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歲月（一） - 2002年的聖誕樹

隻有這些文字，證明它曾經存在過。。。

   ---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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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年的聖誕節，家裏都買一棵真的聖誕樹擺在客廳。這已經是我們家的傳統，年年如此。

 

  買樹的那天，總是孩子他爸爸帶著兩個孩子去附近的商場門口親自挑選。樹買回來後，孩子他爸爸把樹放進一個專門盛水的容器中，固定起來。兩個孩子負責把漂亮的燈飾掛在樹枝上，樹下擺上節日卡片和紅紅綠綠的小襪子。等彩燈繞著聖誕樹裝扮好之後，電源一開，啊，頓時蓬蓽生輝，滿屋子籠罩在節日的氣氛中，彩燈有節奏地眨著眼睛，五彩斑斕的彩球閃著耀眼的亮光，越發漂亮可愛華貴，實在溫馨。

 

  真的聖誕樹鬆葉會散發出純自然的鬆子香味，彌漫在整個屋子裏，特別好聞。盛在蓄水容器中的聖誕樹可以保鮮兩到三個星期。直到過完元旦，我們才拆除所有的裝飾，把東西放回紙盒裏明年再用。而聖誕樹則擺放到門口，等待垃圾公司固定的日期來回收。這樣，新年才算過完了。

 

  2002年的八月，孩子他爹決定海歸回國創業。為了孩子的教育，我留下來做了留守妻子。從此我們天各一方。

 

  不知不覺聖誕節來臨。聽著聖誕歌曲每天在耳邊回響，兩個孩子開始嚷嚷買聖誕樹的事情。我很好強，心想：即使他們爸爸不在身邊，我仍然要買一棵聖誕樹，讓孩子們過好聖誕節。我不能因為孩子爸爸不在家而讓孩子的心裏落下缺失和遺憾。

 

  那天下班時天已經很黑了。吃完飯，我開著麵包車帶著兩個孩子出去買聖誕樹。轉悠了許久，孩子們終於看中了一棵樹型雖小，但是形狀非常好看的聖誕樹。我讓商店的服務員把樹捆綁好放進了後備箱，付了錢後就和孩子們開開心心地回了家。

 

  到家後，孩子們馬上跑去車庫，把裝彩燈彩帶的紙盒子搬出來，眼巴巴等著我把樹豎立起來，要往樹上掛彩球。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這棵樹抱進家門，然後找出那個專門固定聖誕樹的盛水容器，準備把樹豎起來放進去固定好。這時我才發現，剛才買樹時走得匆忙，服務員忘記把固定樹底的十字木樁拆下來。拆不下來木樁，樹根本放不進容器。

 

  我實在不想把樹再抱回車上，返回到商店讓他們幫我拆木樁，於是，我決定自己拆。我拿來工具，開始卸樹底的木樁。沒想到，釘子很長，釘得很深。不知道是我的工具不合適，還是我的力氣太小，任我怎麽使勁兒，木樁就是拆不下來。這時，兩個孩子早就在邊上等不及，就自己往樹上掛彩球，我叫他們停下來兩個人都不聽話。

 

 這樣折騰了近一個小時，我幹得渾身是汗，精疲力盡，才拔下來一顆釘子。而地上，已經抖落得滿地鬆針葉，還有撒滿一地的彩球。我煩躁極了，可孩子們還在樹周圍轉圈忙碌。他們試圖想幫助媽媽，但是越忙越亂，不小心還踩碎了幾隻精美的漂亮彩球。

 

  夜深了。我隻好放下手頭的一團亂麻，督促孩子們先上床睡覺，並且保證等他們明天早晨一睜開眼就可以看見漂亮的聖誕樹。孩子們終於熄燈睡覺去了，我重新坐回到地上，接著對付尚未完工的木樁活：“撬釘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我終於把最後一根長釘拔掉，我已經渾身濕透，累得癱倒在地板上，心情也好似外麵冰冷的夜，倍感沮喪和淒涼。休息片刻，我把樹艱難地放進容器中，一邊用手扶正，一邊用手鉗從六個麵固定好不至於搖晃倒下。然後，我拿起掃把，把滿地的狼藉、那些鬆針樹葉和殘破的彩球打掃幹淨。

 

  做完所有的事情，我抬頭看著麵前這棵聖誕樹靜靜地豎立在客廳裏，早已經淚流滿麵。。。

 

 從那年以後，我改變了傳統，再也不買真的聖誕樹了。我從商店買來一棵可以組裝的假樹，每年聖誕節來臨時，讓孩子們自己裝飾，擺放在餐桌上。雖然孩子們剛開始不高興，但是這麽多年延續下來，他們也接受了現實。

 

  所幸的是，聖誕節來臨，我和孩子照樣懷著感恩的心，裝點著聖誕樹，內心擁有的是一份寧靜和溫馨。至於是真樹還是假樹，那已經不重要了。