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華筆會

這是立足於加拿大溫哥華的文學社團“大華筆會”的文學創作園地,將定期發表來自加拿大本土、歐、美和中國大陸的會員及其他作者的原創文章
正文

《作家文苑》總第二十九期

(2009-03-29 12:15:51) 下一個
停電的感想     
新創
(大華筆會會員)

晚上,正和老伴悠悠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噗!————’的一聲,全屋上下突然都黑洞洞的,什麽也看不到了,驚慌下,立刻屏氣凝神,當時沒感到有震動,‘不是地震!’驚魂稍安後的第一反應是:停電了!

人呀,這時就會知足、感恩,眼睛完全派不到用場了,才知盲人的日常生活是多麽地艱辛不易,盡管平時常抱怨:人老了,眼花了,看什麽都看不清楚,......,可再怎麽著,也不會象現在這樣伸手不見五指呀,盲人可是日夜都那樣喔,真打心底裏佩服他們,他們不僅勇敢地克服生活上的種種困難,還要頑強地奮鬥謀生呢。

從沙發上站起來,關照老伴:“你坐著別動!我去找蠟燭。”

顫巍巍,直哆嗦,兩手平伸,往前,往左,往右,小心地觸摸,慢慢地小步挪移著,......

嗬,這還是在自己的家裏,這個角落,那個梯級,平時都熟悉了,才不致碰頭撲跌,如在陌生地方,怕就行不得也哥哥了。

這次還算好,前後一分鍾不到,‘嗒!’的一聲,電又來了。停點時的‘噗’和來電時的‘嗒’,弄不清是哪個電器發出的聲音,想來最大的聲源應是來自冰箱和電視吧,也可能是那一瞬間幾種電器的聲音混雜一起。總之,停電的那一刻,是很令人驚恐的,尤其是晚上,如果窗簾是緊密拉上的話,外麵沒有一絲光亮漏進來,人猶如突然跌入黑洞的隧道裏,再鎮定的人也不敢說沒有一絲的恐慌,那是正常的心理反應。

從愛迪生發明了電燈,人們獲得方便的亮光以後,就不再那麽害怕黑夜了。他的這一發明造福全人類,為此,當愛迪生於1931年10月18日因病逝世後,過了三天,10月21日晚上,在同一時間,許多城市的電燈都熄了,美國許多城市一片黑暗,世界的一大半也為此暗了下來,人們用這個方式來悼念愛迪生,這也是一種感恩吧。

今天的人們,尤其是生活在都市的,都離不開電了。前些日子,信箱裏來了份停電的通知,說是因維修的緣故,某日早上九點到下午二點要停電!停電的範圍是我們的小區。嘩,要停五個小時電呀!

“老婆,停電時啥也幹不了,隻好窩在沙發裏看電視啦!”
“糊塗,沒電了,哪還有電視看呀!”

唉,這下子可亂套了,沒了電,那個電視、電冰箱、廚房裏煮食的電爐,全被廢了武功,統統不能派用場,就連那快速、簡易好用的微波爐,那也是要電的,沒電就沒波,這下連午餐都成問題了,還好,家裏有吃火鍋的燃氣爐,勉強可對付一下,再不濟,也可到商場去買了吃。隻是,這次是停五小時的電,還是預先通知的,再怎麽,也不會有什麽太大的難處。推想一下,如果是停幾天,幾個星期,幾個月,甚或是停電的範圍擴大了,那將是怎樣的一個狀況呢?天冷時沒暖氣了,對時下在家穿短褲、T恤衫的年輕一族,怕要凍得嘩嘩叫,這倒沒什麽,反正多穿衣褲就是了。電視沒得看了,除攜帶式電腦外,一般家用電腦都不能用了,這時就會出現資訊、娛樂的真空。沒有了電冰箱,那怕煮食是用煤氣爐的,要日日去買菜,怕也難捱。至於出門開車,沒紅綠燈了,塞車就將不是一般的塞了。當然,最大的難處是晚上沒電燈了,蠟燭隻可偶而用用,今天的人呀,沒電燈可真是寸步難行。如果,再進一步推想,沒電,我們還可想法熬忍,但,如果水也沒了,那會怎樣?那就不是亂套的問題,而是能不能生存的問題了。報載消息,去冬以來,中國北方一帶,已有近3億畝的耕地遭受幹旱災害,有400多萬的人口和200多萬頭大牲畜,飲水的供應都困難了,要千方百計從黃河、長江調水,要化大力從當地抽取地下水(如果還有的話),這都不是推想,是眼前發生的事,想想看,400多萬人,那就是我們卑詩省的人口總數呀,沒水喝了,還能活麽?

