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暑假,我們全家誰都沒閑著。從歐洲旅遊回來後,馬不停蹄,兒子去科州當農民,我回中國參加同學聚會,女兒獨自留守桑尼維爾小屋,看家護狗,兼職打工賺錢。
老朋友幸福管理著三家高爾夫球場。他老早就看中了我家愛美麗,盼望她趕快長到十八歲好去做他的“搖錢樹”。當我們還在從歐洲返回美國的飛機上時,幸福就迫 不及待,一次又一次打電話來催問女兒何時上班。結果我們淩晨落地回家的當天下午,女兒就被幸福拉去參加臨時培訓。兩個小時之後,愛美麗打著哈欠電告我,她 培訓合格,可以獨自上崗了。
幸福是我們家多年的老朋友,有他照顧著女兒,我沒有廢話可說。臨上飛機時,我匆匆給幸福和愛美麗各發了一個短信。對幸福,我說:“嚴格要求。隻能賣酒,不可喝酒。帶壞了女兒,我回來和你算帳。”對愛美麗,我隻有一句話:“守法守規,一切行動聽指揮。”
沒想到,我前腳才落地娘家,後腳就分別收到幸福和愛美麗從遙遠的大洋彼岸發來的“控訴”信。
幸福說:愛美麗太難管理,自由散漫,說不舒服就不來;還敢當著員工的麵和他頂撞,根本不把他這個老板放在眼裏。布置給她做活總比別人費勁,因為她總愛問“為什麽”。有的時候還自作主張,很令他頭痛。
女兒的微信更是委屈:八小時工作太累,工資低,小費掙得更少。有時一天下來不過二十幾塊小費,還要和墨西哥廚房夥計分攤,真是度日如年。幸福叔叔偏心眼 兒,他讓別的人去高爾夫球場開著車 賣水酒,掙輕鬆錢,卻讓她留在快餐店打雜賣漢堡熱狗,很不公平。幸福叔叔還特小氣,區區三塊錢還和她計較,數落了她好幾回。最後,女兒委屈地說,一放假全 家就去歐洲玩兒,剛回到家就來打工,她根本沒時間會朋友。她的朋友去海灘享受陽光和沙灘,叫了幾次她都去不成,現在也不叫她了。“媽媽,早知道打工這麽無 聊和枯燥,還賺不到錢,我才不自討苦吃呢。我想辭職了。”
這真是一對活寶。他們倆互相“掐”上的話,全在我意料之中。
幸福從二十多年前認識我起就開始到我家蹭飯。為了保持長期飯票不作廢,就管我叫“阿瑪尼”。結婚後一直過著小兩口逍遙自在的日子,不養小孩。以前他來我家,一聽我歎養兒的苦經就拿話笑話我。現在輪到他吃吃青少年不好管教的苦頭了。哼哼,我才不要理他,讓他去揪頭發。
女兒的委屈不能算無理。高中畢業了,她從一放暑假開始就沒歇著。先是全家上歐洲兜了一圈,回家剛落地,就被幸福拽去打工。一天都沒閑著。就我家丫頭那性格,讓她靠邊站著幹看夥伴玩兒而沒她什麽事,那才是怪事呢。
對付女兒,我不想順著她吃點苦就喊辭職,也不能強迫命令講大道理。對付這種軟硬都不吃的人,必須用計。於是,我一邊做女兒倒苦水的垃圾桶,半夜三更抱著電 話聽她傾訴,並且百分百是她的同盟軍,一邊開導女兒打法殺時間的好竅門 - 讀書。我對女兒說,以前不是因為考試或者這個那個的原因沒有讀完你曾經喜歡讀的一本書嗎?正好趁這個時間把它讀完嘛。順便地,我開導女兒,餐館打雜是個鍛 煉人的活兒。隻有在幸福叔叔這裏把裏裏外外都摸透了,以後“跳槽”才條件過硬嘛。再說了,你如果認認真真做好每一件該做的事,上帝都能看見,都能被感動, 何況幸福叔叔呢?如果從今天開始,你好好幹它兩個星期,幸福叔叔還數落你,那他就是沒長眼睛。那個時候你再辭職我舉雙手支持你。
成了女兒的同盟軍後,與女兒不斷溝通,她漸漸安靜了下來。後來有幾次,我微信過去想試探與愛美麗聊天,人家用短信回答:我正在看書,待會兒可以嗎?哈哈, 當然可以滴。再過些時日,女兒高興地向我匯報:幸福叔叔終於讓她開著小車去球場賣飲料啤酒了。第一次就戰火輝煌:賺了75塊錢小費。歐耶!
後來我回家,幸福又去我家蹭飯,我才有機會搞明白所謂三塊錢的故事。
原來,有一天,有位客人進來想買一份熱狗,女兒告訴他兩塊五。轉身去廚房準備做的時候,發現熱狗賣完了。於是,女兒回轉身告訴客人,熱狗沒了,隻剩漢堡,五 塊五一份。女兒考慮到是餐館沒有了貨源,先對不起客人的,於是擅自做主按照熱狗的價錢賣了漢堡給客人,少收了三塊錢。幸福從外麵回來,女兒向他匯報了這三 塊錢差價的事。幸福不幹了,告訴女兒,熱狗雖然沒有了,但是還有漢堡,就應該收取漢堡的價錢,客人沒理由享受“福利”待遇。並且告訴愛美麗,如果自己不能 決定,就問老板,不可以自作主張。
後來兩人就開始為這三塊錢爭辯,誰也說服不了誰。女兒說你開那麽好的汽車,怎麽還摳門三塊錢,沒想到!幸福口笨,腦筋急轉不過來,他不知道如何解釋,開豪 華汽車和做生意是兩碼事。何況,能開豪華轎車,就是靠三塊小錢一點點掙出來的呀。最後,兩人都急紅了眼,以女兒飆淚嚇著了幸福而暫停。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