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華筆會

這是立足於加拿大溫哥華的文學社團“大華筆會”的文學創作園地,將定期發表來自加拿大本土、歐、美和中國大陸的會員及其他作者的原創文章
正文

《作家文苑》總第五十期

(2009-08-30 11:17:49) 下一個
苦吟過市
文野長弓(大華筆會會員)溫哥華

    他風塵仆仆﹐迎麵而來﹐與我擦肩而過。
    他頭戴皮帽﹐腰束綵帶﹐足蹬藏靴﹐手搖轉經筒﹐口唸“唵嘛呢叭咪吽”六字箴言﹐走過車水馬龍的溫哥華中心鬧市 ; 仿彿心中唯有“唵嘛呢叭咪吽”一種聲音﹐不管週遭多麽繁榮而喧囂 ﹐前方多麽虛幻而遙遠﹐他隻顧口唸這六字箴言﹐心中默默地祈噸?o一步一個腳印向前走去。
    於是﹐我陷入了瞬間的迷惑。迷惑於現代生存意識如樂響起的溫哥華中心鬧市﹐突然展現一種唯有中國境內處於被雪山環繞的“世界屋脊”之巔才能看到的那種獨特的文化視覺景觀 。
    我回首﹐望著他漸行漸遠的孱弱背影, 竟是那樣的執拗而堅定 !
    這是否與傳宗教之善有關?
    我不知道。因為我不信佛﹐不知“唵嘛呢叭咪吽”所涵的意義﹐更不通佛理教義與禪機。
    然而我感覺有一種無形的力量 ﹐在風的催促下向我撲來。這力量 ﹐仿彿是來自他投射著期盼的眼神和手執的轉經筒中﹐源於他心靈最深處夢想的渴望中 。
    或許 ﹐他是弱者﹐隻為了祈? 隻渴望理解, 不介意自己被冷落的處境。其實 , 不為外界繁榮﹑喧囂所動﹐隻為積善修行向前走去的人 ﹐往往會得到它的餽贈──一種極富平靜﹑詩意和明白的餽贈。視外界一切繁華為虛無而消隱了, 塵俗的喧囂也聽而不聞了﹐剩下的唯有自己的心聲 。而心聲 , 一旦發泄 , 而且被理解 , 被認同﹐被寬容 , 乃至被讚許 , 就會像山泉那樣汩汩而流 ,終將匯聚成夢想的海洋。
    靜聽自己澄澈﹑有活力的山泉般的心聲, 並不具負麵的消極意義 , 它至少不會使自己感到孤獨與無助; 而珍惜自己的心聲, 往往也是一個強者的洞悉 。
                                                                                                        2009/7/26於溫哥華

《兩性世界誰更酷》
於瑞桓/濟南

        今天,當科技成為第一生產力時,再一味強調男強女弱、男尊女卑,非但長不了男人的誌,也滅不了女人的威。“拳頭裏麵出政權”的時代早已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中。高科技為女性也裝上了能飛的翅膀,比翼齊飛這千年的夢幻,終於有了變為現實的可能。但可能性不等於現實性。要真把這千年的夢幻變為現實,女性還要經曆一番血與火的洗禮。
        女性的美是以溫柔淑賢為前提的,而今天所說的“酷”顯然不僅包含這些傳統的內容。在如今的社會大舞台上,酷要有事業成功為依托,要有巾幗不讓須眉的風采,而今天女性的大千世界卻是東邊日出,西邊雨,既有捷報頻傳的女中豪傑,也有提前出局的無奈,受家務所累的女人總是各行各業裁員的首當其衝者。三十而立那其實是對男性而言,女性起碼要提前一個五年計劃。就目前來看,能讓女性群星璀璨的職業多為青春型的,大多成熟女性的“酷”還得去廚房裏找。權力的主席台上不愛“紅裝”更愛“素裝”。雖然,高科技可以為女人也裝上一對金翅膀,但“男主外,女主內”仍是人們內心強大的行動指南時,女性就不可能有展翅的足夠空間。要是硬想到外麵的世界瀟灑飛一回,那根本不該斷的“紅絲線”多半也會被掙斷。斷了線的風箏,雖然有了能不受情感之重的“酷”,卻又添了一份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的“悲”。女性要想魚與熊掌兼得,就得一“飛”一徘徊。而男性則可盡情飛個夠,因為女人手中的線可以長得等於無,雖然前有悔教夫婿覓封侯的古訓,但女性卻更願在夫妻溫柔的夢中長眠不醒,男人出也英雄,歸也將軍,今天“酷”的其實多還是男人們。 
        女人的“酷”還需要時間、毅力與勇氣。但等女性與男性真正完全平等時,兩“性”相遇,那將是“智”者“酷”。

