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九十九朵玫瑰--01

九百九十九朵玫瑰
----------邰正宵

大學生涯，總是十分浪漫的。而在我們那個剛剛開放的時代，學校對大學生談戀愛是，不管製但也不提倡。但是，雖說是不管製，雖說是開放了。在那時，在廣大師生的眼中，學生談戀愛，還是很叛逆的行為。需要偷偷摸摸的，才行。這一點，比上高中的時候，也好不了多少的，實際上。

我上大一的時候，正是邰正宵的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同桌的你，中華民謠，，，什麽的，校園歌曲剛剛開始，風靡的時代。那時候，我還遠遠沒有談戀愛的念頭。因為父母是同班同學，還老是吵架，深受其害。所以，我就抱定，決不和同學談戀愛的信念。在大學期間，也杜絕戀愛的誓言。-----這可是，由內心自發的行為，不需要向誰保證。也決非-----被父母所逼迫。我就這麽著，歪打正著，當了回好學生啊。

可是，兜兜轉轉說回來，這曲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無論是在任何情況下聽到，都會有--------十分浪漫的感覺。即使是十分枯燥乏味的人，都抵抗不了，這樣浪漫溫柔的情懷和誘惑。又是玫瑰，又是九九九的，曲調又十分的優雅柔和。還是愛情，分手，這樣煽情的主題，，，浪漫的色素，樣樣都占全了。
…………………………………………………………………………………
我說過，一個歌曲，就代表了一個時代，和一個時代的回憶。我們在昆明這樣美麗的春城讀書，是人生的一大幸事。即使沒有愛情點綴，這個城市，也足夠給了你，浪漫溫柔的懷抱了。

單是那一年裏，一茬接一茬，幾季都開不厭的罌粟花。鮮豔的色澤，綢緞般的花瓣，在風中搖曳多姿，都叫你看不夠，美不夠。更別提，蔥蔥鬱鬱的樹林森林，棕櫚樹，小山一樣高的仙人掌。四月裏滿校園，滿春城裏的，夜來香。人就好像，浮在花香的世界裏似的。

周二晚上的英語角裏，大家在草坪上，觀望著紅色的天空-------這裏獨有的風景。雨後巨型的，黑油油的綠蜘蛛，忙著修補，珍珠披肩一樣美麗的絲網。所有的動植物，到了雲南，就被批發成了------巨大號。這裏的水土，不光滋潤著萬物，也滋潤著我們，年輕的心靈。
…………………………………………………………………………………
西山，民族村，都去過了。這一年的中秋十月裏，秋風送爽。中秋節，昆明還是夏天的景致，當然啦，冬天裏，也沒有雪了。我們八十幾人的大班，新選的班長，新官上任，三把火。就雄赳赳，氣昂昂的，引領著我們八十幾人的大軍，開拔到昆明近郊，遊玩。

能把八十幾頭鵝，拉到同一個方向，統一開拔，步調一致，去同一個地方遊玩。在現在，自由化泛濫的年代，恐怕是不可想象的吧？怎麽統一思想啊？八十幾個頭腦？是班長能幹呢？還是當年的我們，太傻，太聽話？亦或是，被老毛教育的太好？都大學生了哎。

那次一去，玩了兩三天。所以，就集體在外過夜了。雖然有班費支持，但是吃得和玩的開銷，還是要自己付的。也沒有多少就是了。班費包了車費和住宿費。

頭一天晚上，我們在昆明湖畔，紮營結寨。八十幾個人，找了湖邊的旅館。租了一間大通鋪，（班費有限），男男女女都在裏麵。要睡覺是不可能的了，哪裏有八十幾人的大通鋪。反正都年輕，連玩的時間都嫌不夠呢，哪裏有時間去睡覺。好不容易，出來玩一次啊。平時大家都忙著學習，能在一起玩，甚至隻是簡簡單單的講話，連這樣的機會和時間都不多啊。

開始的時候，大家聊天的聊天，打牌的打牌。天色未諳的時候，還甚至三三兩兩的打球。羽毛球排球，都帶了。其實應該搞個篝火晚會，更好。可是那次，沒有準備。要好的同學，也三三兩兩的出去，勘探地形，散個步什麽的。那時候剛剛上大學還沒多久，同學們還都不太熟，也不敢獨自牽了手，去談個戀愛。生怕落單了，會被人誤會。
………………………………………………………………………………
到九十來點鍾的時候，大家就開始累了。學校的宿舍裏，十點？還是十一點，就熄燈了的。有幾個異類的，當然是男性，全然不顧同學們詫異的眼光；大約有四個，就相約獨自去租了一間房，剛好四個床位。真是離經叛道，不跟從大部隊，不服從統一行動，聽指揮啊。

二十個女生，怎麽也不敢做出，這種抗逆的行為，怕別人恥笑。女生們，當然嬌貴些了，獨獨羨慕這些男生的特立獨行，自己卻不敢這樣去做。隻是私下裏，口耳相授著。我聽著，就動了心思。悄悄趁別人不注意，去前台問了價格。

