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談教中文

不是師範畢業的。所以說教中文，從來沒有體驗過。在國內讀書的時候，連英文家教都沒有做過。但是要說到教外國人中文，自信國小打的底子還可以，總可以糊弄過去吧？老師當年教的東西，全仗著記性好，還沒有全部還給他們。還，不至於出洋相吧！

那應該說，隻要是中國人，有點文化底子，教外國人中文，應該是易如反掌的吧？像大山，都能把中文說得那麽棒。相信，很多中國人教過他吧！

其實，中文對洋鬼子難學。對日本人而言，就不是那麽難的吧？好像我們學日文，也不是太難一樣？小的時候，爸爸給我看了一個日本人寫的毛筆字，說，“你看，連一個外國人，都能把中國字，寫得這麽漂亮。“當時，我真的是咂舌，仿佛看到一個人，會用腳寫字那麽神奇。真的是自愧弗如。

但是多年以後，才明白父親隻是欺負我當時小，不懂事。其實，日文有很多漢字的。除了那麽些曲裏拐彎的平假名，片假名。日本人寫漢字，跟我們寫，也沒有什麽區別。應該是日日的功課啊。不過呢，多少，還是不如中國的漢字多。我的字寫得很不好，可是英文，日文寫得還算馬馬虎虎。在我，大約，漢字是最難寫好的了。

說了這麽多題外話，接著我們轉入正題吧！
---------------------------前記

一天，我的朋友介紹了一個日本人給我，說是他想學中文，名字叫加藤。他業餘在當地的一個中文學校裏學習，但是還是不滿足，情願再多出些錢，請人額外補習。足見精神可嘉。

剛開始教課的時候，我對他學中文的熱情有極大的好奇。但是並沒有多問，隻是按下了好奇。-------因為畢竟，還不太熟悉嘛！我們第一次見麵是在車站，七點鍾。看樣子，他是剛剛下班。一身西裝革履，風塵仆仆的樣子。典型的工薪族。戴著一幅大大寬寬的四方眼鏡，三，四十歲左右，人看起來極為謙和。開始因為聽說是一個男子，要和他在晚上單獨上課，還有點擔心呢！不過日後的交往中，這顆心倒是慢慢放了下來。

我們一般是在圖書館的大樓裏上課，每周二晚上，一個半小時左右。但是每次，我都給他上到九點。因為朋友教我，說是活又不累，跟聊天一樣，就優惠人家半個小時，大家都開心啊!

每次都是加藤提前訂好座位。開始上課的時候，我因為沒有經驗，就拿來朋友的講義，照本宣科。課本用的是他在中文學校學的，等於給他複習。他有不懂的地方，再給他加強一下。講完了一看時間，還剩半個多小時，就開始跟他東拉西扯的聊天，當然用的是中文。他也很高興，其實我覺得也沒有給他講什麽。但是朋友告訴我訣竅，隻要哄得他開心，讓他對中文保持興趣就行了。反正花錢，又不是為了來挨老師訓的。吹吹他，捧捧他，大家都高興，何樂而不為？

也許大家並不明白我朋友的觀點。朋友甲是長期在中文學校教中文的。她的教學經驗應該說，是很豐富了。她的學生大部分是日本人。什麽水平的都有，聰明的有，笨的也有。但是估計大部分都是初級水平。而日本人，跟中國人比起來，學習很古板，所以在我們看來，就是很笨了。尤其外國人學中文，大概吃力得難以想象。即便是日本人，漢字同源，也是如此。恐怕比教小學生還難，發音很古怪，怎麽糾正也不對。大概，朋友甲為此吃了不少苦頭。後來就幹脆耐住性子，也不罵學生了，也未可知。

有一次，我跟另外一個朋友打電話。說起教日本人中文的事。然後就說，其實，拿人錢財，也是為了圖個高興。至於他能學到多少，我倒不是很介意。朋友就很不理解，仿佛我是在欺詐人家的錢財似的。雖然是個日本人的錢財。其實，這之中的曲直，不身臨其境，恐怕難以體會吧？也不是越學得多越好的，如果難得過頭，失去了學習的興趣。以後見到中文，如狼似虎。怕得要命，頭疼的要命，再怎麽去學好呢？就像我的漢字，其實我本來是能寫好的。不過，從小學一年級，每個寒暑假，老媽逼著我練字，再三強調練字的重要性。每次我哭著流著鼻涕，寫字。那恐怕是我少年時代，最恐怖的記憶。所以，後來見了漢字，就後怕。再後來，到小學五六年級的時候，我同學們的字，個個突飛猛進，寫得漂亮的不得了。可是我這個從小就練字的人，反而寫得像狗爬。這就是所謂的，物極必反吧!  那種對寫字的深惡痛絕的心理，恐怕是老媽始料不及的吧？

給加藤教中文的過程，整體來說，是在比較愉快的氣氛中進行的。我們像老朋友聊天，我從不強求他記住什麽。反正錯了，再從頭來過，一遍一遍，一次又一次。記不住也沒關係，也沒人對我進行考核。全憑自己的自覺性，能學到多少是多少。我教得最多的是四聲，因為日語隻有兩個音調。要學會四聲，還是很不容易的。但是，加藤的中文發音，是越來越見好了。不知是我們教的效果呢，還是我適應了他的發音。總之，剛開始的時候，他講的中文，我完全聽不懂。無法溝通，還不如我的日語能讓我們進行溝通。如果不看課文，我真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他的中文，好像比我聽日文還難懂。

於是，我苦心思索怎麽教他。我就到圖書館去找書。還真讓我找到了。我借了很多書，一本一本看過去，就挑一些，複印以後帶到課堂上。這下，我全拋開了他的中文課本。從基本的發音，組詞，造句。到文章。開始的東西很簡單，發音隻要跟著我溜，他學的還馬馬虎虎。幾個禮拜之後，朋友甲告訴我，加藤的發音進步了很多。四聲發得比以前準多了。我聽了十分高興。

除了發音，我還教他近義詞的區別，組詞和造句。由於語言的誤解，鬧出了不少笑話。有時候，我肚子都笑痛了，加藤還不明所以。但是具體的例子，現在倒是都忘記了。之後，我開始教他複句，轉折，雖然，，，，，但是，不但，，，，，，而且。等等小學五，六年級的東西。剛開始的時候，加藤還蠻感興趣。但是幾周之後，他就開始頭痛，因為漸漸難了。他應付不了。要完全弄懂這些詞，是要很費些腦筋的。但是四十多歲的他，在疲勞一天的工作後，再費這些腦神，好像有心無力了。不是練發音，跟著說就行了，也不用動腦筋。好像工餘去唱歌一樣，又簡單，又放鬆，好像娛樂一樣，還可以多學一點本事，一舉多得的。

看著他緊皺的眉頭，我也不忍心再逼他了。於是就放下了這一段。即使不學雖然，但是；一樣可以日常交流。這是屬於書麵語的範疇，口頭語一般是不需要這些什麽，不但，而且的連詞。

中間課停了幾次。因為他去北京玩去了。回來後，跟我說了些趣聞。他說他坐出租車的時候，司機說了句：關門。他沒反應過來，司機著急的連叫了幾聲。結果，他居然聽懂了。還學給我聽。我聽了哈哈大笑。因為日本的出租車是自動關門的。從來不需要客人關門。所以加藤不理解，也在情理之中。

學中文的原因。我倒是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