一彎碧水
楊光/大華筆會會員/銀川

        文G靜靜地躺在床上,回味著她與三D度過的那個纏綿悱惻的,整整一個星期的性愛生活。突然就想起了邊雅晶。  
        邊雅晶這個豐腴而不肥胖,顯然是失卻了瘦骨美風尚的女人,在擁有過婚姻的快樂之後,恰又遭遇在蓬勃生長情夫、情婦的時代。這個時代能有多少家庭幸免“紅杏出牆”之“難”?多少人能出汙泥而不染?誰都無以預料。傳統的“堅貞愛情”早已過時,甚或被嗤之以鼻,代之而來的是,相見幾分鍾,就能公然說出“我愛你”,就能相擁著卿卿我我……  
        邊雅晶是個受害者,她堅守著自己的那塊領地,還在時刻防範外敵侵入。真是個讓人尊敬的女子!她跌傷在家調養,但她瀕臨解體的家庭對她心靈的煎熬,並不能隨著肉體去休息。  
        昨天,文G離開邊雅晶時,邊雅晶一再說:呆在家裏又悶又煩,文G,一定把好短信發給我,天天發,一笑解千愁,我不圖什麽。  對於一個內心充滿痛楚的女人來說,她改變不了現狀,又不願意以報複與他人苟合,那就隻好用精神刺激來獲取暫時的心靈愉悅。  文G眼前不斷浮現出邊雅晶說念信時那種忘我、天真的神情。  那一刻,任誰都看不出邊雅晶正在經曆著夫妻感情破裂的折磨。  
        文G把邊雅晶對她說的話,看作是一種責任。因為邊雅晶寄於她的,是讓她在她困難的時候,不吝嗇地給予她歡樂。這是對她人品、能力的一種認可,是對她滿懷真情的一種殷切囑托!  
        文G覺得,自己肩上像是讓人放了一副擔子,沉甸甸的有了壓力。  
        文G搜腸刮肚……清倉盤庫……發信息向朋友討要搞笑的信息,一心想著能讓邊雅晶在家養傷的時日裏多一些快樂,哪怕是一點點也好,那是她的心意。  三D畢業後,應聘在西北的一個化工廠上班,他常給她發來讓她熱笑幾天的短信段子。說是也巧,想到三D,三D的短信就來了:    
        夫妻倆想親熱,妻哄娃睡覺後,將一5分硬筆放入娃的手心,試其睡否?  
        娃未動,夫妻遂開始親熱。  
        親熱中,忽見娃在一旁站立,驚問:為何不睡?  
        娃說:幹這大的事才給5分錢?            
        文G看過,自己先就笑得在床上翻滾起來。發給邊雅晶,邊雅晶很快就複機過來:    
        小文妹妹短信收到,好極了!  
        你是上天派給我的開心使者!  
        你能答應來我家吃飯嗎?  
        謝謝你!    
        邊雅晶的感謝是誠摯的,誠摯之意溢於言表。  
        然而文G也有自己的苦惱,現在也正處於無法排遣、進退兩難的境地。文G本來是和三D在一起工作的,但父母退休後遷居上海,作為獨生女,她隻好向父母靠攏。如今,她與三D天各一方,星瀚相望,打電話,隻聞其聲不見其人;約時間到網吧聊天,也不過看著一張能動的畫片。那感覺就像隔著靴子搔癢,越撓越癢,越癢越想。更像是鏡子裏的麥當勞,雖則逼真誘人,也僅是解個眼饞而已,聞不到香味,吃不到嘴裏。  ??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長風萬裏送秋雁,對此可以酣高樓。  
        蓬萊文章建安骨,中間小謝又清發。    
        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覽明月。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銷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  ??  ??
        詩仙李白善解人意,竟把文G(應該還有三D)起落無端的紛飛情絲和內心的鬱結、苦悶表述的淋漓盡致。“憐”、“獨”、“愁”、“漠”,恰正寫照著她與三D的現時生活,想著想著,不覺眼裏湧滿了淚水,鼻翼猛烈地翕動起來。  
        文G的心有一種痛楚的感覺。這種感覺已不是一天兩天了。  
        大學畢業的那個五一長假,文G以旅遊為名,與三D躲在同學租住的小屋裏渡過了人生情愛的標誌性經曆。  
        文G把自己毫無保留地交給了三D,就像一條歡騰跳躍的山溪,將清純和甜美舒展在蔥翠葳蕤的山坡前,化作柔柔順順的一彎碧水,為渴久的植被滿足吸吮,為火熱的太陽滋潤胸膛。遏止不住的愛,撞擊出來的不是火,而是飛花四濺的瓊漿玉液。  
        三D是山野裏初離母體的小熊,局促而又笨拙,但他憧憬獵獲的成功。開始時戰戰兢兢,俄爾疾風暴雨,仿佛幹涸的土地被洪水一湧而過,來不及細品,便已通體淋漓了,隻聽得自己痛徹的聲音的餘韻在顫抖,另一個聲音呼應著,直至了無聲息,融為泥一樣的靜寂……  
        她從把自己無條件地交給三D那天起,就沒想過還要和另一個男人再親密,但現實告訴她,她的想法是那樣的不現實,甚至是幼稚。邊雅晶與丈夫每天廝守在一起,隻因為丈夫當了一個檢驗科長,邊雅晶就過上以淚洗麵的日子了。上學的孩子,除了完成作業,幾乎天天要給他們勸架、斷官司。  
        邊雅晶在“現身說法”,同事男子中又有兩個人對她“圍追堵截”,聲稱說“你就是已婚,我也有愛你的權利”。  
        手機在文G手裏把玩,不知不覺間有了這麽幾句話,並且還不知不覺地發給了三D:    
        夜夜暖風憐碧樹,月如鉤,獨臥高樓;  
        鬧市彩空不遮愁!  
        黃浦江波吻岸堤,上海天,漠然如煙。  
        船笛聲咽,怎成眠!    
        文G陡然一驚,坐起身,就這麽幾句話,也還是“愁”啊“漠”的,唉,怎麽辦?窗外的露天魚缸裏,水麵泛著漣漪,默默地亮著。

