婚姻出現時,一“離”了之的大有人在。在婚姻問題上,感覺中國人很“聰明”,有結婚證,就有離婚證,原來一個紅本,一個綠本,現在顏色差不多,為深紅色,隻是新式結婚證封麵字體燙金,離婚證封麵字體燙銀,“金”和“銀”,裏麵涉及內容不同。一位離婚不久的朋友說:“手裏拿著結婚證和離婚證,顏色一樣,心裏大有不同!”,離婚時工作人員在結婚證上戳了一個紅紅的“作廢”的大印章,說沒有用了,作廢!收好離婚證就行了,等到了想結婚的時候再重新辦手續。婚姻就如紅紅的“作廢”一樣,不知道當時他是一種啥樣的滋味。

更讓他想不通的是,結婚時要照相,辦離婚證同樣也要照片。兩人離婚,能心平氣和的在一起合影的可能性很小,因此聰明的人們要求離婚證上的照片為兩寸(3×4cm)近期免冠單人照片兩張。在具體的操作中,有的地方離婚證上將兩人單人照片貼在一起,有的地方離婚證上隻有一張照片,是持證人本人的照片。隻貼一張照片還好,如果將兩人單人照片貼在一起,相差甚遠,看上去怪別扭的!一位曾在基層從事過民政婚姻登記工作的朋友說:“從事這件工作久了,不需要聽兩人說就知道是來離婚還是來結婚。”這位文學氣息很濃的朋友還總像哲學家一樣感慨:兩張一樣的照片,兩個不同的開始;一個人不能同時踏入一樣婚姻等等。感慨何如,看著照片裏麵的兩個影子,說不出是感傷還是喜悅,總之,相同的兩個人的不同時候的照片,惟有內心才知道當時照相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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