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華筆會

這是立足於加拿大溫哥華的文學社團“大華筆會”的文學創作園地,將定期發表來自加拿大本土、歐、美和中國大陸的會員及其他作者的原創文章
正文

《作家文苑》總第六十二期

(2009-12-12 11:05:58) 下一個

      台灣遊記(三)

新創(大華筆會會員)/溫哥華                                 

 

日月潭所在的埔裏風景區,田野風光,這裏的水質好,生產的紹興酒很出名的。附近的一座小山,應也屬阿裏山的一部分吧,有一個慈恩塔,據介紹,當蔣介石落敗,逃離大陸到台灣後,某日到此閑遊,覺得這兒的環境,和他自幼生長的原籍浙江省奉化的雪竇山一帶十分相似,於是,下令在山上建造了這座慈恩塔,以懷念他的母親王采玉,塔有九層,有階梯盤旋上下,頂有大鍾,敲鍾聲響,數裏之外都可聽到。在塔的對麵,建了一排琉璃瓦頂的平房,有時,蔣介石和宋美齡就來此處住宿休息,他在生時,這兒對外是封閉的,到他死後,才對外開放。

         慈恩塔附近,又有玄奘寺,是紀念三藏法師的寺廟。唐僧唐三藏是中國佛教三大翻譯家之一,為求佛學真經,在公元629年從當年的涼州(現在的甘肅省一帶)出玉門關去天竺(即現在的印度),求經學佛。不論其真人真事,還是吳承恩寫的‘西遊記’,玄奘法師都是往西去,而未曾向東去過台灣的,玄奘寺應是老蔣東渡台灣後才開始受香火供拜的吧。原先該寺珍藏有玄奘法師的頭蓋骨,地震時,二樓稍有坍塌,為保安全,把這頭蓋骨移至另一寺廟,現該寺已重新修飾一新,據說不久將迎回唐僧的頭蓋骨。現在該寺內有玄奘法師的舍利子,置於一金寶塔中,有黑白色兩種,又有兩座玻璃塔,存放著玄奘法師的血舍利和肉舍利。對崇佛的信眾,這是十分珍貴的。老蔣是隨宋美齡信奉耶穌基督的,把佛教高僧玄奘法師的遺骨、舍利帶到台灣,除了因是寶物之外,應該說,也是一種中國文化的傳承。筆者夫婦去遊覽時,見寺內香火繚繞,十分旺盛,這也體現了兩岸同胞,一脈相承,骨肉同根。

         日月潭邊又有文武廟,把文人和武將供在一起,讓人們頂禮膜拜,已經是學文習武者對前程最好的祈願了,廟裏又另把嶽飛和紅麵關公的塑象放在一起,讓人敬拜,塑象上方有一牌匾,上書:‘忠義千秋’,是馬英九於二00七年時的題字,當時,馬英九是總統候選人,按字釋義,忠是要忠於人民,忠於國家,義則可謂正義,也說是情義,象關公,是最重情義的典範了,隻是,要讓忠和義能千秋萬代相傳,靠的是什麽呢?中國人的五千多年悠久曆史,現代的這個思想、那個主義,讓忠義千秋了麽?嗬,社會在變遷,時代在進步,觀念也在改變,即如馬英九,在題字時,隻怕心裏也在盤算著:上任後,如何擺平島內的紛爭吧。現今,陳水扁任總統時一家的貪腐,證、贓俱實,依然有人死撐,那忠、那義倒成了幽默的諷刺!

