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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珠給洋人吻了,她感到羞愧難當,更使她難過的是感到對不起邱暢,她傷心地路到了林場總機室。
“邱暢,你出來一下。”翠珠眼淚汪汪地說。邱暢感到事情不那麽簡單,就跟著出來了。
翠珠邱暢穿過襪子,來到溪邊。
“翠珠,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邱暢問道。
“我對不起你!”翠珠哭了,她捧著溪水抹洗著臉。
“我跟你相好……這麽久,你沒親過……一次,可是今天,讓鬼約翰親了。”翠珠傷心地敘述著,仍用溪水擦著臉。
“哈哈?”邱暢笑了,說:“讓外國親了?”
“我對不起你。”
“那你說怎麽改正?”
“我?”
邱暢猝不及防地親了翠珠一下,哈哈地笑起來。
“你壞!”翠珠嬌羞地罵他。
“溪水是洗不掉的,可是我一親就沒事了!”
邱暢不當一回事似的。
翠珠溫柔地倒在他懷裏,讓他深深地親吻。翠珠讓邱暢甜甜地親過後,她的秀麗的臉蛋象晚霞那麽嫣紅,不啻給這封閉的鄉村少女的心靈打開了一扇窗子,男女授受不親的封建意識也清掃了一遍。
她心上的負荷減輕了,一如既往象小鳥飛回木樓。
可是,朱海山仍在低垂著頭苦惱。沉默了許久,他說話了:“我沒見過外匯券鬧了場笑話算了,可是,男的女的……哪有這樣的禮貌?”他簡直想不通。
“爹,你少見多怪,這外國人接吻,就跟中國人握手一樣。”經過邱暢的疏導,她反過來做阿爸的工作,“外國電影你總看過吧!”
“看過又怎樣?”朱海山反駁道 :“你忘了,那年林場裏放《多瑙河之波》,一到咬嘴巴的地方,大夥都捂眼睛。”
“捂眼睛是對你來的。”小海屬於開放型的,急忙給翠珠幫腔:“其實,都從手指縫裏看了。”
“那是心術不正。”朱海山還在生氣。
誰也說服不了誰,朱海山悶著頭回房裏睡覺去了。山村的夜色是那麽沉重,朱海山象翻燒餅似地睡不著覺。
小海跟爹住一個屋,阿爸沉重的心情也感染著他:“爹,你?”
“我想到翠珠。”朱海山憂心忡忡地說,“這孩子是我一手帶大的,我不為她操心嗎?”
“你操什麽心?”
“前些時候她在商店惹出些事,現在外國人看到她又出了這檔事。”
“這關翠珠什麽事呢?翠珠的為人,你不知道?”
“可是她的長相太出眾,這就壞了!”
“長相好也是罪過?”小海感到奇怪。
“美得叫人生邪念,那就壞事了。”朱海山說:“這種事自古都這樣,古裝戲裏不是有過嗎?陳圓圓生得美,惹得吳三桂帶著清兵入關;楊貴妃生得美,惹起安祿山造反;那李存孝的母親生得美,惹得石頭人都動心了。翠鳥生得美,惹得皇帝搶,外國人也搶,從古以來,女人長得太美都是禍害。”
“爹,你是古裝戲看多了!”小海哈哈大笑:“那你說怎麽辦?難道翠珠象醜八怪你就高興了?”
“唉,我是替她耽心呀,看來得趕快給她結個親了。”
“爹,兒女們這些事,我看你別瞎操心。”
“我不操心誰操心?我看你也是不小的人了,你們就……”
“爹,我不要你包辦。”
朱海山火了:“你混蛋!你當了公安員,我就管不了啦?當了公安局長也是我的兒子,我要管。”
“好好,你別發火,不要你操心不等於否定你是我爹。”小海並不告饒。
朱海山一家人正象野狐峽的夜晚一樣,往日是平靜的,現在封閉的窗口打開了,特別是來了幾個外國人,不平靜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