世界氣候的反常現象,查究其因,與人類濫用資源、汙染環境有很大關係,人啊,不見棺材不下淚,當我們呼吸著清新的空氣,用著似乎取之不盡的潔水,享受著豐盛的美食時,千萬別以為這是理所當然,現在是地球村時代,牽一發而動全身,金融風暴是美國開始拆的爛汙,現在弄到全世界,不管是哪個陣營或是別的什麽主義,都要為他來擦屁股。同樣,天氣反常,也是全球性的,不警惕,不慎行,到沒電、沒水的哪一天真的來臨,就再後悔也沒用了。

普 陀 虛 驚
徐少康

早就聽說東海那浩渺的波濤間有一處神秘的佛國普陀山了,因此乘出差浙東之便,我和一位同事抽空去作了一日遊。

我們安排的旅遊終點是“法雨寺”,但由於日間貪看寺院廟宇,蹬上去“法雨寺”的半山石級時,已經暮色蒼茫。大海,不知什麽時間已起了風,濤聲嘭嘭,海風陣陣,吹得滿山的鬆林柏木晃搖不已。而且,有零星的雨點打在石級上。我們加快了腳步,匆匆跋涉在一邊是刀劈般陡立的巉岩石壁、一邊是深不見底的森森絕穀的山道上。抬頭望,山頂上的“法雨寺”了無蹤跡;回首看,山下暮雲霧雨一片模糊,兩人心裏這時才驚慌起來。退、是不可能了,至少十裏外才有人家;進、不知還有多少山道。因為一時的衝動,想不到竟擱在了這人地兩生的山中,連個問路的人也沒有。天色愈加黑暗,滿山滿穀的林木在夜色裏黑黝黝地變幻著,呼嘯著,這時日間的印象紛至遝來,那些樹團林影看去仿佛千奇百怪的神魔,也似乎隨時都會從草叢間躍出一匹怪獸來,再加上初到異地,心裏更生出種種駭怕的念頭。

果然,我偶一回頭,見山下有一粒紅紅的光點在忽明忽滅、飄飄忽忽地升上來。我碰了碰同事,倆人心裏更加緊張:魔怪?猛獸?攔路強人?我腦子一時亂紛紛地,腳下不禁加快了步子。但紅光比我們更快,一忽兒就到了身後。正驚惶間,傳來一聲咳,我緊張地回頭一望,是個模糊的身影,正快捷地向我們趕來,那紅光原來是他吸著的煙頭的火光。我們懸著一顆心貼著石壁站住:要是強人,他隻要輕輕一推,我們都會掉進身邊的絕穀。

但預想中的事情沒有出現,那人隻在我們身邊略駐了駐,又舉步向前。我們不願錯過這一天賜的機遇,趕緊搭上話。來人自稱是沈家村的漁民,在收工後來看寺裏幫工的兒子的。他聽了我們的述說,就放慢了腳步,引導我們上山。山路轉了一彎又一彎,那人總說快到了,但又總不見寺廟燈火。我又驚又疑,這時四周的山色已是暗黑一片,更使我們忐忑不安。終於進了寺院,那人找人給我們安排好食宿,才和我們告辭,就象剛才悄然而降一般,飄然而去了。這時,我們才放下一顆懸著的心,相視一笑,身上早已是又驚又累一身的汗了。

那一夜,我平生第一次在寺裏聽了一夜的鍾鼓佛樂,第二天就在細雨中下了山。雖然沒有看成期望中的東海日出,也再沒有見到那位漁民,但在寺院遊觀時,那些慈眉善目的大佛們似已知了我們昨夜所遇的虛驚,正一個個含笑地看著我們。

綠的遐想
李秀清
(大華筆會會員)

我的家鄉,座落在塘山嶺旁,嶺上長著許多樹,蒼綠的鬆柏,碧綠的桂樹,翠綠的竹子……,山巒起伏,鬱鬱蔥蔥,到處是一片綠,就連那山塘裡的水也是綠的。小時候,我經常在綠樹林裡打柴,摘野果,拾野菇,在綠的山塘裡洗澡,捉魚蝦…… 綠色,成了我童年生活的主要色彩。從那時起,我就喜歡綠。大些時候,我常用不純熟的普通話朗誦「春風又綠江南岸」、「春岸綠時連夢澤」的名句。讀了幾本書之後,我曉得古人稱婦女烏黑光亮的頭髮為「綠雲」,司馬相如最寶貴的琴叫「綠綺」,最受歡迎的舞曲名為「綠腰」。

二十多年前,通過「讀遊」,認識到溫哥華是「綠洲」後,這塊土地一直牽動我的情思。上帝保佑,八年前我終於圓了那退休移民之夢。

在溫哥華生活數年之後,才覺得自己過去對綠的認識是如此膚淺。
?在溫哥華,舉目望去,高山大海,延綿交錯,古木巨巖處處可見,綠樹成蔭,綠草成坪,到處是生機盎然的綠色。我經常風塵仆仆地遊走於女皇公園、中央公園、史丹利公園、落磯山、鬆雞山、鹿湖……環顧這綠色的世界,深深地被它吸引,不由得在這綠色的風光中浮想聯翩起來。有人說「綠色代表新生」。是的,綠色象征著生命,象征著希望。

英國倫敦的泰晤士河上,原來有一座塗著黑色油漆的橋,在這座橋上投河自殺的人,比在其他橋上自殺的人多得多,後來這座橋被漆成了綠色,結果自殺人數減少了三分之一。綠色是心理鎮靜劑,黑色的心情,需要綠色滋潤。看一片綠油油的景色,安定人的神經活動,使人情緒平靜,令奔命的惡劣情緒得到沉澱和休息。

