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按照簡妮留給我的地址，很快找到了一片公寓區。站在202號門前，我按了門鈴。裏麵傳來一聲“Come in”，我推門而進。
原來，簡妮所說的公司，就是她目前租住的公寓。
房間不大，兩室一廳,外加一小陽台。從半掩的門內，我猜測出，一個主臥室歸簡妮私用，另外一個臥室充當辦公室。客廳裏有一張半新不舊的長條 紋沙發，旁邊一張茶幾。茶幾上一盞老式台燈。靠窗的位置擺著一張書桌，書桌上有一部電話。此時，一個戴眼鏡的中年女人正在電話上。見我進來，她送我一個微 笑，作手勢讓我先坐在沙發上稍等。四麵環顧，房間裏幾乎沒有任何裝飾，看不見女人喜歡的小擺設。不要說一盆花草，牆上連個釘子都沒有。
簡妮穿著睡袍從臥室出來，兩手拍打著雙頰，好像在敷爽膚水。她坐在我身邊。等戴眼鏡的女人撂下電話，簡妮開口說：“來，我給兩位介紹認識一下。這位是張麗 娜，是我先生大學同學的太太。我來美國，就是他們夫妻去機場接的飛機，也算是我一踏上加州這塊土地，結識的第一對朋友。張麗娜，這就是我常提起的周曉紅， 三個孩子的媽，看上去不像吧。我們的相識也是緣份，是在圖書館門口碰見認識的。現在，我就在她家包夥。她媽媽做的包子別提多好吃了，有機會我帶你去嚐一嚐 她媽媽的廚藝。”
正說著，電話鈴響，是找簡妮的。她趕緊回臥室換衣服。十分鍾不到，她披頭散發裹著軍大衣出了門。屋裏隻剩下張麗娜和我倆人。
張麗娜告訴我，她的先生與簡妮先生在大學時是上下鋪的同學，後來她先生留學來美，認識了她而相戀結婚。目前，她先生在英特爾公司上班，她則因為身體原因暫 時沒有出去工作，被簡妮臨時抓來當差。聽口音，我判斷張麗娜來自台灣。當我說出我的猜測時，麗娜笑了起來。她說，自己是台灣外省人。
後來再聊，我才知道，這家名為“QQQ”的公司，從籌劃到注冊，短短一個多月時間，幾乎全靠張麗娜與她先生幫忙創立。因為簡妮先生早打電話托付在先，希望老同學多多關照懷孕的簡妮。出門在外，彼此互相照應是應該的嘛。
張麗娜介紹說，現在這家公司，雖然名義上是獨立公司，獨立核算，其實是北京那家大公司在海外的下屬公司，財務支出有北京的公司做後援。我問麗娜，“QQQ”具體做什麽業務。麗娜笑著說，公司剛注冊，一切都在摸索階段，不過公司注冊是電腦及相關產業。麗娜說：“比如說吧，光是利用電腦這塊熱銷產品，就可以通過差價，把生意從矽穀做到大陸去。電腦這塊，簡妮說國內還屬於新新行業，有利可圖。”
我問：“聽著不錯。那你每天的工作是做什麽？可以告訴我嗎？”張麗娜翻開她手邊的一個筆記本，指著上麵的密密麻麻的電話號碼說：“這是我目前找到的幾家電腦批發商的電話，我每天的任務就是問他們各種類型的電腦和零部件報價。然後做好表格給簡妮。”
麗娜看著我說：“我累死了。就這幾個破電話，幾乎剝了我幾層皮才搞到手。我這個人，既不會做市場調研，也不會做銷售，臉皮還特薄。看來，我也隻配呆在家裏照看我那三隻貓，陪朋友喝喝下午茶。”她把筆記本放在我手上：“你順滕摸瓜吧。現在看你的了。祝你交到好運。”
我趕緊說：“看你說的。你幫簡妮注冊了公司，出了那麽大的力，應該以元老稱呼。和你相比，我隻不過是三個孩子的媽，一點工作經驗都沒有，真不知道如何接手這份工作。”我心虛地說。
麗娜笑著說：“放一百二十個心。簡妮很會用人，而你就是她正在尋找的人。你以為她與你在圖書館的相識是巧遇嗎？才不是呢。呀，我多嘴了。”麗娜掏出皮包裏 的化裝袋往洗手間走去。不一會兒，麗娜走出來，麵容比先前姣好許多。“你大可不必自卑。我雖然會這會那，可是我不會生孩子，更不懂養兒育女，所以該是我退 出，輪你上場的時候了。”
不知怎麽搞的，張麗娜說話的語氣，總是嗅出一股酸溜溜的滋味。礙於我們初次相識，況且我的到來，是直接導致她離開的原因，換做誰心裏都不會好受。所以我什麽都沒多問。
就這樣，我在QQQ上班了。公司一共兩名員工。簡妮是我唯一的上司，我是她手下唯一的員工。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