         欣賞了日月潭一帶的美景後,是晚住宿在日月潭邊的一間旅店。說到住宿,筆者要先讚一下,這次台灣遊所住的旅店都很不錯,全可媲美北美四星以上的旅店,寬暢,景觀幽雅,設施完備,比歐洲、香港的要好得多。(當然,這是指相應價格而言,如付得起高價,哪兒也會有好旅店的)。為了迎接大陸同胞的自由行,這次到各景點,都可見到在加緊建造新的旅店。每天有3500-7000個大陸同胞來,這是一個怎樣的概念?以大陸目前的團費每人1萬元(人民幣)來計,這一年的旅遊產值就是100~200億(人民幣),約為20多億美元,這還不包括旅客購物的消費。大陸改革開放至今,有錢的中產階級,出外旅遊,化錢出手闊綽,豪爽不下於歐、美、日的遊客。早些年,譏諷大陸同胞為‘表叔’、‘阿燦’的港人,盡管心裏不是滋味,但看在要賺錢的份上,現在已把自由行的大陸同胞當作財神爺來恭迎,惟恐遊客來少了,台灣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商機,聽說,大陸同胞現在赴台灣旅遊,審批手續很簡單,報名、交費、押上房產證即可,不大有賴在外麵不回的事。出遊潛逃不回的多是貪官罪犯一類,道理明擺著,‘有錢人’在國內日子過得好好的,為嘛還到國外來受罪呀!想想咱們加拿大這兒,至今和中國的旅遊協定簽不下來,人家大陸和台灣,兩岸愛恨交集,大陸的導彈還瞄著台灣呢,民間旅遊都能往來,我們卻是有錢不能賺,敢說我們的外交政策沒有問題?據中國前駐加大使梅平說,中國近50個外逃重大經濟犯罪分子中,先後約有一半來到了加國,賴昌星案等至今懸而未決。這些犯罪分子的人權能代表加拿大的民主、自由、法治?為這些罪犯,使中國、加拿大不能簽訂旅遊目的地協議,冤不冤哪?

                       

送糧的歲月                                         

龍秋華/三亞

   

雙搶過後,家家戶戶還沉浸在豐收的喜悅裏,交糧的通知單發下來了,通知單上列表出這種糧多少斤那種糧多少斤,這種費折合糧食多少斤,那種費折合糧食多少斤,一共要交多少斤。村子裏的大喇叭也跟著叫喊:各家各戶,早日完糧。接下來最為重要的事情,就是送糧結賬了。
    
那時候我們那兒沒有公路,全靠肩膀挑。也有推獨輪車的,一次能碼六七百斤,一個前麵拉一個後麵推,吱吱嘎嘎一路歌唱。獨輪車不是人人會使,也不容易使,硌到石頭顛進土坑或水溝容易側翻。還有自行車馱的,那是吃公家飯的人家才買得起自行車,一個村子也就五六輛,稀奇得很。那些日子裏,在通往鄉糧站七八裏長的黃泥路上,推獨輪車的,騎自行車的,挑籮筐的,背背簍的,浩浩蕩蕩,成為一道壯麗的風景線。
    
我們家買不起自行車,沾點近親的也就五五哥一輛,寶貝得很,下雨天不騎,路不平不騎,平時扛到樓板上藏起來,用塑料布罩得嚴嚴實實,生怕人看,更怕人說借。父親不會騎自行車,也不喜歡推獨輪車。父親說黃泥路坑多坷垃多,難推難把握,不如一擔一擔肩膀挑。
    
送糧的前一天,父親打開糧倉門,從糧倉裏舀出一擔一擔穀子,挑到曬穀場上再曬上一天,日頭快落山了再把穀子揚場一遍。這樣穀子就又燥又幹,沒有一絲雜碎一粒癟穀了。父親把粒粒飽滿金黃的穀子裝進籮筐,看了又看,驗收是按質量劃分等級,結賬是按等級結算價格。父親看穀子的目光很慈祥也很期待;期待送去的穀子等級高價格高。
   
淩晨三四點鍾,外麵還滿地月光,父親就叫醒我上路了。那時候天涼快,挑到糧站排隊等驗收過秤,交完糧回來剛好吃早飯。我那時年紀小,一次挑四五十斤,跟在父親後麵跑,跑了半裏路就感覺穀子越挑越重,腳步左搖右晃,肩膀火燒火燎一樣灼痛,嘴裏咻咻咻喘氣,隻好走一段歇一會,又走一段再歇一會。父親就走一段等一會,把自己的籮筐搖了又搖,拍了又拍,從我的籮筐裏捧出幾捧放進他的籮筐裏。又走一段等一會,父親又搖籮筐拍籮筐,又捧出幾捧放進他的籮筐,直到實在沒法放了。
   
