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青山（10）

玉兔從峽穀冉冉升起，月色朦朧地照進鴿子花樹林，“野人居”充滿了神秘的色彩。

在這兒過夜的外國佬，更是鬧得不可開交。

桑蒂在帳篷裏陶醉了，她穿著嚇人的三點式，抱著把吉它邊彈邊唱：

要想喝咖啡，

卻端來奶酪。

命運嘲弄我，

人生難捉摸。

要想吃鴨梨，

采來是草莓。

草莓澀又酸，

鴨梨請給我。

比鄰帳篷裏的約翰陶醉在桑蒂的歌聲裏。

難道西方的愛情就是這樣？這是山裏人不可思議的“愛情”。

自然，山裏的青年人的愛情悄悄地開放了。

邱暢親昵的伴送翠珠，在月光照射的鴿子花樹叢中，悄悄走去，遠遠見到“野人居”的燈火，映照著浪漫的山林，一派迷人的情調。

月亮躲進雲層，村子裏昏暗起來，邱暢拿出手電照路。

“別照！”翠珠按住電筒。

“看不清路呀！”邱暢看出她的心思，笑了起來。

翠珠說：“看清了路，我們也給人家看清了。”

“看清了要什麽緊！”邱暢說，“我們正大光明的，難道還有什麽閑話說？”

“你這大學生，不知道野狐峽的鄉規。”

“什麽樣的鄉規？”

翠珠感歎地說：“我們這兒的男人女人，要沒什麽關係，嘻嘻笑笑打打鬧鬧都可以，可是，要對上象了，就得避開，當著別人就象不認識一樣。”

“喲，多麽無情的規矩啊！”邱暢笑了。

“你成了野狐峽的人，也要入鄉隨俗啊！”

“好，入鄉隨俗。”邱暢說：“那我們就摸黑路吧！”

邱暢理解地依從了翠珠，好在山裏人摸黑路是走慣了的。來到“野人居”前，翠珠叫邱暢停步：“你等著，我找小梅有點事。”

在“野人店”服務台，翠珠找到了小梅：“小梅，去問桑蒂小姐，明天日程怎麽安排？”

小梅說：“你等等，我去問。”她走到桑蒂的帳篷，忽地尖叫一聲，捂住雙眼。

翠珠感到奇怪，忙走近去看，小梅急忙攔住她：“別進去，別進去！”

“桑蒂小姐在幹什麽？”翠珠問。

“幹……幹”支支吾吾說：“哎，我說不出口。”

小梅感到事關重大，去找朱場長：“朱場長，壞了，壞了！”

“你慌慌張張幹什麽？”朱海山問她。

“約翰、桑蒂睡到一個帳篷裏去了。”

“唉！這些外國佬！”

“ 場長，是不是報告公安局？”

“公安局會管這種事嗎？”

“那怎麽辦？”小梅有點著急。

朱海山突然想起：“我問你，他們空了帳篷，退了房租沒有？”

“沒有。”

“人家包了三個帳篷，該怎麽住不隨他怎麽住？”朱海山自己圓場了。

“那他們搞腐化？……”小梅還在問。

“資本主義本來就腐化！”朱海山心裏冒火。

翌日清晨。朝暉給帶露珠的鴿子花綴滿點點寶石。翠鳥啁啾，桑蒂將立體聲錄音機掛在樹枝上，播放著節奏鮮明又優美的樂曲 。她按著音樂在做健美操。傑克燒起一堆野火，鐃有興趣地做早餐。

翠珠在為傑克講述石窟的故事。

“兔兒望月的崖下麵，有一個石窟，一片形狀古怪的石林。”

桑蒂一邊做操一邊問：“石林好看嗎？”

“千奇百怪。”翠珠說：“你想它象什麽就是什麽，有的象玉女，有的象金童。有的象水牛，有的象猴子。”

桑蒂為翠珠的途述吸引，她停住了健美操：“真有趣！”

翠珠說：“石窟有個傳說，女人不能動手摸。”

“喲，摸了怎樣？”

“摸了玉女生女兒，摸了金童生兒子。”

“真的？那我一定要去試試。”桑蒂覺得很新鮮。

“你們外國人摸了生個野小子也沒人說，我們這兒的人不敢。”翠珠說。

傑克哈哈大笑了：“翠珠小姐，要是摸了水牛是不是生水牛，摸了猴子是不是生猴子?”

“誰知道呢？反正老輩人都這麽說，誰也不敢去試試。”

“桑蒂你去做個試驗看，去摸水牛，生個小水牛。”傑克慫恿著。

“那水牛就是你！”桑蒂說罷自己先笑了，翠珠也跟著開朗的笑了。看來，“開放”了幾天，翠珠這姑娘也敢說敢笑了。

桑蒂興趣盎然地：“翠珠小姐，今天帶我去遊石窟好嗎？”

“今天初三，明天初四，初五是個節氣，這一天特別靈，四鄉的人都去，那才熱鬧哩！”翠珠計算著：“對了，你們今天怎麽安排？”

“今天我們三人分開來，我跟傑克單獨去玩。”桑蒂告訴她。

“那約翰先生怎麽辦？”翠珠不解的問。

“隨他便唄。” 桑蒂厭倦地說。

“我這導遊總不能分成兩半呀！”翠珠為難的說。

“你就去當約翰的導遊吧！”桑蒂一點也沒有要改變主意的意思。

翠珠跟他們分開了。桑蒂、傑克手挽手在美麗的樹林裏走著，親密地談話。

桑蒂嬌嗔地：“昨晚我唱歌，你怎麽沒來？”

傑克說：“約翰先我一步……”

“你怎麽不嫉妒他！”

“我尊重你，也沒權力幹涉你的選擇。”

“傑克，打心裏說，我喜歡的是你。”

“可約翰是愛你的。”

“他的愛是那麽容易，我不喜歡廉價的愛情。”

“可你又接受了他？”

“唉，需要是一回事，愛情又是一回事，傑克，你說了不幹涉。”

“好，我尊重你！”

“我愛你！”

說著兩人擁抱，長長的吻……

約翰遠遠地望見，猛地扭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