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文苑》總第80期

《作家文苑》總第八十期

作家、書法家李德生小記 （ 3000 ）

林 楠 ( 大華筆會會員 )/ 溫哥華

李德生屬於那種十分低調的人。他整天忙碌在自己的天地裏。黙黙耕耘，精心照料，不聲不張，不旁不顧，春天按時播種，秋天如數收獲。很像一位本份的老農。眼神和微笑始終透著沉穩和自信。鄰裏還在誇讚自己田裏的玉米怎麽怎麽好時，他已將所有豐收的穀物打點裝侖，到一邊兒眯笑著吸煙打 盹 去了。這就是作家李德生給人的印象。

迄今，他已在中國本土以及境外多家知名出版社已出版或即將出版的民俗文化專著就有一一

《煙畫》 中國百花文藝出版社 2006 年

《煙畫三百六十行》 台灣漢聲出版公司 2001 年

《煙畫的研究》 日本經濟研究所出版 川床邦天譯 2005 年

《老北京的三百六十行》 中國山西古籍出版社 2006

《煙畫四大名著》 中國百花文藝出版社 2007 年

《京劇的搖籃一一富連城》 中國山西人民出版社 2008 年

《禁戲》 中國百花文藝出版社 2009 年

煙畫中國係列叢書 中國江西教育出版社 2010 年即出一一

《昔日摩登》 ( 之一 )

《五百六十行 五行八作》 ( 之二 )

《五百六十行 吃喝玩樂》 ( 之三 )

《五百六十行 市廛江湖》 ( 之四 )

《千秋佳麗》 ( 之五 )

《慈禧寢宮珍藏戲劇人物畫》 中國百花文藝出版社 2010 年

《大炕》 中國百花文藝出版社 2010 年

此外，正在寫作，即將完稿的書還有三部一一

《日本豔品浮世繪》、《近百年婦女肢體的解放》、《詩畫三百六十行》。

這簡直是個奇跡！麵對如此一大批成果，作家仍然虛懷若穀。在給我的信中真誠地自謙道“寫了不少，好的不多。都是些陳芝麻爛穀子，讓人見笑，不值得張揚。”

我與李德生見麵及至後來的熟識，說起來頗有意思。最早可追瀕到 2003 年。那時，我在 《神州時報》 工作，應邀參加在 UBC 舉辦的“中國科舉文化展”。中國方麵主辦這場展覽的是中國駐溫哥華總領事舘和中國對外藝術展覽中心。李德生作為加方合作承辦這次展覽的“文化更新研究中心”聘請的工作人員，具體操辦了這個展覽。展方，中國方麵有我一個熟人，叫趙鐵信，他告訴我，這次展覽規格很高，對方派出一個高水平的工作班子。李德生隻是一名普通的工作人員。他“兜”的這個“包袱”是指有一位工作人員名叫李德生，與當年中共中央副主席李德生同名。

趙鐵信幽黙時自己先笑，並主動解開謎底。憨得也像老農似的。

當時隻是聽了句戲言，並未與李德生本人直接見麵。但名字和“官銜”一一李副主席一一記在心裏了。

筆會成立後，李副主席是第一批入會的會員。李德生李副主席隻是我們筆會一名普通會員，按趙鐵信的意思，我們筆會也很不尋常嘍。

中國漫長的曆史長河中， 陶 冶砥礪出不少時代生活所需的民間絕活，漸成自然行當。宋代周輝在其著作《清波雜錄》中細數了唐朝的 36 行。諸如“肉肆行”、“棺木行”、“宮粉行”、“玉石行”……整整齊齊 36 行；南宋孟元老在其著作《東京夢華錄》中，稱宋代有 120 行；明人田汝成寫《西湖遊覽誌餘》時，稱“杭州三百六十行，各有市語也。”。其實，筆者以為， 36 行也好， 360 行也罷，恐都是一種“多與雜”的概指，並非確切的統計教字。有證可考：清 . 徐 珂 在其《清稗類鈔 . 農商類》中論道：“三十六行者，種種職業也。就其工而約計之，曰三十六行，倍之則為七十二行，十之則為三百六十行。”看看，這數字不是泛指嗎？亦如同說孫悟空七十二變，誰數過？

( 李德生已出版的作品 )

數字不重要，重在手藝高強，出手“活絕”。

介子平 先 生在其《傳統行當的挽歌與懷想》一文中，透露了一個鮮為人知的尼克鬆夫人的趣事，但介先生隻提了一句，筆者補充如下一一

1972 年美國總統尼克鬆訪華，尼克鬆總統夫人的一條心愛的藍絲巾不小心刮了一個小口子，十分心疼。這事被細心的周恩來總理發現了，周總理對尼克鬆總統及夫人說：“聽到過我們中國民間有‘變戲法’一說嗎？”尼克鬆總統和夫人搖頭，說，“請總理閣下具體說說。”周恩來說“比如總統夫人這條紗巾破了一個小洞，我們能把這個小洞口變沒了，變成原來的樣子。”總統夫人聽了大喜。馬上把紗巾從手袋中取出，交給周恩來。工作人員接過頭紗，當即送到北京東華門普蘭德洗染店，普蘭德洗染店的祖傳“織補行”技師吳蘭揚師傅用了一天的時間，把這條紗巾織補得原模原樣。總統夫人拿到紗巾的那一刻，竟像小姑娘一樣，高興得跳了三跳，說，“神秘的中國，啊，太神奇了！”