總算挑到鄉糧站了,糧站門口早就排起了長龍,人山人海;有站著擦汗的,有坐在籮筐上喘氣的,也有躺在獨輪車打肫的,還有笑著聊天的,聊收成聊品種,也聊兒女聊老人。終於等到有人上班了,個個站起來,伸長脖子往前麵瞅。前麵幾個人驗收,左手提著隻拳頭高臉盆大的木箱子,右手拿根空心鐵管子。鐵管子一頭尖細光滑往一隻隻籮筐猛插一下抽出來,籮筐底下的穀子就溜進了空心管裏,掂起幾粒放到嘴邊一嗑,清脆味純算是過關。木箱子往籮筐裏一按,箱子裏的石灰順著鑿割的縫隙抖落出來,穀子上就豁然印上一個大大的白白的合格。驗收員眼睛很,鐵麵無私,隻認穀子不認人,如果穀子裏有雜碎或者潤濕不脆,顏色暗淡,任憑你求情示好都無濟於事。過秤員先看看籮筐裏有沒有石灰印,見到石灰印才允許搬上磅秤,秤好了扯起嗓門唱數,這邊開票員嘴巴一張一合算數,算盤撥得啪啪響。算好了,開了票送到送糧人手裏,送糧人鬆口氣,接過票挑上二樓大糧倉,往穀堆上一倒,挑上籮筐回家了……
    
如今,送糧的歲月已成為回憶,國家富裕了,種田不但不交糧了,而且還有補貼費。公路早就四通八達,柏油路水泥路一條連著一條,連到了家家戶戶的堂屋裏窗簷下。但送糧人的忠誠、激情,驗糧人的認真、嚴謹,刀刻似地留在我的腦海裏,叫我終生難忘了。

 

還魂草                         

惠遠飛/深圳 

  從粵北韶關旅遊回來,我除了帶了一大包粵北當地的土特產外,還帶回了幾株還魂草。

  還魂草,那是一種類似苔蘚的植物,灰灰的、碎碎的葉片,並不太能引人注意。我從景區當地老婆婆手中接過來的時候,葉子早已經幹枯了,手一接觸就落下葉子的粉末。這之前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植物,更沒有聽說有這樣一種植物擁有這樣一個令人驚訝的名字。老婆婆看我一臉的訝異,就趕緊解釋說,這叫還魂草,隻要一沾水,它就能夠活過來,它還有什麽什麽藥用。

  我為這名字所吸引,這與九頭鳥有著相似之處——生命力強大,與它是否有其他的藥用沒有任何關係,於是就買了幾株帶回家。

  我把還魂草放在陽台的花瓶裏,沒事兒時候給它澆澆水,還魂草就在我家正式落戶了。很快,還魂草就恢複了固有的青蔥,生意盎然的,雖然這在四季常青的南方並不足以為奇,但我還是為它頑強的生命力暗自稱奇!

  我是一個比較粗心的人,從還魂草開始慢慢複蘇到恢複到青綠的樣子,我也慢慢忘卻了還魂草的存在,還魂草的花瓶被掩映於我窗台其他的花草之後,我對還魂草的遺忘始於一種信任和習慣。

  一場暴風雨襲擊了這個海邊的小鎮,風力之大出乎人的意料,破壞性之大也出乎人的意料,雨水衝刷進陽台,陽台上的東西基本上是一片狼藉,花壇跌落在地,花枝不再招展,斷的斷,落地成泥的落地成泥……

  在我收拾殘敗一地的花草和花壇的碎片的時候,我竟然又驚奇地發現了還魂草,這也喚醒了我淡忘已久的記憶,已經好久沒有想起它了,更不用說為它澆水了。

  還魂草靜靜地躺在地上,盡管有部分肢體的碎片落在它的身旁,但我驚喜地發現,它那多日缺少我關愛的軀體已經徹徹底底地幹枯,但我看到它的個別葉片還隱隱露出一絲綠,那是臨近地麵、昨夜風雨侵襲衝刷進來的雨水滋潤了它,它已經開始慢慢複蘇了……

  在這一瞬間,我的內心深處受到了極其強大的衝擊。麵對還魂草,我的內心是內疚和複雜的,我為這樣頑強的生命而感歎和唏噓不已,我把還魂草裝在花瓶裏,恭恭敬敬地安放在陽台最接近陽光的地方……

  一種默默無聞地奉獻的草,其實它低賤得連都不是,它的軀體承受不了多大的壓力,也抵抗不了任何衝擊,它在草的世界裏身份也相當的低微的,它是一隻不折不扣的醜小鴨,但它能夠在巨大的暴風雨下、在炎炎烈日炙烤下、在僅有的那麽一點土壤和水源的情況下存活,這是多麽偉大的生命啊!

