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提爾小城故事——阿拉斯加遊記之三

                                                                             一嫻攝於惠提爾小城

阿拉斯加有個名叫惠提爾（Whittier）的小鎮，常住人口不到200人，是個毗鄰著名風景勝地威廉王子峽灣的夏季旅遊點，也是個一到冬季就幾乎與世隔絕的小鎮，又曾經是美軍二戰和冷戰時期的軍事基地，還是一些逃避過去和現實的人們的避囂之處。

要到達惠提爾，過去隻有夏季的水路和一條鐵路和外界交通，在很長的時間裏，火車一周隻開一班。後來因旅遊業發展，新修了一條公路，但在通過大山的時候，還是和鐵路合一個隧道，而且是單線，就是說，來往不同方向的車輛在工作人員指揮下，避開火車行駛的時刻，輪流使用火車隧道進出惠提爾。

惠提爾是計劃要訪問的小鎮，可巧的是預定的坐遊輪遊覽威廉王子峽灣，也在惠提爾登船，始未料及的是這座被很多人視為躲避塵世喧囂的小鎮，還是夏季的旅遊景點。到達的那個早上，一出隧道，迎麵而來的是翻滾的濃霧，據說這裏一年有80天有霧，怪不得美軍會選擇這裏做軍事基地。惠提爾曾經是美軍最北最偏遠的駐地所在。二戰時，日軍曾占領了阿拉斯加的若幹小島，據說為安全起見，西沃德的軍事基地便搬到了惠提爾，惠提爾小鎮三麵環山，山高霧多，可以說是有利防禦的天然屏障。

阿拉斯加氣候寒冷，漫長的冬季，給駐軍士兵帶來很多不便和煩惱，於是軍方在惠提爾修建了兩座大樓，將所有的設施包括公寓、電影院、酒吧、商店、保齡球館等等都放在裏麵，寒冬來臨時，不需要出門，在大樓裏就可以安然地生活。這個創意被沿用下來。再後來，在一個獲獎的女攝影師的鏡頭裏出現，被稱之為“一個屋簷下的城市”。

冷戰時，惠提爾是美軍一個指揮中心所在地，直到現在，還有一個博物館供人參觀。裏麵有許多二戰時期和冷戰時期美軍和日軍，和前蘇聯軍打交道的照片和實物。參觀博物館的那幾天，恰逢中美軍機在南海上空相遇，中國軍機起飛攔截美軍偵察機，並做了一些漂亮的被美方認為是挑釁的動作。而在博物館看到的一張冷戰時期駐阿拉斯加美軍空軍戰機起飛攔截前蘇聯TU-95遠程轟炸機的照片，不能不令人感到曆史常常驚人的相似，按白宮發言人蒲薩吉的話說就是，前蘇聯軍機正“公開透明地”偵查美軍防務，而美軍戰機則“不專業地”起飛攔截。

時間慢慢流過曆史長河，冷戰結束後，美軍撤走了指揮中心和駐軍，小鎮被賦予另外的色彩。在小鎮上流連，濃霧慢慢退去，小鎮一點一點顯露出來，那兩座被廢棄的美軍軍營大樓顯出衰敗和頹唐，更襯托出小鎮新建的一幢大樓明亮色彩的活力。夏季到來的時候，毗鄰的風景秀麗的威廉王子峽灣引來的許多遊客，遊艇帆船擠滿了船塢，來來往往登船下船的遊客，使得惠提爾更像一座旅遊小鎮。

然而，惠提爾的另類特色卻是孤獨者的避囂之處。冬季，惠提爾幾乎與世隔絕。與世隔絕的冰雪世界又含有的現代意味，使它具有獨一無二的氣質。一些想擺脫過去生活影子的人，一些喜歡與孤獨相處的人，選擇了惠提爾。一位女攝影師，用她的鏡頭記錄了這個“一個屋頂下的城市”，和這些逃離城市紅塵喧囂的孤獨者，並以此獲得了美國杜克大學的一項紀實攝影大獎。

每個人的故事都不一樣，一樣的是心靈的孤獨。不知道哪一位哲學家說過，孤獨是人性的一種本質存在。我一直認為寂寞和孤獨是不一樣的，寂寞是一種空虛，孤獨則是一種飽滿。

寂寞往往令人痛苦的，孤獨則未必，能夠堅守心靈一片天地的孤獨，往往能令人思考和享受思考過的安寧，或是流淌或是噴發，至少是能保持一種隔絕喧囂的安寧。

離開時，穿過大山的隧道，黃昏的惠提爾漸漸遠去漸漸消失，旅行的種種新鮮一層一層地漫過來漫過去，無暇多想。隻有回到洛杉磯，坐在電腦前，望著屋外滿眼充滿生機的翠綠，才又想起阿拉斯加。冬天快到了，冬天的惠提爾，環繞著的是恒古的冰川大山和深海，也許，這種冰天雪地的堅硬的隔絕，這種沒有外界生機和喧囂的隔絕，才能使心靈真正安靜下來，享受人類與生俱來的孤獨。

 

                                                      美軍留下的舊軍營


                                                       小鎮咖啡館


                                                    小鎮風情


                                        冷戰時期美軍指揮中心博物館裏的舊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