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文苑》總第二十六期 散文

縫隙裏的星光

文 / 李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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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愛了他整整十年。從青蔥歲月的少女，到落花知暮年。
> 他們的結合，緣於父母的媒妁之言。隻因，他家裏欠她家一份恩情。當初，看到她，一個平凡到可以無視的鄉下丫頭。安靜得近乎木呐，不懂裝扮，毫無情趣。可是，她一眼就喜歡上了他。白白淨淨的衫子，越發襯托出他的溫和，淡遠。
> 她知道他不喜歡她。可是，一個女人一旦愛上了，就固執的可怕。她知道他有一個出國留學的女友，她知道他喜歡煙視媚行的女子，她知道他有一天會離開她。
> 在經過一些激烈的掙紮後，出於各種原因，他還是和她結了婚。他們安靜地過著平穩的小日子。她細心地給他熨燙著襯衣的領口，哪怕在那裏發現了幾根秀長的發絲。在他醉酒晚回家的夜裏，收拾他的嘔吐，聞到那些夾雜的香水味，她落寞地疼。他出差的借口，她從來不戳穿。
> 在他麵前，她是一張白紙，裝著什麽都不知道。她明白他的苦，少年時經遇家變，青年時女友為了出國，把他拋棄，工作中的不得誌，讓他開始麻痹。
> 他們一直沒有孩子。其實，她一直想要一個。
> 地震那天，誰也沒有料到，突如其來的天崩地裂，把他們困在了地下。她流著淚水，一直拚命地給他打電話。一直無法接通。其實，他就在她的隔壁，隔著一堵牆。當時，他正走在樓裏的走廊，準備回家換衣服再次 “ 出差 ” 。
> 在驚恐中，過了好長時間，一切安靜下來。他昏迷在那裏。隱隱約約，他好像聽到她在呼喊他的名字，他突然一震，醒了過來。他敲敲牆壁，隔壁的啜泣和呼喊停止了，傳來了敲擊牆壁的回應聲。
> 她問，你在那邊嗎？你是誰？你是某某某嗎？
> 他欣喜而微弱地回答，是我，是我。
> 她急切而歡喜，你還好吧，沒什麽事吧？
> 他說，我口渴，我好困，我想睡覺。
> 她說，你不能睡，千萬不能睡。她說了很多話，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你還沒有好好愛我呢，你還沒有給我一個孩子呢，怎麽就能睡去呢？她讓他手裏拿塊石頭，每隔幾分鍾就在牆壁敲一下，好讓她知道他無恙。
> 在她斷斷續續的敘說裏，他知道了她的好，原來她什麽都知道。他心疼得難受，愧疚萬分。是他一直在忽略她，是他一直在墮落。他想，如果能活著出去，一定要好好愛她。
> 她說，你快看，上麵有光亮。你看見了嗎。
> 他仔細地朝上搜索，終於看見在瓦礫的縫隙裏，有星光透下來。
> 她說，星星上麵住著神仙，他們一定會救我們的。他在牆壁這邊，拚命地點頭，眼淚無聲無息地落下。
> 在堅持了三天三夜後，救援隊伍終於找到了他們，把他們救出。可是，在把他們抬出的時候，她因為說話過多，昏迷了過去。她是怕他真的睡著了就再也看不見他啊。
> 他一直都記得，他們在瓦礫下一起看星光。她就是他的星光啊。很多人遇難逝去了，他們把真愛留在了人間。逝者腳下的星光，照亮著活著的他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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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簡介：李鋼，常用筆名李愫生、雪俠， 1980 年 7 月出生於古城河北邯鄲，現居鄭州，典型巨蟹座。沉迷於書卷與文字的世界，品讀影音，熱愛素食與遠足。篤信 “ 心若懷素，一切如生 ” 。曾在《知音》、《家庭》、《愛人》、《幸福》、《知音 · 女孩》、《小說月刊》、《短篇小說》、《佛山文藝》、《小小說月刊》、《雨花》、《紅豆》、《美人魚》（丹麥）、《兒童文學》、《中國青年報》、《北京青年報》、《北京日報》、《羊城晚報》、《廣州日報》等國內外多家媒體發表作品，並被多家報刊轉載。有部分作品被改編、搬上電視屏幕。現為詩人、情感專欄作家，文化策劃人，在河南省文聯《南腔北調》雜誌任常務副主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