  這是一種生命的本色,不能夠抗擊打壓,但它照樣可以頑強地生存;它不能枝繁葉茂,但它照樣青蔥一方視野。無論外界的環境是多麽的惡劣,多麽的殘酷,它都懂得如何保存自己的實力做好的生命延續的充分準備。

  卑微的不能夠再卑微的生命,不是那些高貴的同類所比擬的,但它卻繞開了生命是脆弱的謊言,時時在證實生命的強大、持久和不可剝奪!

  這多麽象幾千年來的中國農民,一滴水、一袋糧食就可以滿足的族群,他們頑強地同大自然做著長期的鬥爭,以此贏得繁衍壯大的機會。還魂草的可貴,不完全在於她的生命強大,而在於它能夠避開鋒芒,積蓄能量,保存實力,完成自己藝術的、長久的一生。

  綠色的還魂草,現在,正在我的陽台上健康的成長!

 

   那一曲西皮二六(十)

    (大華筆會會員)溫哥華

      平時金先生來補習的時候,家裏少不了人,又是在客廳裏,所以太太平平。偏偏這一天,金先生提前一個鍾點就來了,家裏就隻有琴之一個人。周媽媽到外婆家探望身體欠安的母親,還沒有回來。傭人阿寶說是去菜場買點什麽,也不在家。

    閑話了幾句之後。金先生異樣地瞅著琴之,問她:“有句話,不知道你懂不懂它的意思。”琴之以為問的是英文,所以隻是瞧著他。金先生見她沒應聲。就說:“好,我說給你聽。”於是,他說了一句話。這句話,琴之聽不懂,覺得既不是英文,也不像中文,就老老實實地說:“不知道。聽不懂。”金先生怪異地一笑:“我寫給你看。”於是在帶來的紙上寫了幾個字後遞給琴之。琴之拿來一看,是“馬焉有五足”。她怎麽也看不懂,隻好說:“不懂。有什麽出典麽?《論語》?《孟子》?”金先生“哈哈”一笑,正要說什麽,門鈴響了起來。琴之隨手把紙放到台上,起身去開門。金先生趕緊把紙塞到褲袋裏。進門來的是隔壁郭副廠長的女兒,是來打聽有關英文家教的事的,她下學期也想請英文家庭教師。

    晚餐時,琴之問爸爸,這五個字是什麽意思。周正華眉頭一挑,問女兒這句話是從哪裏看來的。

   “是金先生問我的。”於是,琴之把這句話的來龍去脈一一告訴了爹娘。周正華邊聽邊看看周媽媽,交換了一個會意的眼色。待琴之說完,他略一沉吟,便說:“這是一句下流話,這個先生對我們女兒有壞心眼。今後不再請他補習英文了。對外隻說放假了,以後再說。從今以後,除了蕭冠賢,我們不再提這個人、這件事。隻是心裏有數就是。”

    周正華停了停,對琴之母女說:琴之下學期轉學到蕭梧現在就讀的大同附中二院,這樣,琴之上學下學都有蕭梧陪著,蕭梧雖然還是個孩子,但是個男孩子,遇到事,不至於讓琴之小女孩子一個,孤立無助。再說,這所學校的校風好,師資好,教學質量好,這隻要看看蕭梧上學期的成績單,就可以明白。日本人占領上海期間,他幾乎沒有上過學,但是上學期,他的中英文和代數、化學都是“優”,可見學校好,這個孩子也有出息。還有,琴之有不懂的時候,也可以隨時找蕭梧。琴之媽媽也加了一句:蕭梧老實,聰明,待琴之真心 ,肯讓讓琴之,有男子漢氣度。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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