原來，也隻要4塊錢------一張床位而已。足足承擔的起。如果知道明天渡船的價格，貴到15塊，害得我幾乎想落單，放棄過對岸去遊玩的打算的話。這四塊，實在是花得太值得了。而且，這時候，服務台告訴我，剩下的床位不多了，再晚可能連床位都沒有了。到時候，有錢都沒轍。附近也隻有，這麽一家旅館而已。夠荒涼的了。於是我，當機立斷，立馬就訂了一個床位。

然後，悄悄拉著剛認識的好友，同班同學，到我訂的床位去查看。也是四人一間的，其他床位，都是別的人，不認識。我們悄悄約定，等累了，就偷偷溜回來睡覺。真是很湊巧，好友瘦瘦小小的，看著比我還單薄，當然更加不能通宵了。

也許自己嬌縱自己吧。我覺得自己的身體不好，看情形，大家都準備熬通宵。我呢，連失眠的經驗，一次都沒有過。乖孩子，乖到最晚一次睡覺是：十二點。還是因為高考前夜，實在太緊張的緣故。那可是絕無僅有的一次。時間作息規律到，連自己都不可想象的地步。

我也一直認為，放縱的熬夜，是不檢點的生活習慣。甚至可以歸結為，品行不端一類裏。可想而知，我這個人，平日裏循規蹈矩，刻板到什麽地步。連作息都嚴格到，按點進行，不折不扣的規矩刻板。
……………………………………………………………………………………
午夜的人們，大抵性情都很能放縱吧？雖然沒有酒精的催眠和麻醉，人們的神誌，到底是放鬆了。打牌過後，還是覺得很無聊，難以打發時間。這時候，錄音機又打開了。也不知道是誰提議，大家開始跳舞掃盲。平常學校裏，隔三差五的，也集體組織掃舞盲，卻沒有今天這麽積極的。我這個過時的團支書，都相當於副班長了，那時候生拉硬拽的，都拉不動幾個人。

說是團支書，也是昨日黃花了。我嫌當官太累，又要當榜樣，不如隻抓好學習，可以得自由身，來的強。害的班主任老師，也是第一屆的新老師，威脅我說，如果退職，會扣我的總學分。

瓦賽，虧得那時候退了。要不然，新班長組織的這次活動，吃力不討好。我是同意呢，還是反對？都沒有跟老師匯報，趁班主任不在，就把八十幾個人，戰線拉這麽遠，拉到郊區。班費又是亂花了。隻是為了鞏固樹立自己的威信，討好八十幾個學生的民心。到時候，班主任追究下來，是誰的責任啊？

就算我勉強同意了，今天，我也不敢獨自，出去租房子睡啊。這要是敢做了，給同學們發現，就是不讓我下台，我自己心裏這一關，也過不了啊。為什麽，不能與大家同甘共苦呢，去搞什麽特殊化。至少要樹立點榜樣啊？也該。這點責任感都沒有，怎麽做副的領頭雁啊？因為大學裏，約定俗成，男女班長各一，男的是正班長，女的是副班長。

閑話不敘，同學們，開始還是女的跟女的跳，男的跟男的跳。後來，也不知道誰開的頭，大家就男女混搭，這樣跳下去了。也不知道跳到幾點。我也不知道，午夜狂歡-----究竟是怎麽歡下去的。因為，我和我的好友，實在是太累，幾經支撐不住了。趁著大家不注意的空當兒，就偷偷溜回去，睡覺了。
………………………………………………………………………………
事後，雖然我不在職了，年輕的班主任，還是把我，跟一幫班幹部，拉去訓了一頓。說來好笑，雖然是情竇初開的年紀，但也許是我，在這方麵太愚鈍了。我隻是不明白，好好出去玩一頓，頂多是亂花了班費。為什麽老師，會那麽生氣啊？和生活作風問題，有什麽屁相幹啊？

說是什麽人言可畏，就算自己清白。這次活動，又又和作風有什麽關係啊？還是我的好友，是個小人精。她聽過我轉述的班主任的評論，說，哎呀，不就是嫌我們男男女女混搭，在一個大宿舍裏，集體過夜了啊。而且還，男女混搭，跳什麽交誼舞。班主任能知道得，這麽詳細，肯定是誰不服氣，出了內奸，告了密啊。

用批評那麽狠嗎？這有什麽啊？我私下裏想。又不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是我們集體宿營，難道還會，集體亂淫嗎？--------說得過份點。要是好友，知道我這麽不開竅，不了解當時的時政風氣，恐怕要氣急反笑了吧？真是個稀有動物啊。
…………………………………………………………………………
然而，那天晚上，在我的記憶裏，還是十分的浪漫美好的。浪漫美好，不一定要談戀愛的場景裏，才有。在昆明這樣美麗的城市，單就是浴浴晚風，看看晚霞，聞聞花香，聽聽蟲鳴，和沐浴一下，奇彩多姿的少數民族文化，就足夠叫你陶醉了。

更別說，每年五四青年節，我們學校禮堂裏，舉辦的各類民族舞蹈慶祝，都要上演兩個多小時。都是同學們自編自導，即使不是少數民族的出身，也跳得惟妙惟肖。單單是那一曲，月光下的鳳尾竹，就足夠讓我們，回味幾個世紀的。而且，加上預演，我們可以免費看兩次。那種美麗的心情，不是當事人，恐怕是難以體會到的。

所以說，昆明這座城市的浪漫，可以叫你終身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