藝術作品中，也每每出現對“織補”的記述。話劇《雷雨》中，周樸園的一件綢衫破了一個洞，侍萍在破口處繡出一柮坊ǎ?鈧芷釉鞍?皇褪鄭?蘅誆瘓?Ｐ∷怠兌盎鶇悍綞飯懦恰分校?豪莢謐約盒厙靶辶藮月季，穿給賈湘農看。

隨著時代的發展與科技的進步，不少行當支撐不下去了。比如“鋸鍋、鋸碗行”，被大型現代化流水線作業之不 鏽 鋼餐具廠、大型陶瓷廠 淘 汰了；“穩婆行” ( 接生婆 ) 被婦產科醫院取代了；“代寫書信行”讓普及教育給掃蕩得一幹二淨……

一些行當在現代文明演進過程中，逐步退出了曆史舞台，從業人員該下崗也就得下崗了，這無可厚非。但有些手工藝行當，比如“織補”、“刺繡”，比如“揭裱”、“玉雕”，誠如介先生指出的，追求精益求精，“縷雲裁月，巧奪天功”，附著著深厚的人文因素，機杼綺思，令人神往。其“格調稟性，更是說不完，道不盡。”豈能為“現代化”所替？“人工餃子”、“手擀麵”，恐怕永遠不會沒有市場。

如果說古人周輝、孟元老、田汝成的著述還是當時現實生活實錄的話，而李德生的《老北京的三百六十行》等，則是挖掘、整理，追述過往曆史的碎片了。其珍貴的價值在於把一些特別是已絕跡的行當一樣一樣還原，並生動地記錄了下來。做這件事情的，在全中國沒有幾個人，李德生從事的“行當”，可謂彌足珍貴！

記得那時報紙副刋正連載他的《老北京的三百六十行》，李德生筆下記錄的這些老行當， 諸如“修腳行”、“鼻煙行”、“織補行”、“革皮行”……別說“ 80 後”、“ 90 後”，就是現今五、六十歲的人也未必全清楚。李德生是在用藝術的方式將老北京的民俗文化，將“國粹”，形象地描摩下來。故其所有著述的文化意蘊和史學價值，絕非一般性書寫可比擬。他的這些努力，對中華民族文化史來說，貢獻是無可估量的。

我以為，李德生的這批著作，必將載入民俗文化史冊；作者本人，也必將在未來的歲月中，為曆史認可，或被視為“國寶”也說不定。 2010 年春，溫哥華櫻花紛繁的時節，冬奧會正在舉辦的期間，我留此一言。

去年回中國時與我當年的同事、好友，現任中國作家協會辦公廳主任彭蘊錦餐敘，席間他問到李德生，彭對他的文品、人品、字品很為讚賞，這又一次加深了我對他的印象。李德生不止是一位民俗文化研究專家、作家，同時還是一位書法家。李德生的字，無論是隸書、行書、草書、篆書，都有自己獨特的風骨。都能讓人馬上聯想到他的人，他的收藏，他的煙畫，他的古拙意識，他的民間書卷氣，他的十分注重碑帖傳統的眼光和新古典主義的審美追求。他的各種書體顯現出一種共同的內質，那就是“意古形拙”的美學觀念和價值取向。他的字幾乎看不出什麽學院派書法、現代派書法、智性書法等流行藝術主張的影響，純粹是他自己體悟並理會的古典美與其自身藝術理念的精巧融合。在溫哥華，李德生書法藝術個展和聯展迄今已舉辦過五次。頗受書界和觀眾的好評。

( 李德生給筆者的題辭 )

李德生，本想黙黙無聞，卻不意最終為自己的創作累積泄漏天機而赫然出了名。

衷心祝願他有更多的收獲，為讀者奉獻出更多、更好的精神食糧，為中華民族文明史繼續增光添彩。

(2009 年 2 月 23 日 )

短信時代

楊光（大華筆會會員） / 銀川 （ 1500 ）

（三十一）

晚上吃飯時，苟齊借歡迎她為名，不停地給她夾菜，倍顯殷勤，那眼神熱辣辣地就像訴說衷情的一張嘴。他假意說上衛生間，實際是出去給她發了個短信。看那小樣，情種似的，名堂還挺多。
??苟齊發給文 G 的短信是：