筆者在廣東粵西某大縣(後改為市)工作多年,好些一起共事的老友,未到六十歲就已作古,何故?經專家分析,該地區是出了名的石城,到處打穴挖洞采石,碎石廠、水泥廠、石灰廠林立,滿目塵埃,環境受到汙染,身心難覓和平。一句話,是缺乏「綠」。

溫哥華之所以連續多年被評為全球最適合人類居住的理想“伊甸園”,人均壽命達到86.6歲,是因為她的森林覆蓋率為百分之七十九;是因為她是座有高山海洋湖泊森林,到處是養眼的嫩綠、深綠、老綠和碧綠的樹和葉片包圍著的繁華都市。在這樣的城市中,毒氣悄悄消失,人們心爽目怡,怎能不健康、長壽?

綠色是光明的象征。當年陸蠡被日本特務囚禁,日偽問他贊不贊成偽府,他大聲說不贊成。問他對大東亞共榮圈的看法,他義正辭嚴:「一定失敗。」他的民族骨氣閃閃發光。他一九四零年寫的《囚綠記》,筆下的「綠」就是對光明的贊美。

人在自然中生長,綠色是自然的顏色。它是人們的親密的夥伴,默默無聞地不斷為人類奉獻,為人類造福。它給人們過濾塵埃,凈化空氣,殺菌吸毒,為人們創造舒適、優美的環境。綠色看上去平和而凝重,卻深藏著內在的美。它是生命;是希望;是青春;是高貴;是慰藉;是快樂;是和平;是富足;是純潔。它是一種感召,一種啟迪,一種活力。

工作之暇,節假之中,我常參加綠色文化俱樂部活動,在綠色的大自然中徜徉、求索。,每當遇到困難或一些瑣事困擾的時候,我常徘徊在我家門前一排矮柏旁,密密麻麻的柏枝和終年不衰的綠葉,連綿成一片綠墻。我貪婪地呼吸,吻著眼前的綠葉,說也奇怪,我心變得平靜了,平靜得猶如一潭不起漣漪的池水。

綠色還可催眠。執筆從文者,常睡眠不好,作家艾蕪深有體會。他說,夜裡睡不著覺,就閉上眼睛,想著一簇翠綠的小草,或一片碧綠的樹葉,這綠色在腦子裡一出現,很快就進入了夢鄉。我也效仿之,頗有效果。在溫哥華,我浸淫於山水皆綠詩一般美的境界中,依戀著綠色,聽取綠的呼喚,接受綠的擁抱,忽生靈感,不揣冒昧,寫幾句歪詩結尾:終日穿梭在公園碼頭,緊張繁碎的腳步從不停休,舉目觀賞近街遠景,綠海使人心曠神怡,讓綠色的魅力啊,永遠飄拂在人們的心頭。

敲門 
李愫生
 
當初,搬到這所房子,是他的意願。
> 那年,還是醜小鴨的她大學畢業,家境貧寒,萬事拮據,除了滿腹的詩詞,別無他物。是他在茫茫人海發現她,挖掘了她的美。正如張愛玲所言,沒有早一步,沒有晚一步,恰好遇見。彼時,她是麵試的求職者,他是她最終的考官。
> 是她落寞清冷的氣質,和她洗得發白的樸素幹淨的衣服,讓他的心無來由地一悸。
> 她並沒有麵試成功,不過,他為她介紹了一份蛋糕店員的工作。
> 在她寒磣的小屋,是他為她做了第一道紅燒茄子;是他第一個吻了她;是她第一次溫柔地被人懷抱;是她第一次和一個男人暢聊到天明。> 他有他的妻,每次來的慌然,去的匆忙。
> 來時,他並不喜歡告訴她,在她開門的那一瞬,給她一個驚喜。她已經習慣了他的突然襲擊,他的寵,他的妻的存在。如果,一直這樣下去,也很好。她情願永遠躲在愛的背後。
> 萬事不遂人願。逐漸,他來得越來越少。在這所他為她找的房子裏,寬敞得盛放太多的記憶,空氣裏已經習慣了他的腳步聲,他的敲門的驚喜。
> 可是,有時候,我們會錯聽,就像愛情也會錯認。每每看門,原來不是他的腳步。流離的空氣,微微地嘲諷地響。看到鄰居家門口的男人詫異地望著她,她時常尷尬。
> 直到,她看見他同樣溫柔地挽著他身懷六甲的妻,同樣地甜蜜。她心裏的門轟然倒塌。
> 在她等待他敲門的那些時間裏,一切靜止,等一個人敲門是在等一份愛情。敲門,隻三下:我愛你。是一瞬,也可以一生。
> 人的一生,可以有多少瞬間?哪一瞬,又可以常駐心間?錯的時間,錯的地點,本不該相遇,更不該敲門。她悄然搬離了那所房子,錯開的門被她正確地關閉。
> ___> (本文為作者全權原創,版權所有,違者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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