那一曲西皮二六
(一)

齊 奕 (大華筆會會員)/溫哥華

        “格隆隆隆”,樓下汽車間卷簾門啟開的金屬聲把周琴之從睡夢中驚醒過來。接著,車門開關聲,汽車啟動聲,與輪胎摩擦地麵的汽車出門聲,又是“格隆隆隆”的卷簾門關門聲。
        “安妮帶思思學鋼琴去了。幾點啦?” 
        她自言自語,看了看枕邊的手表,上午9點半剛過。
        “又是一夜的亂夢,唉!”
        她這是50多年的老毛病了,上床熄燈後的前半夜,總是輾轉反側不能入睡。有時是各種各樣的雜念,不請自來,盤桓腦際;有時是往事情景,似幻似真,或甜蜜,或苦辛,縈繞不去。要到下半夜,才漸漸舒緩鬆懈而朦朧睡去,有的日子甚至會整夜的亂夢顛倒,弄得頭痛腦脹,沒精打采。
        每星期六上午9點半,媳婦安妮帶了10歲的孫女思思去老師家學鋼琴,學彈奏,學樂理。家裏就隻有她一個人了。兒子蕭可也在美國西雅圖的波音公司工作,長假日才回溫哥華的家。所以兒子和媳婦早就想遷往西雅圖了,隻是因為一老一小而暫時沒動。
        因為小,是思思的鋼琴老師好。她的這位鋼琴老師可真是“提起此馬來頭大”,退休前他是東南音樂學院的教授、副院長,他有好幾位親授弟子,都在國際鋼琴比賽中獲得過名次,甚至是金獎。退休以後來到溫哥華,和幾位同道一起辦了一個業餘音樂學院,很受各方歡迎。名師出高徒,思思的基礎功也就打得很紮實,加上思思的樂感強,以前又學過幾年,經他一點撥,不過兩年的業餘訓練,已經考出了10級,正向12級進軍。
        因為老,是琴之喜歡這一帶的靜悄悄,屋裏靜悄悄,四外也是靜悄悄的。琴之就是喜歡這一帶的靜悄悄,不像上海的老家,那個園區距中山公園有一站路,還算安靜,但是車進車出,有時,一片寧靜之中會突如其來一聲汽車喇叭,把房間裏的琴之嚇得心別別跳。
        更惱人的是,在她家住房前麵的小道上,每天要“上演”兩場“群犬會”,一場上午,大約8點,一場下午,大約4點。時間一到,小區裏的溜狗族,那些叔叔伯伯、阿姨大嬸,太太小姐,就會牽著自己的寵物,從四麵八方聚到她家門前,嘰裏呱啦,指手劃腳,得意洋洋,大著喉嚨誇耀自己的“兒子” “女兒”是多麽可愛,多麽頑皮,多麽乖巧,自己又是如何愛護、照料、打扮這些小東西。他們說得天花亂墜,忘乎所以,他們腿邊的“兒女”們,那些大狗小狗、黑狗白狗、北京狗、卷毛狗、叭兒狗、牧羊狗、狼狗、獵狗等等,自然更加興高采烈,蹦高落低,前追後逐,左纏右繞,東吠西咬。一時之間,人聲嘈,狗兒叫,轟得琴之腦袋都好像要裂開了。趕緊關上門窗,但電視機裏播放些什麽,她還是什麽也聽不明白。