不是每朵浪花都為海灘而來，

不是每顆星星都為夜幕而來，

不是每次細雨都為麥苗 而來，

而我的信息卻隻為祝你快樂而來！
??
?? 苟齊從衛生間回來，一進門，文 G 就說：我以為黨代表溜了，讓我們買單呢？！
??苟齊說：哪裏哪裏，儂看阿拉是那種人嗎？
??文 G 說：太是了！苟齊，前麵你一直要我念短信你聽，剛才我又收到一個，給你念念？
??苟齊心虛，忙擺手說：免免免，還是喝酒吧！
??邊、劉、賀三人見苟齊製止文 G 念短信，誰都不肯饒他，每人端起一杯酒罰他。苟齊說，男不和女鬥，男人不和女人比酒，我喝我喝，眼睛看住文 G 的眼睛，嘴裏說，今天醉了高興！一仰脖，半杯酒下肚了。
??文 G 把苟齊的短信念了兩遍，但隻字未提這是苟齊所發。邊、劉、賀咂吧著嘴說，寫的真好，全是騙女人的詞兒！苟齊不吭聲，往桌子上一趴，呼——呼——發出粗重的鼾聲。
??賀孔卓詩過來，一把揪住苟齊的耳朵，說：裝吧狗子，儂趴窩的意思是散夥走人是吧？
??苟齊抬起頭，臉和脖子全是紅的，說：喝喝，酒逢知己千杯少，哪能散夥呀？
??邊雅晶說：謝謝狗子，看不出狗子還挺仗義的！
??劉小曼說：狗子儂評評，文 G 剛才念的短信水平如何？
??苟齊說：文 G 說好就好，大家說好就好。
??女士們被酒精刺激著，興頭正旺，個個臉上都是濃濃的酒色，燈光渲染著她們青春的潤澤，酒杯裏搖曳著快意的渲泄。
??有說苟齊滑頭讓再打個通貫的，有說男女分開，不論哪一方，隻要說個笑話，就可免於喝酒的。
??文 G 踟躇著不發表意見，心想：上海話都喝出來了，還是早點回家，好跟三 D 通個消息；又想著竄一把火鬧鬧氣氛；還想趁此機會給苟齊傳遞點兒“顏色”，也好斷了他心裏的（或是嘴上的）念頭。
??想到這兒，她自告奮勇地說：那我先來，先說個誇男人的！

（三十二）

文 G 剛要說，她又停住了。
??她看著苟齊說：我如果說了，你不喝咋辦？
??苟齊不說話，端起杯子，兩眼深情地盯住文 G ，一飲而盡。那樣子仿佛在說，他喝的不是酒而是對文 G 的承諾。
??大家拍手稱快。
??文 G 給苟齊倒上酒，說：苟齊真是痛快，我說啦！
??苟齊點點頭，目光仍在文 G 臉上。
??

男人討好女人是一種回收的貸款；

女人討好男人是一筆放出去的印子錢。
??
?? 完了，好嗎？文 G 說。
??苟齊喊著說：啊？完了？不算不算，聽著太費腦筋了，還沒笑呢，再說這也不是誇男人的！
??邊、劉、賀也嚷嚷著要文 G 重說，嫌這個聽著不過癮。
??文 G 說：好，那就再說一個：

花花世界花花心，

天下男人最狠心：

花言巧語騙人心，

達到目的就變心；

開始說得好癡心，

知人知麵不知心；

如果不想再傷心，

對待男人要死心！
??
?? 女士們首先叫好，說這簡直是警世妙語， 可以叫做男人“心”字歌！ 。
??邊雅晶感同身受，少不了義憤填膺，再一次“痛說革命家史”（京劇《紅燈記》），再一次“控訴了土匪的罪狀”（京劇《智取威虎山》）。
??苟齊端起一杯酒對文 G 說：還有沒有，阿拉能夠承受，隻要儂說阿拉就喝！
??他眼裏冒著火焰，抬頭、仰脖，把酒倒在嘴裏，顯出懇切而又悲壯的滑稽摸樣。
??女士們歡呼著，文 G 不得不說。

男人好比是洋蔥，

剝去外皮一層層。

要想看到洋蔥心，

剝的過程淚滿襟。

一直剝到最裏層，

原來洋蔥沒有心！
??
?? 大家稍一沉默，即而嘩然。
??苟齊似乎有些尷尬，說：文 G …… 花木蘭，你，你的段子殺傷力太、太強，讓人、無法……無法招架！
??……
??文 G 躺在沙發上，想著當時的情景，又情不自禁地笑了。她不知道是幾點，但她聽得見臥室裏一高一低均勻的打鼾聲。
??邊姐怎麽辦？日子要一天一天過下去……體力消耗，精神壓力……孩子……工作……家庭……文 G 讓夜的鼾聲撫慰著，在“憂國憂民”中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