抹不掉的情愫
    
---昌寧彝族“臘羅巴”的“摸你黑”

殷铖君/雲南

        一說起“摸你黑”,大家可能就會想到全國最大的佤族聚居區、中國佤文化的薈萃之地和發祥地,世界著名的崖畫之鄉、歌舞之鄉——雲南臨滄市滄源縣,據說佤族的“摸你黑”是阿佤人為了得到生命的永恒,尋找到神奇的不死草,將其藥草磨成粉,拌成藥泥,並在特定的日子裏互相把藥泥塗抹在對方身上表示祝福,希望被藥泥塗抹的人百病不侵、健康長壽。
        而今天和大家說的“摸你黑”卻不是佤族的,難道其他民族也有類似“摸你黑”的活動?答案是肯定的。在離雲南保山市近百公裏的昌寧縣彝族也有類似“摸你黑”的活動。
        昌寧彝族以支係“臘羅巴”為主,為土著居民,兩萬多人,占全縣人口的6%左右,占全縣少數民族人口近60%,主要聚居在昌寧縣珠街鄉和耈街鄉,他們有著自己獨特的生存生活方式和民族民俗文化。在獨特的民族民俗文化中“摸你黑”是其在婚嫁中一項娛樂活動。
        說起昌寧彝族“臘羅巴”的“摸你黑”就不得不說彝族“臘羅巴”的婚嫁,“臘羅巴”年輕男女通過對山歌、情歌產生愛慕之情,由長輩邀媒人提親,成功後“置酒壺”定下親事,擇良程吉日完婚。完婚時,男方要邀請親朋好友到女方家迎接新娘。“臘羅巴”的“摸你黑”就從男方親朋好友到女方家門那一刻開始,男方迎親隊伍在嗩呐委婉、婉轉動聽的“進門調”節奏中,進入女方家大門。
        女方家的親朋好友就不一定像“進門調”那樣了,接親迎親的隊伍一進院門,腳還未站穩即會遭到女方事前埋伏下的一夥頑皮青年的襲擊,他們突然向來者異性臉上塗抹鍋煙子(鍋底灰),這個鍋煙子裏麵還會摻有香油、豬油,塗在臉上,很難洗幹淨,而迎親的人不能還擊隻能躲閃。一場善意的塗抹仗既消除了雙方的陌生感,又增進了雙方青年男女的友誼。
        傳說中佤族“摸你黑”,是在遠古時代,人類為防止陽光的暴曬和蚊蟲的叮咬,學水牛在身上塗滿泥土,在樹葉堆裏一滾,身上沾滿葉子,製成一身“保護衣”。佤族“摸你黑”活動的靈感由此而來。 
        佤族以黑為美,在“摸你黑”的狂歡中,摸得越黑越漂亮,得到的祝福也越多。
        相傳最初彝族“臘羅巴”在接親中塗抹鍋煙子,是由女方的父母為女婿“打記號”,有認親,做一家人的意思,同時有祈福、禱告之意,後演變成雙方一場善意的塗抹仗。
        我沒有查找到彝族“臘羅巴”塗抹鍋煙子和佤族“摸你黑”之間的曆史關聯,但彝族“臘羅巴”同樣也有“紫馬黑漢鐵青騾”之說,即紫色的馬、黑色的漢子和鐵青色的騾子都是好的意思,因此我相信兩者一定是“異曲同工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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